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龙钰全程瞪着眼，看向辛言的眼神极为不善。
在场要说最欣喜之人，莫过于徐易欢了，她也是始作俑者，只是她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爽快，直接当场赐婚。
如此一来，障碍清除，她离太子妃之位更进一步了。现在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之位，都将是她的囊中之物。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便离场了，留众位公子小姐在殿上接触。
绝大多数的小姐纷纷向太子殿下围绕，有的阿谀奉承，有的是展示自己的才艺，今夜来此的目的，在朝中任职的父亲当然也会嘱咐自己的女儿多和太子殿下靠近。
一朝成了太子妃，日后的权利定然是节节攀升。
殿内角落，阿宁面色红润，似乎有些喝多了，但却没有真的醉。
皇宫的美酒向来是极好的，给小姐们饮用的酒也是些温润的果酒。正无聊的饮酒，前面突然多了道人影。
那人身着玄色回纹锦袍，面上看不出喜怒，仍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若不是阿宁多次接触，直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定还真被他骗过去。
“清儿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既然如此，阿宁也不再客气，起身笑道：“当然可以，我的未婚夫。”
辛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很快便神色正常，很有风度的扶阿宁起身。
“你们要去哪里？”
身后传来辛冉的声音，见到阿宁，神情有些不自然，犹豫半晌才道：“阿宁……啊不嫂嫂，你们要去哪里。”
辛言此时的不快已经到了极点，自家这个蠢弟弟，平日里脑袋不灵活就算了，没看出来他已经很不爽了吗！
阿宁捂嘴轻笑：“不用担心，你哥哥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还是叫我清儿吧。”
反正她的身份是龙钰一手安排的，据她猜测，这中间少不了辛言的帮忙，又或者说这就是辛言的手笔。这么一看，这人真是面若菩萨，蛇蝎心肠。
从阿宁和辛言接触，一道目光一直跟随，直至二人离开宴席。
寻了处较为安静的角落，四下无人，阿宁率先开口。
“林清儿是不是你害死的？”
辛言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跟这样的人不必拐弯抹角。
辛言瞳孔一缩，猛地抬眼盯着阿宁，深邃的眼睛似乎要把对面的人生吞活剥，眼前这个女人倒不傻，仅凭一些蛛丝马迹，便能猜到了这件事。
还真是不简单啊。
既然被拆穿，辛言倒也没有伪装，大大方方承认，“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更准确来说，是我出的主意。”
阿宁没想到此人居然没有刻意隐瞒，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林家便不再依附太子了吗。甚至会反过来对付太子。
“是太子让你做的？”
辛言似乎看穿了阿宁的心思，“这件事当然是太子的意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此时从你嘴里说出去，你说谁会相信？如今太子得势，得到天下是早晚的事，林家不会这么蠢，为了一个女儿敢跟太子抗衡。”
说完他打量阿宁，“太子这般为你费尽心思，你应该知足，若是再做什么对太子殿下不利的事，你应该知道后果。到时候太子舍不得对付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阿宁反问道：“若是太子知道是你对我下手，他会怎么对付你呢。现在他可能依靠你夺位，但以后他若是到手了，想来以他的手段，你应该不会有好下场。”
阿宁提醒道：“昭和公主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这人真是心狠至极，完全不顾手足之情，说出卖就出卖。辛大人这么聪明的人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辛言浑身透出一股杀气，一字一句道：“你在威胁我！”
“小女子怎敢威胁大人，就好比古有张良辅佐刘邦夺取皇位，一代贤臣，下场凄惨。当臣子的若是知道了皇帝太多的事，落得怎样的下场，想必大人心里清楚。”
闻言辛言没有多说，思虑半晌笑道：“你这是在使离间计么，当真觉得我会上了你的当。”
阿宁耸耸肩，不在乎道：“随你怎么想，我只是想告诉你，方才皇帝赐婚的事，不是我故意的，希望你不要迁怒于我。”
阿宁故作害怕道：“毕竟大人的手段，小女子是知道的，若大人有心要对我不利，是个小女子都不是对手。”
辛言哼了一声，“只要你安分守己，不要挑战底线，我也懒得动你。”
“那既然如此，那就说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不要折磨谁。”
“那是当然，你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我岂敢碰你。”
辛言想了半晌，道：“既然是皇帝赐婚，也不好糊弄过去，回去之后辛府的人上门提亲。成亲之后，你我便是表面夫妻。”
阿宁答应道：“太好了，没想到辛大公子这么爽快。那就这么说定了。”
辛言没有理会，当即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厚实有力，未来得及回身，身体便被人禁锢。
察觉到熟悉的味道，阿宁停止了挣扎。
“赐婚的事……”
龙诀身形高大，比阿宁高出一个头，他将下巴搭在阿宁的头上，语气皆是带着疲态。
“我知道，让我抱抱你。”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放开手，阿宁这才能仔细地观察他。
此时的龙诀一脸疲惫，只定定地看着阿宁。他喃喃自语道：“如今我也不知道将你放在林家是不是安全的。”
“龙钰一党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你一定要小心。”
阿宁惊讶，龙诀既然说了这番话，想来皇帝撑不了多久了，很快这皇宫内即将是一场打事，难怪皇帝会如此急切的给太子选妃。
龙钰先前得到辛言的帮助，展示了过人的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睐，如今更是被封为太子，想来皇帝应该不知道太子的为人。
“你打算怎么办？”阿宁紧张问道。
“这宫里人多眼杂，你先回去吧。有机会再说。”
“好。”
——
东宫，灯火通明。
正殿的几个太监瑟瑟发抖，坐在首位的太子面带怒气。
‘哐当’一声，一个珍贵的白瓷茶碗顿时破碎。
碎片甩飞，划到一个宫女，只听见一声惨叫，宫女的手臂瞬间被鲜血染红。
太子正心烦，听到声响顿时怒气上来。
沉沉的声音响起，“拉出去。”
“太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宫女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磕破了头苦苦哀求。
下面的太监跟在太子身边久了，一下子就领会到意思，心里不由得替这个宫女惋惜。
眼看太监上前，裴姑姑故作生气道：“不懂事的家伙，太子爷正烦着呢还敢在这里碍事，还不快滚到后面去做事。”
宫女立刻领会姑姑的意思，连滚带爬地滚出了大殿。裴姑姑是太子宫里辈分最高的，连太子都要给裴姑姑一份面子，几个太监见状也不敢真的强行动手。
又看了一眼太子，见他沉默不再追究，便带人离开正殿。
裴姑姑端着茶，轻声走到龙钰旁边。
“这茶本是进贡宫里的大红袍，喝起来略带苦涩，先前阿宁姑娘不喜苦涩味道，便教我先过两次水，再去煮茶，这般法子苦涩之味便少了许多，殿下不妨试一试？”
裴姑姑试探地将茶杯递给龙钰，他接了过去，轻轻抿了一口。
“她总是有许多办法解决事情，也能令人开心。”
瞧见龙钰心情好了许多，裴姑姑在旁边低声道：“殿下，辛大人来了，殿下见还是不见？”
“见，当然要见。”
辛言刚走进东宫大殿，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氛，稍微想了想，便察觉其中缘由。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太子殿下即将继承大典，眼下能忍一时便风平浪静。不过他辛家有权有势，若是这个太子不听话，再扶持一个便是。
心里这般算计着，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辛言恭敬行礼。
“是何事让太子殿下生这么大的气？”
龙钰一脸阴翳，反问道：“你说呢？辛大人。”
“想来太子是为今日赐婚之事，这件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辛言试探道。
“好事？”龙钰一股愤怒即将要爆发，他倒是想知道这位聪明的辛大人会有什么说辞。
“殿下虽然看上了阿宁姑娘，但是太子妃之人选必定不可能是她，若是太子将人放在林府，想来那世子定能轻易接触，倘若阿宁姑娘假装嫁到辛府，晾他有十个胆子都不敢来辛府犯险。”
“退一步说，倘若他敢来，定然让他有来无回。”
这可以说得上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龙钰思虑半晌，道：“辛大人真是聪明得太可怕了。倘若有一天辛大人想对付本殿下，以辛大人的脑子，想来也不在话下。”
辛言假装惊恐，连忙解释道：“太子过奖了，我怎么可能要对付太子殿下，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和利益，太子殿下多虑了。”
龙钰一改先前态度，笑道：“辛大人如此出力，以后本殿下绝对不会辜负于你。”
“多谢殿下。”
离开东宫，辛言神色正常，脑子里却不由想起了阿宁的话。
太子情绪如此反复，阿宁的话不无道理，既然这个傀儡已经脱离了掌控，换一个又如何！
辛家有的是这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