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劝说

    一年前兄长逃脱父亲掌控,偷偷跟随将军从军,而眼下离将军凯旋还有两日,只怕父亲是思子心切,提前知会将军一声,便将兄长抓了回来。

    说实话,她也不明兄长为何这般固执,姚家家产之多,足够他们挥霍许久,更何况她与兄长都非纨绔。

    若说为国为民,难道捐赠家产帮扶礼周不算为国?流民成灾,开仓放粮不算为民?更何况,战场刀剑无眼,稍有不慎,小命休矣。

    尤其是她读过玉贺忱的心声,原著里兄长便是死在战场之上,虽然其背后缘由是何岑亦的那封通敌信笺,但也掩盖不掉就算是没有何岑亦,战场之上也是危险重重。

    她不信兄长不明此事。所以私心里,她是站在父亲这边的。

    如此想来她便急步上前,然则刚至门边,便有声音传出。

    “儿子无话可说,任凭父亲责罚。”

    姚琦梦不敢贸然推门,只好悄悄在门缝探看此刻是何情形。

    她只见姚祈钰跪在一边,身姿挺拔,两年时间似乎坚毅不少。

    “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姚父气愤不已,手中家法重重落在姚祈钰背上,与身#体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音与力度在姚琦梦这个旁观者看来,都觉得疼痛无比,她抓紧门上的横梁,眉宇上挂着浓浓的担忧:兄长才刚刚回家,就遭此重罚,身体也不知吃不吃得消。

    她担忧地看着姚祈钰,就见他强忍着身上的痛楚,语气平和道:“儿子不明,父亲常说要与人为善,捐家产、救流民,就算身边好友嘲讽你都要去。为何到儿子这就百般阻拦,难道护百姓保家国在父亲心中不算善?”

    果真一番话,让姚父怒不可遏:“等你拿得起算盘再同我商讨家国大义,算盘都拿不起谈何保家卫国,大言不惭。”

    姚祈钰不再反驳,只是静静地看向角落一处,无声抗拒。

    “好,不拿算盘也行,等你娶回正妻,留下一儿半女,我让你去,生死都与我姚家无关。”说着姚父将家法重重摔向地面,拂袖而去。

    门外的姚琦梦猝不及防与父亲相撞,她后退一步,微微施礼:“父亲。”

    而姚父在那一刹那,所有的气焰消失殆尽,一瞬仿佛苍老许多,他看着姚琦梦,惆怅道:“但凡你阿兄有你一半省心……罢了,去劝劝吧!”

    姚琦梦看着父亲落寞的背影,她眉间染上几抹忧虑。

    父亲并非重男轻女,只是因为姚家家业太大,无论落在女儿还是儿子身上都是重担,印象中父亲自己就承受了太多压力,抉择之中也有宗堂族长施压阻拦。

    一个人的路太难,所以父亲才想着让他们兄妹二人互相帮衬,如此也能让姚家更好地发展。

    可是阿兄一心戎马,志不在此。

    姚琦梦走进房间,将房门关紧后就看到姚祈钰那不屈的身影。

    “如果妹妹也是来劝阿兄的,就请回吧!”姚祈钰看着前方祖宗牌位,连眼神都未分给姚琦梦。

    姚琦梦无奈地笑着:“阿兄与妹妹分别一年之久,阿兄不想与妹妹叙叙旧吗?”

    姚绮梦尝试情谊联络,却发现兄长出奇的固执,这一次竟然连理都不理她一下。

    她轻扶发髻上的步摇,略微沉思,如今的兄长不比之前,心思收敛,执拗至极,一年时间性子也磨炼得更加深沉了。

    思及至此,她将父亲扔下的家法捡起,恭敬地放在宗祠台上,拜了几拜,才转头看向姚祈钰。

    “保家卫国从来都是利国利民的善事,如果阿兄不是我的家人,我会觉得阿兄是绝世大英雄,会以同为京都人而感到骄傲。”姚琦梦说到此处,忍不住顿了顿。

    “可是阿兄是我的家人,你日日厮杀于战场,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且不说妹妹与父亲,阿兄就那般放心娘亲吗?”

    姚琦梦柔声轻语道,眉间是化不开的愁闷:“想来阿兄刚回来便被父亲捉到宗祠,还不曾见过娘亲,那便由妹妹告知兄长。娘亲自兄长从军那日,青丝泛白,连眼角处都添了些许皱纹,听医者说是肝气郁结,心中多忧思导致。阿兄就不心疼吗?”

    不同于姚和德的酷罚与呵斥,姚琦梦的话虽然温柔,但却是最能打动人心。

    果真,姚祈钰眼神闪过一丝挣扎,连神色之中都带有些许愧疚:“这一年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姚琦梦听闻此语,眼神不禁升起几丝期冀,希望她的兄长可以回心转意,然而当她下意识抬头对视上了姚祈钰的眸子时,却发觉对方的神色完全不同自己所想。

    只见姚祈钰十分认真地说着:“可是妹妹,你知道吗?小时候阿兄不懂,在你先我一步背下《商规全责》之时,阿兄是妒忌的,后期不再触碰经商一事是为逃避。”

    姚琦梦有些愣怔地看着兄长,她从未想过自九岁那年兄长喜好大变竟同自己有关。

    看着姚琦梦呆愣的眼神,姚祈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当时年少轻狂,年轻气盛罢了。我当时总想着像父亲一样保护妹妹,保护姚家。结果发现自己想保护的人竟然比自己更有天赋时,便开始回避,对经商生不起一丝兴趣,研究旁门左道,最终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妄图脱离姚家掌控。”

    “阿兄。”姚琦梦有些不知所措地轻声喊着,她不知道姚祈钰的经商是因她所起,一时间心中情绪更是五味杂陈。

    看着姚琦梦的模样,姚祈钰忍不住伸手在姚琦梦的头上揉了揉,似乎在安抚姚琦梦的情绪:“或许阿兄从军的初心不对,但是琦梦,经历一年多的时间,阿兄的心境也有了变化,如今是诚心为民。”

    “边境一带总有其他国度逃亡而来的流民侵扰我国百姓,也有富有野心的小部落屡屡来犯,试探我国兵力。稍有风吹草动,就要全城防御,百姓根本无法安枕。”

    “更何况那地方条件恶劣,百草不生,更何况是粮食,所以边境百姓的吃全靠圣上发放赈灾粮,若是其中接手的官员克扣,后果无法设想。”

    这一番话语之下,姚琦梦才发觉自己想得有多么天真,因为自己锦衣玉食,看着京都所有百姓逐步富饶,她以为整个礼周都是这种欣欣向荣的发展,但是没想到还有苦寒之地。

    “阿兄在那里才待了一年就觉得苦不堪言,更遑论自出生就待在那里的人呢?他们合该就要天生受苦吗?”

    “那姚家捐赠金银呢?给那地方所有的百姓钱财,或许就会有所好转,阿兄也就不必从军。”姚琦梦一时心生不忍,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是姚祈钰却是摇了摇头:“草木不生之处,要金银何用?想要彻底解决边境困扰,唯有陛下能够在全礼周搜寻专精此类的人,帮助边境百姓自给自足,否则……”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大家也都知晓,否则将成为一种礼周的顽疾。

    姚祈钰这份低落的情绪也感染到了姚琦梦,她忍不住手掌合十,神情虔诚地向着姚家列祖列宗磕头。

    “边境百姓劳苦,的确令人忧心,可是出于私心,妹妹还是不想让阿兄从军。”姚琦梦轻声开口,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执拗。

    她虽然怜惜边境百姓,也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但她是自私的,她可以舍弃任何身外之物,如同父亲一样捐赠姚家所有家产,倾囊相助,可唯独不能舍弃她的血亲。

    “阿兄总说边境百姓如何如何,那这一年阿兄可否想过妹妹?”姚琦梦略带哽咽的声音响起,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国子监都是士族子弟,士农工商等级之下,妹妹有什么遭遇,阿兄就不曾料想过吗?”

    “也是,阿兄志在家国四方又何错之有,错的是妹妹,怎么偏生成了这副……任人拿捏的性子,活该被人欺负罢了。”柔柔弱弱的模样,哭哭啼啼的声音,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偏偏这个时刻,姚祈钰却有些忍俊不禁:“妹妹,若是再演这戏便过了。”

    姚琦梦拭泪的手一顿,她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往下继续还是暂停在原地。

    “阿兄从军一事的确鲁莽,独留妹妹一人在国子监,是阿兄的不对。毕竟等级之下,难免会有心思恶毒故意为难之人。”

    “但是凭借妹妹的聪慧程度,阿兄可不觉得妹妹会被那些人欺负到所描述那般惨。都是士族,知道你是圣上应允,心中再是不满,面上也都会过得去。”姚祈钰淡淡说着,直接将姚琦梦的谎话拆穿。

    姚琦梦抿了抿唇,略带几分不服气:“那清陶呢!清陶公主可是屡屡找我麻烦,就想让我退学。”

    “她与你交手,似乎从不占上风吧!”姚祈钰淡淡开口,直接让姚琦梦哽住。

    是了,连父亲都劝不动的顽固,她当真是多余这般演绎。

    思及至此,她只好从跪垫起身,随后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神情也骤然变得松散:“罢了罢了,我算是劝不动阿兄了,父亲责罚也不敢违背,那明日阿兄要同我一起去国子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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