赴西溯

    半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就在今日,去往西溯的喜轿停在了傅家门口。

    送亲队伍派了不少人加入,为首的使者来头也不小——正是当今户部尚书家中的长子岑临。

    不过这般人选也不令人意外。傅家与岑家本就交好,连带着两家的少爷小姐也都从小玩在一块儿,长辈们甚至还曾给岑临和傅吟羽定下了娃娃亲。

    可旁人都看在眼中心知肚明,岑临喜欢的是傅家庶出的三小姐,而傅吟羽则是心悦今年科举登第的探花郎,他们二人至多只算普通好友。

    傅霜身着一袭火红嫁衣,金钗高戴,踏出了傅家大门。

    “阿霜,”岑临掩去心中的苦闷与不甘,强颜欢笑地夸赞道,“你今日真的很美。”

    心上人远嫁他乡,此去或许就是一生。他无法违抗圣旨的意愿,唯独能做的就是再多描摹几遍对方的一颦一蹙,好时刻记在心中。

    他接着说:“等你到了西溯,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务必写信告诉我,我好替你讨个公道。”

    傅霜瞧见他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模样,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便说:“你若有空,可以来西溯找我。”

    岑临点了点头,“好。”

    送亲队伍整装出发,浩浩荡荡离开了南梁都城。从这里到西溯,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他们的快马加鞭下,竟是花了二十日就将要抵达目的地。

    这日天色已晚,众人舟车劳顿,便在一片林中休整下来。

    车轿中,杏月已经倚着座椅睡着,傅霜却是精神抖擞,只能听着林中的虫鸣酝酿困意。

    马上就要见到未来的“夫君”,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好奇。南梁中并无人见过西溯王的小儿子,所以外界对他的风言风语也颇多。

    有说他脾性乖戾、冲动易怒,也有说他其实是个痴儿,长这么大还是不会说话。更有甚者猜测这三王子其实是女儿身,所以西溯王才不让其露面。

    傅霜想,若此人真是女儿身便好了,至少不用洞房和生孩子。

    在她即将睡去的时刻,窗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还有一串金属相撞的声音。她掀起轿帘,看到一伙蒙着面的人来袭。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当地的流寇。

    周围的士兵们很快投入战斗中,短兵相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有流寇径直朝着车轿袭来,砍碎了窗棂,杏月被吓得直打哆嗦,被傅霜一把拉下了车。

    岑临带着几名士兵,边抵挡着对方的攻势,边护送着她们从轿中出来。

    这伙流寇来势汹汹,抵挡完一波后又是接着一波,凭送亲队伍的士兵根本招架不住。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竭尽全力保护和亲公主时,空气中突然散发出一股异香,甫一入鼻视线就开始模糊不清。

    岑临心道不妙,急忙喊:“快屏住呼吸!”

    可此刻为时已晚,有不少士兵已经中招,他们人数本就不多,现在竟锐减到了三分之一。

    他们在这片异香中被流寇包围了起来,傅霜的脑袋也逐昏沉,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

    再度醒来之时,傅霜只觉浑身酸疼,头痛欲裂,她扶着墙壁站起身,四下环顾,发现自己正身处阴暗潮湿的地牢中。

    旁边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见状,连忙来到她身边,关切道:“姑娘,你总算醒了。”

    “这是何处?”傅霜问。

    “流寇的老巢,”女子回答道,“他们在这一块儿横行霸道已久,专绑手无寸铁的女子与孩童,抢劫路过的行商。”

    这块地方位于南梁和西溯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流寇才会如此猖獗。这帮流寇还聪明得很,将据点设置在山林的洞穴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了解完基本的情况后,两人交换了姓名。女子名叫田箐,是西溯边陲小村中的村民,在几日前上山采药,遇到了流寇,他们便将她绑来了这里。

    “说起来,你这身打扮…”田箐迟疑道,“莫非是南梁来的和亲公主?”

    傅霜微微点头。

    “我是听看守之人说的,他们收买了官府中人,要来了你们去往西溯的路程图…”田箐倒吸一口凉气,后怕道,“原来是对你动了歪心思。”

    傅霜不再纠结此事,问道:“可有办法逃出去?”

    田箐摇了摇头,“这个洞穴地形复杂,很容易迷路,有人试着逃过,都没能摸清出去的路线,最后的下场十分凄惨。而且洞穴的各个通道还有流寇巡逻,不亚于天罗地网。”

    傅霜正思考着脱身之法,一伙流寇突然踹开大门进来,径直朝她们所在的地方走来。

    “唷,这小娘子醒了,”其中有人开口道,“别冷着张脸啊,给咱们笑一个。”

    如果眼神有实质,这帮人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可惜眼神并没有这种功效,傅霜只得用言语威胁他们:“两国的官府知道了此事,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他们找不找得到我们还另说呢,”为首的那名流寇笑得十分不屑一顾,“官府都是一帮吃白饭的废物,多给些钱财他们就咬上钩了。”

    “你们抓我来,到底想做什么?”傅霜问。

    莫非是想用她来向两国勒索钱财土地?可她本就是两国利益权衡下的牺牲品,若是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和亲公主既然能找第一个,也就能找来第二个。

    这几个流寇听罢,脸上都露出贼眉鼠眼的笑,开始七嘴八舌道:“当然是因为我们老大看上了你这张脸!”“我们老大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要在今日和你成这个亲!”

    “美人儿,别太担心,我们老大人可是顶好顶好的,模样周正又富有,嫁给他后半辈子都不用再愁了!”为首之人再度发话。

    田箐突然开口骂道:“我呸,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强盗!谁不知你们的钱财都是从行商手中抢的!”

    “几日不打你还上房揭瓦了,”被揭了脸面,为首那人有些恼火,“弟兄们,把她给我抓出来!”

    他身后的大汉们闻言蜂拥而上,将田箐从牢中抓了出来,狠狠摔在了地上,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傅霜高喊道:“你们给我住手!”

    可这帮流寇宛若聋了一般,手上动作愈发狠辣,田箐身上已经满是瘀伤,只能用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脑袋。

    有人听到了傅霜的话,拉住了其余几个人,劝说道:“算了弟兄们,给咱未来嫂子留个面子,把这娘们儿扔回去吧!”

    田箐被再度关进牢内时已经浑身染血,本就残破的衣服更是雪上加霜。傅霜将自己的氅衣解下,披在了对方身上。

    对方往氅衣里蜷缩起来,说话时带着颤音:“…多谢。”

    傅霜想起刚刚见到田箐的时候,对方身上就已经布满不少伤痕,便问:“你这几日,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得意洋洋的样子,所以就开口怼了几句,”田箐嘟嘟囔囔道,“谁知这帮流寇说也说不起,只懂得用拳头讲话。”

    她静了片刻,说:“你身在他们的牢中,说话该谨慎些的。”

    “反正横竖都是死,我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些,”田箐满不在乎,端的是大义凛然,“先不说这个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她听闻流寇的老大为人残暴,已经有不少女子死在了他手下,若真要与傅霜成亲,恐怕……

    傅霜说:“不能寄希望于他人,我们得想办法自己逃出去。”

    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她的作风。以往被关在傅府,她若是要违抗大夫人的命令,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就是死也拦不住她。

    傅霜四处察看,发现地上有不少石块,她拣起一块掂量了片刻,心中便有了主意。她将自己身上繁重的嫁衣褪下,又摘掉了金钗,取了最锋利的一支藏在衣袖中。

    她又把嫁衣递给田箐,“你将这嫁衣穿上。”

    “我…”田箐十分犹豫,“这如何使得。”

    这嫁衣只有和亲公主才穿得啊,她怎么敢穿?

    “生死攸关之际还在乎这些做什么,”傅霜说,“你躺在地上装晕,等会儿不要发出动静。”

    田箐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依言卧倒在地上,背对着牢房的大门,将自己的面容藏得死死的。

    那帮流寇似乎是被召集离开了,现下门口只余下一个人守卫。

    傅霜沉吟片刻,捏着嗓子朝他喊道:“快来人啊!和亲公主晕倒了!”喊罢,便迅速躲进了牢中没有光亮的暗处。

    守卫闻声而来,见穿着嫁衣的女子瘫倒在地,心中狐疑。但想来这两名女子手无寸铁,也掀不了什么大风浪,便将门打开上前查看。

    他蹲下身摇了摇田箐,“喂,你给我醒醒!”

    对方仍是一动不动,守卫不耐烦地将她翻了个面,看到的却是田箐分外苍白的脸,便知道自己是被骗了。

    在守卫回头的瞬间,傅霜拿着石块往他头上狠狠来了一下。守卫被砸得头破血流,强忍着疼痛要还手,傅霜对着他的脑袋又是砸了好几下,他才终于瘫倒在地。

    见对方不再动弹,傅霜将砖石往地上一扔,随意擦了擦手上溅的血迹。

    田箐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和…和亲公主杀人了??

    傅霜见对方被吓到,便说:“不必担心,他只是暂时晕了过去,死不了。”

    田箐将信将疑地上前探了一下守卫的鼻息,知道他尚且存活才松了口气。

    两人离开牢房后,在隧道中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却与一名脸上有着刀疤的流寇狭路相逢,他见此状况,架起手中的刀,作势就要上前将她们拿下。

    傅霜将田箐护在了身后,刀刃却意料之外没有落在她身上。空中横然出现一柄利剑,将大刀击到了一旁,刀疤脸也被人狠狠踹到在地。

    那人一边用剑指着流寇,一边问:“姑娘,你们没事吧?”

    “无事。”

    傅霜抬起头,看到一张俊美的面容。这人穿了一身白,却丝毫不显老成,反而意气风发。

    她觉得这位青年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男子点了点头,用剑抵着刀疤脸道:“带我去找你们头儿。”

    自他当了流寇以来,行事皆是横行霸道,哪被人用剑指着威胁过,一怒之下正要起身反抗,对方的反应却要快他一步。只转瞬之间,他突然感到耳边一阵剧痛,伸手竟然摸到了满手血迹。

    ……对方把他一只耳朵割去了?

    “你,你竟敢…”

    “兄弟,你听我一句劝,外面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你们今日的下场必死无疑,可你若是为我们带了路,就是将功赎罪,可免一死,”男子循循善诱道,“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妻女留条后路吧。”

    刀疤脸的神色有些动摇了:“此话当真?”面前这人是在用自己妻女的性命来威胁。

    “这是自然。”

    “……好,我带你们去。”刀疤脸起身带路了。

    田箐心有余悸地跟在他们身后,心想这两个人看着文质彬彬的,没想到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在洞穴中兜兜转转片刻,他们来到一处门前,在岩壁的遮挡下远远观望。

    “我们老大就在这里面,”刀疤脸看向门内,“现在你们可以……”

    可话音未落,他便被人从后面敲晕了。

    那名白衣男子干的。

    傅霜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问道:“外面当真围满了你的人?”

    “当然没有,我这不是诈他么,”男子耸了耸肩说,“他以前是个屠夫,家中有妻女要养活,因为营收不好才来当流寇。我提了一嘴此事,只是怕他直接把我们带去流寇集中的地方。”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得知这些消息,又是怎么打进流寇老巢的?”傅霜问。

    “我追查这伙流寇已久,找到他们藏身的洞穴后,已经找人告知了西溯官府,”对方略过了傅霜的第一个问题,答了第二个,“不出半日,他们便会前来援助,我们要做的,便是拖到他们前来。”

    既然他不愿透露身份,傅霜也没再多想。她沉吟片刻后说:“得先确保那些百姓的安全,否则就算援兵赶到,流寇手上有百姓做人质,”

    把他们逼急了,说不定还会选择和无辜百姓同归于尽。

    男子说:“擒贼先擒王,将这伙流寇的头目控制住,流寇群龙无首,自会溃不成军。”

    傅霜看向他,“你已经有对策了?”

    “没有。”对方回答。

    傅霜:“……”

    思考对策之时,恰逢一群身着舞衣的女子经过,她们脸上蒙着面纱,可眼神之中却都透着深深的无助绝望。

    男子将她们打量一番后,突然便有了主意,问道:“你们会跳舞么?”

    田箐摇了摇头。她只是个乡野丫头,哪懂得那些复杂的舞艺。

    傅霜说:“我会一些。”

    对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傅霜迟疑:“这……”

    “你若是不愿意,换我上也行。”男子弯了弯眼角。

    对方的长相虽然漂亮,但个子太高,委实不太适合冒充女子。

    傅霜叹了口气,“我去吧。”

    他们将这群女子拦了下来,说明了自己的用意。她们受这帮流寇剥削已久,早就有了反抗之心,这会儿都十分配合,带傅霜换了服饰,混入她们当中。

    进入那个石洞后,傅霜见到了流寇口中“模样周正”的老大。他的体型庞大臃肿,长得肥头大耳,光是看这面相就知不是什么好人。

    很快,舞女们开始闻声起舞。

    傅霜故意卖了些破绽,在一众整齐的舞姿中显得格格不入,果不其然被流寇首领给拎了出来:“最后面的那个,你跳的是什么?给我出来!”

    机会来了。

    傅霜低垂着头缓步上前,最终停在了流寇首领面前。

    对方似乎是来了兴致,想要把面纱揭开,于是不满道:“你离我这么远作甚?再靠近些。”

    傅霜再度抬起脚步……一步,两步,越来越接近了!

    未等首领再开口,她就瞬间来到对方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抵在对方满是横肉的脸边,“别动!”

    舞女们见此情景,被吓得四下逃窜。门外的守卫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夺门而入,却看到自己老大被人威胁着,都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有人气势汹汹地恐吓道:“放开我们老大!”“敢伤了他你就死定了!”可这些话收效甚微,匕首离他们首领的脖子越发接近了。

    “姑娘,我劝你三思,”流寇头子倒是慢条斯理,显然认定了对方不敢动手,“这洞穴里里外外都是我的弟兄,你们逃不出去的。看在你年轻的份上,我可以谅你年少无知,饶你一死。”

    傅霜轻声问:“若我不想三思呢?”

    对方作势就要拿起旁边的武器,“那你就去死吧!”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一柄短剑突然飞出,打在了首领将要拿到武器的手上,而后掉落在地,发出“哐啷”的声响。

    傅霜趁此机会,将藏在袖中的簪子直直插进了这人的手臂之中,顿时鲜血横流,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了。

    这柄剑正是白衣男子所扔。他和田箐一块来到了傅霜身边,杀气腾腾地盯防着他。

    首领没想到这些人是真动了杀心的,连忙求饶道:“这位姑娘,你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

    傅霜说:“不想死就将关在牢中的百姓全部释放。”

    “还,还愣着干什么!”首领朝手下们怒道,“没听到这位姑娘说的话吗?快去放人!”

    半晌过后,那几名手下终于归来,禀告道:“老大!那些人已经全部放出来了!”

    白衣男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而后笑吟吟地对首领说:“让我们离开洞穴。”

    首领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小子,你可别欺人太……”

    傅霜作势要将簪子往他手臂上方继续划,眼神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首领又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心中谩骂无数,面上还得稳住神色,对一众手下命令道:“你们都让开,快点!不要跟上来!”

    流寇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朝四周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挟持着首领离开此处。男子在进来时便在路上做了标记,他们跟着标记走,眼前很快天光乍现,来到了洞口。

    白衣男子如法炮制,把流寇首领也给敲晕了,还从身上掏出麻绳,将人捆了起来。

    田箐对此情景已经接受良好,这二人再干出什么逆天的事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估计这流寇头子自己都没想到,在这山中苟且偷生了这么久,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放倒。

    男子不禁感慨:“你方才下手真狠。”他指的是用簪子捅人这件事。

    傅霜点了点头道:“不逞多让。”

    “我可真没打算杀他,怕脏了自己的手,”男子笑说,“就你刚才那样,简直比流寇还要像流寇。”

    他说得不错。傅霜这般反应,确是不像一个常人所能为。若换作其他官家小姐,估计早就吓得惊慌失措,乖乖待在地牢中等死。

    她也不知为何,对于这种事没有半点波动,好像在潜意识中,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就应该这样做。

    流寇头子已经在他们手中,百姓也全数被释放了,现在只需等待援助到来即可。

    田箐看到自己身上的氅衣,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道:“傅姑娘,那你留在牢中的嫁衣……”

    男子听到了这句话,神色突然有些古怪。

    他望向傅霜,“你从南梁来?去西溯和亲?”

    “正是。”

    对方静了片刻,又问:“姑娘,你当真想去西溯和亲?”

    傅霜神色不变道:“想与不想,并非我所能决定。”

    “那我就权当你不想和亲了,”他一本正经地说,“你看这样可好,我派人送你离开,去其他地方先避避风头。若是问起和亲公主的去向,就说她在流寇的老巢中以死明志了。”

    这办法未免有点太过荒唐。还未等傅霜答话,那人便又自顾自摆手说:“算了这也太离谱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傅霜疑惑发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想看到两国和亲?”

    话音刚落,一队士兵便匆匆赶到现场,他们看见这名男子,不约而同俯首道:“见过三王子。”

    被称作“三王子”的人挑了挑眉,“你们来得有些迟啊,可是路上遇到了麻烦?”

    士兵中为首的那位点点头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南梁的送亲队伍,他们伤亡惨重,我们便先给予了他们援助。”

    傅霜的眼中闪过几丝诧异。原来这人就是西溯的三王子,归海一族中的幺子归海言。

    那些莫名其妙的传闻到底都是谁说出来的?跟他本人简直毫不相干。

    他们交谈之际,岑临一行人也匆匆赶到,见到傅霜平安无事才长舒一口气。

    西溯这一行人显然对这支送亲队伍不太满意,质问道:“南梁就是这样保护和亲公主的?”

    “此事是我们做的不周全,还望各位海涵,”岑临拱手致歉,“等回到了南梁,我会亲自去向圣上请罪。”

    傅霜适时开口道:“此事并非你的过错,是流寇找官府的人要来了我们的行程图,特意在路上埋伏,你该向圣上说明此事,尽快找出叛徒。”

    岑临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士兵们行动迅速,很快便将流寇全数逮捕。事情已经得到解决,那送亲队伍便可以继续前行了。

    临告别前,田箐特意向这二人致谢:“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若不是碰上了你们,恐怕我一辈子都被要关在这里了。”

    “不知姑娘住在何处?”归海言说,“我派人护送你回去。”

    “我就住在西溯边境的桃花村。你们若是不嫌弃,闲暇时可以来我们村里游玩,”田箐笑着介绍,“每年春天,就属我们村中的桃花开得最盛最美,村里人酿的桃花酒也是一绝。”

    傅霜点头,承诺自己日后定会前去。

    回到轿中后,傅霜将洞穴中的经历讲与杏月听,对方不由得感到后怕,但更多的是诧异。

    用石块将人砸晕,将簪子捅入他人血肉中,还要和一帮凶狠的流寇斗智斗勇……杏月光是想象了一下,若换做是她,早已经被吓得自乱阵脚,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她心有余悸地问:“小姐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要是当时失手把人砸死了该怎么办……还有那位三王子也是。”是,是一点儿都不忌惮啊?

    杏月觉着这二人就不适合去成亲,适合一块儿杀人放火干票大的。

    “情况紧急,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傅霜说,“若我不出手,受伤的便会是我。”

    “这点我自然知道啊,只是我太吃惊了嘛,”杏月话锋一转,“不过吧,我原本以为三王子是个歪瓜裂枣,没想到他却生得如此好看,小姐你嫁给他倒也不算太亏。”

    “同你讲过许多次了,不要被一个人的表象所迷惑,”傅霜说,“若有一副蛇蝎心肠,长得再好看也无用。”

    杏月一下就明白了,小姐这是明里暗里在骂傅家人呢。

    “可这三王子也不像蛇蝎心肠之人啊,”她托着腮说,“他都敢只身前往洞穴救人,又足智多谋,说话也和和气气的,想来应当是个好人。”

    傅霜凝望着窗外景色,轻声道:“但愿如此。”

    赶了一夜路后,他们成功到达了西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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