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掌柜

    蛊虫钻入血肉间盘踞安家,蚀骨疼痛漫开的同时,那些脑海里本模糊的片段忽如云开雾散,渐渐回还清晰。

    傀儡人化作一张透明灵纸飘落回离清缘手中,她捏着那张灵纸半晌,复而兀自叹了口气。

    这样思考了好好一会后,她静了心神,开始调动灵识疯狂撞击脑海里那面怨气值光屏。

    比上一次更久。

    这一会,她足足坚持了两分钟才把白光召唤出来。

    “极乐城有什么问题?”她单刀直入,上来就卡着关键点问。

    白光又一如既往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她想的那样?

    好有灵性的回复。

    离清缘冷哼了一声:“这里真的会让人失忆?”

    “是。”白光又沉默了一下,复而才说,“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里想让你遗忘的都是哪一些记忆。”

    *

    记忆遗忘的节点是那场大雨。

    离清缘带上客房门下楼,手里捏着刚刚她又硬生生从血肉里拽出来的蛊虫。

    蓝衣掌柜站在前台,神色安静而默然,不声不响瞧着离清缘靠近,脸上的微笑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客人,是要退房吗?”

    “不。”离清缘弯起眼眉,声音轻柔甜蜜,“我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她话音落下,手中一直攥着的玉簪便凛然抵上蓝衣掌柜的脖颈,“唰”,那冰冷尖端擦出几点火星子,剜出一条长长血痕。

    “啊!”

    蓝衣掌柜的尖叫声乍然响起来,但已是不及。

    霎时弥散开的血腥气像最好的诱引,让离清缘另一只手捏着的蛊虫挣脱着往她的伤口处钻去。

    尖叫声停止的那一刻,她眼珠中灰僵僵的质感褪去,只是暗淡得像蒙了层尘。

    心蛊入,死物活。

    离清缘没犹豫,瞬时手里又拍出一张明黄色符咒,符咒化作流光窜入蓝衣掌柜额头间。

    她用了控制符咒。

    过了好一会后,她才终于见对方扭了扭脖子,骨节里发出“咔哒”一声响。

    “接下来,我问你答,我说你做。”离清缘紧紧盯着蓝衣掌柜道。

    蓝衣掌柜慢吞吞回答她:“好的。”

    离清缘略一沉吟,说:“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蓝衣掌柜平日里自己住的屋子在客栈大堂后面的小院。听到离清缘那句话后,她自然而然转了个身,带离清缘往后面走。

    木栅栏,石子路,白墙之上的青黑色瓦片,一切都是很普通的装潢。唯有院中央那一口水塘显得不同寻常,吸引了离清缘的注意。

    水塘里,一片翠绿荷叶间,正隐隐绰绰盛放着几朵银莲,流溢出月色般的光华。

    和城主府深处的银莲一样。

    小院里屋中,离清缘从明净的窗几里看出去,指着那水塘,问蓝衣掌柜:“那是什么?”

    “银莲。”蓝衣掌柜目光也投向窗外,而后安安静静答,“它是至阴之物,传闻种子来自忘川,极乐城里家家户户人都栽种。”

    *

    银莲是整座极乐城的命脉。

    蓝衣掌柜这样说。

    一顿问询下,离清缘基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故技重施把心蛊从对方皮肉底下硬生生扯了出来,而后从客栈离开回城主府了。

    极乐城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棘手。

    如她一直所料的,城里的人都是石尸,是死去的人被炼化而成的,而每家每户都栽种的银莲是至阴至冷之物,能压抑石尸的凶意,让他们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怎么从极乐城离开?”这是她问蓝衣掌柜的最后一个问题。

    对方显然被这个问题难倒了,思索了好半晌,而后才缓缓说:“离开不了的,从来没有人成功离开过。”

    从来没有人成功离开过么?

    脑海里的线索交织成一团,结合目前为止的信息,她觉得极乐城像一场巨大的游戏。而苗姨和那个瞎眼小孩,就是游戏里面的特殊NPC。

    蓝衣掌柜是偶然有了自我意识的普通NPC。

    她瞥了一眼怨气值光屏上的数据,和她想象的轻而易举归零不一样。自从她进入极乐城以来,檐如岁的数值其实并未怎么降过,一直在40%左右浮动。

    真是走了一步差棋。

    作死把一场本来多线并行的游戏变成了单人通关线。

    离清缘叹了口气。

    心蛊和灵纸还在她储物灵囊里放着,她取出来,想往枕头下一塞,准备等夜晚月光来时再把傀儡人恢复原样。

    毕竟心蛊是檐如岁制的,她怕对方发现不对劲。

    “你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清亮的少年声音蓦然从门口响起,离清缘回头,发现檐如岁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无声息推开了她的房门,正长身玉立站在那。

    “我鬼鬼祟祟?”离清缘极速把手从枕头下抽出来,一张嘴,巧妙绕开话题,“你跟鬼影一样没声没息杵我房间门口站着,更鬼鬼祟祟吧!”

    檐如岁面无表情:“我只是来跟你说晚上有灯会。”

    离清缘:“然后呢?”

    “…你,”檐如岁抿了抿唇,半晌才把话说下去,“你要不要去?”

    “哦?”离清缘笑起来,起身小跑到檐如岁面前,问他,“你在邀请我吗?”

    见身前的檐如岁陷入沉默,半天都没个回话,离清缘切了声,道:“不邀算了。”

    她思忖了两三秒钟,眼睛忽地亮起来,眉飞色舞道,“我去约狐九,她最喜欢热闹了。”

    *

    和以往千百次一样,这个时候,檐如岁就会猝不及防捉住她的手腕,然后才颇为不情不愿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充分展现傲娇本色。

    “你不能这样知道吗?”灯会在城东,离清缘和檐如岁一道过去,她扯着对方胳膊,边走边振振有词教育他,“不要每次都要等我说要去找别人了才有反应!”

    “…知道了。”出乎意料地,檐如岁没冷哼着反驳她,而是极为安静地应答了一声。

    …见鬼啦?檐如岁不呛她了?

    “我不会让你去找别人的。”他的掌心覆上离清缘的手背,五指探进她的指缝里,轻声问,“我想牵你,这样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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