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念不得

    如今她还想继续装傻充愣地一笔带过那些厚颜无耻的回忆。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对他负责任。

    道义上是自己有错在先,法理上自己这种行为无视他人的生命,按溯阳律法其罪当诛。

    好在边子遮除了受情伤外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伤心这种事情时间久了就忘了。

    “所以你就想帮我,然后去挑衅公子渥丹,结果失败了,他把你关了起来,你看你都蠢成这样了,我怎么跟你商量?”

    沈杳倒打一耙,最好让他断了念想,让他知道人心险恶,这世上没有深情厚谊有的只有相互算计。

    她一边说着伤人的话,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不是人。

    边子遮呼吸急促地断了一下,喉结滚动,嘴唇张合几下都没能从嗓子眼蹦出几个字来。

    心绞痛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全身上下的从骨子发出钻心的痛楚。

    沈杳头别过不看他,不敢对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也怕自己露了马脚,心里念叨:“不要怪我,早断了你那点念想,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就当我蠢吧。”他带着一丝哽咽说话,为自己辩解,“如今天下大势只怕倾向神族,人族羸弱没有足够的武器军备去和神族。我便向公子渥丹献出兵器图纸,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我知他虽心思深沉却并非昏庸无道之徒,于是便自请入狱以退为进,待他验证图纸真伪,再谈条件不可。”

    听完这话沈杳脑子都是“啊?”

    边子遮以为自己坏了沈杳的好事,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之前考虑过这么做是否会改变众人命途,仔细考量过后,这个时候农具与兵器已然发生变革,就算我不献出图纸,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有人造出来。只是早晚的事,你所谋之事大抵不会受其影响?”

    “这到不冲突,”沈杳抬起头,揉了揉额角,把刚刚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之脑后,凑到栏杆旁,离他近些,“公子渥丹什么态度?”

    边子遮见她没有发怒,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今日派人送来了兽皮,让我把兵器铸造的法子画下来,差人在一旁记录。”

    沈杳心里有个大概了,这是好事,天大好事。

    原本她是打算大泽与鸣雁彻底结盟后再共通兵器制造,加强人族武力。

    提前些到省了时间。

    “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是啊,边老板。”沈杳瞅见他眼眶泛红,想必是自己把他逼得太狠,她也没理由再发作,于是逗逗他。

    边子遮彻底熄了火,哑了声。

    瞧着红雾爬上他的脖颈,耳尖红得要滴血,眼珠子颤动,鼻息几乎停滞。

    她突然恶从胆边生,眉眼弯弯,行径恶劣:“你笑一下我就原谅你。”

    边子遮怔怔地看着她。

    沈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这是调戏人的时候吗?自己怎么就那么不着调?

    边子遮看起来有点气恼,沈杳闭紧嘴巴背过身去靠着墙合上眸子:“我累了。”

    边子遮生气地哼了一声。

    “耍我很好玩?”

    沈杳装死。

    “沈杳,你知道你心虚的时候最喜欢插科打诨吗?”

    从前是,如今亦是。

    沈杳心道:“还挺了解我。”

    地牢安静得出奇,似乎只有他二人。

    沈杳转身时,边子遮无意间撇了一眼她的手。

    见她手掌心全是血渣子,袖口哪怕藏得严严实实也印出来血迹。

    这下边子遮再怎么难过,也没了脾气。

    沈杳又去把自己伤成这样,为何总是在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手疼不疼?”

    边子遮态度转太快,沈杳顺口就答了一句:

    “这不废话,你自己扎扎手心看疼不疼。”

    “你?”沈杳一抬眼,他就穿墙而过跟鬼似的,吓得她一激灵,头差点撞墙上。

    还好边子遮眼疾手快,探身下来,宽厚的手掌护在她额角,低声叹息:“为何我只要一段时间没见你,你不是负伤就是躺尸?”

    好问题,沈杳倒是真没想过,负伤躺尸于她那是家常便饭,不足挂齿。

    倒是叫边子遮跟着提心吊胆,不过话说回来,她受伤关他什么事?

    “我是在关心你,没有说教的意思。”

    边子遮毫不遮掩地表达他的心意,沈杳眉头一皱,一脸肉疼,他倒是还不如真说教呢。

    沈杳脖颈往后缩了缩,有点抵触与他肢体接触,躲过他落下的手指,侧过头去:“你离我远点,别凑那么近。”

    就差把“我们不熟”四个大字写在她脑门子上。

    这种下意识的抗拒比任何言语都伤人,边子遮垂下手臂放置在身体两侧。

    手指随着呼吸微动,最后僵硬地握紧。

    “边老板你话里话外就是说教,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我听着是便是。”

    “那你觉得要如何关心你,才让你觉得没被冒犯?”

    他与她拉开距离,与她一同坐着。

    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在沈杳看来都是冒犯,她闪躲的眼神出卖了沈杳的内心。

    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她的小动作,毕竟曾经他们是如此的亲密无间。

    很多时候都有着非同寻常的默契。

    沈杳所有情绪波动,他都能敏锐地察觉到。

    边子遮的想法,她都一清二楚。

    相对无言,各怀心思。

    “造孽啊。”沈要心里呐喊。

    骗身骗心骗感情,到头来还阴沟里翻船把自己搭进去。

    这会儿不仅仅手心疼,这面皮子也忽然疼起来。

    边子遮在惦记什么她能不知道吗?

    她又不是对感情之事懵懵懂懂的无知少女。

    一旦自己松口,承认当初与他的确有过情意,边子遮怕是要把她生吃活剥了。

    人是她算计的,感情上辜负人的也是她,当初主动挑破边子遮见不得人的心思的也是她。

    这地方、时候都不对,风花雪月对如今的沈杳太奢侈了。

    她连想都不敢多想片刻,杀死启旻祀拔除魇中境才是首要任务。

    她与边子遮还不能撕破脸,要先稳住他的情绪。

    万一他再走火入魔让启旻祀钻了空子,那就麻烦大了。

    “你不需要关心我,也不要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咱俩相安无事便可。”

    好死不死她说这话的时候,某些碎片般记忆在识海里慢慢拼凑,逐渐串联起完整流畅的画面。

    在第一次见到边子遮时,她就收到了来自碧灵海的密报,孟粟以一万兵力为价码,要借她的手铲除异己。

    将军帐里在收到这封密函时如热锅里的蚂蚁炸开了锅。

    身披盔甲的将军,坐在堪舆图前,面色凝重。

    她身边的左右副将眼神交流,后槽牙都咬得嘎吱响。

    沈杳拿着拿张兽皮书,从字里行间读出了姓边的这小子想白嫖。

    简直是趁火打劫,大泽这般刚打完败仗,损耗不少兵力。

    他就来趾高气扬地谈条件,大有老子就是要白嫖的架势。

    坏事她来做,好人他来当,想得倒美。

    北熊抢过她手中的密函,三两下撕碎,完事丢火盆里,还啐上几口。

    “大人,这能忍?弄他!历泽这些子孙没一个好东西,您只要下令,我就去荡平碧灵海。”

    涂山七月走到他身边,一拳打在他腰窝上,“你长脑子没?我们现在哪有兵力给你霍霍?”

    “你咽得下这口气?”北熊吃疼地扶住腰,凶巴巴瞅她一眼,这狐狸崽子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下手没轻没重,“小狐狸,我们大泽可没你们有苏能忍。”

    有苏国忍辱负重把自个给忍没了。

    北熊说这话就是讨打,涂山七月撸起袖子,有要跟他急眼之势。

    “行了,别吵。”

    沈杳被他们吵得脑袋嗡嗡响,出言制止了一场纷争。

    虽说姓边的趁人之危不讲道义,但大泽正是兵力紧缺之时。

    北上攻打神族封地,从大泽调兵不太现实,能就地结盟北方部落大族也不失为良机。

    更何况碧灵海与大泽渊源颇深,蒲戈女皇同边家上一代族长乃是生死之交,同袍之谊。

    两边的百姓几十代互通友好,虽相隔千里,却也是和睦友好。

    新任族长本就是临时上位,不讲规矩可以理解,毕竟不是族长候选人。

    沈杳猜测碧灵海有内乱,看来孟粟要让她铲除的叛族者在碧灵海地位不低。

    起码是足以撼动他族长地位的人。

    涂山七月抱着毛茸茸的尾巴,边薅自己的毛边想计策。

    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北熊手痒快速去捏了捏又收回手,被她龇牙警告。

    “他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让姓边的先交付兵权,咱们把那个叛族者抓着当筹码,等打完雷夏泽再杀之不迟。”

    北熊不甘示弱也献计:“万一他根本就不在乎这叛族者死活,只在乎他回不回得去碧灵海呢?”

    总不能把人绑了隔段时间就到碧灵海溜溜,闹呢。

    他接着道:“要我说,别跟神族硬刚,休养生息后先把碧灵海拿下,反正族长都换人了,鬼知道他们会不会投靠神族?来个先斩后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涂山七月震惊:“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怎么说话呢?我打仗从来都是智取。”

    沈杳:“打了碧灵海,你瞅瞅兴城那帮人会不会跟咱们玩命?”

    碧灵海对于人皇之后可谓是神圣之地。历泽神迹更是认可人皇俗世权力的象征。

    自古以来战火不波及碧灵海可谓是神人龙几界共识。

    换言之打了碧灵海如同挖人祖坟。

    涂山七月为心月狐族不通人族世俗就算了,北熊瞎说倒讲一通。

    倒不是说怕人皇,一旦大泽开火碧灵海,破了这个口子人族只怕会加速灭亡。

    沈杳深谙这段史记,碧灵海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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