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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颗杏仁

    摊主的面仗即将落下的瞬间,一串铜板从一双包裹严实的手递到面仗下。

    棍子旋即停下,男孩紧闭的双目也睁开。

    温泠月呼吸一窒。

    来人一身黑袍,银色面具随五官流畅至鼻尖,在戛然而止的末尾是一双薄唇。

    “小卷毛?”她好奇呢喃。

    她远远站在那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远处,依稀听见几句对话。

    面具下面无表情的男人罕见地流露出不忍,思索片刻给了男孩几枚碎银,又从摊主处买了一包软糕递给他。

    男孩先是谢过,用布满干涸泪痕的手紧紧攥着碎银,试图去握他手的臂因那人的抵触而缩了回来。

    扶岐依旧没有过多神情,哀叹道:“买几身衣服,不要再受人白眼了。“

    “哥哥,你是好人。”

    短短一句话令男人结实的臂膀一震,却展露一丝苦笑。

    男孩没有离开,反而问:“哥哥你为何不摘面具?我觉得你的眼睛,好看。”

    他笑容灿烂,扶岐很难相信这般的笑靥是能从灰头土脸的人身上浮现的。

    灰烬废墟里剖出的一枚剔透的琉璃。

    倘若多年前禹游那座偏远县城里的他也能被这样对待,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但扶岐只是触上面具,声质冰冷,“摘了面具,会死的。”

    远处的姑娘羽睫轻颤,敛起眉色再抬头却已不见长卷发男子的踪影。

    “娘娘快走吧,外面天寒地冻的,莫要感冒了。”南玉催促,顺势往她怀里塞了一枚温润的暖壶。

    温泠月沉默不语,卷翘的长睫毛和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掩去她的神态。

    只是倏尔抬脚,向那个孑然立于长街上的男孩走去,把自己肩上雪白的狐裘解下,连同暖壶一并搭在男孩身上。

    再消失于宽敞的街头。

    *

    琼婲楼呈四面包围筑造,中心镂空,晴时阳光遍地,雨时犹如珠帘,别有一番风情。

    温泠月素来喜欢热闹又不善与人交谈,故而自然坐在三楼靠近镂空边缘的木桌,视野极佳又无人打扰。

    鱼肉紧实,酸甜的糖醋汁自琥珀般的鱼皮渗入雪白滑嫩的肉里,入口百感交集,是她从未吃到过的味道。

    “娘娘您慢慢吃,仔细小刺。”

    南玉嘴上叮嘱,筷子却分毫不让,主仆二人在喧闹的酒楼里只是一对寻常姐妹般。

    无人会将未着外袍的温泠月联想到身处东宫的太子妃。

    只一转眼桌上吃食少了大半,便见南玉腮帮子鼓鼓的。

    温泠月失笑,不免被下方轰然的异动吸去眸光。

    “阿玉,底下在做什么?”

    嚼着鱼肉的女子顺着话音往下瞥,了然随口道:“应当又是话本子编排出的戏码吧,琼婲戏楼在这一带名气颇盛,据闻连宫中的乐清公主都来听过呢。”

    “这么厉害?”

    她竟然闻所未闻,遗憾!

    南玉点点头,想到什么俯身问:“娘娘,说起乐清公主,那日殿下为何在雾春汤里呀?我明明记着浴汤内无人的,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温泠月诧异后缩,不相信自己的听闻,无语道:“你……说公主怎么跳到傅沉砚身上的,这不是更匪夷所思吗?”

    “哪有,乐清公主是殿下的胞妹,论起她的话,自然和殿下有关。”

    听见那二字,温泠月恨不得惊起一身疙瘩,谨慎地收了收音调,“胞妹?是皇后娘娘的亲……”

    南玉自然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是呀。”

    完了,那她知不知道傅沉砚不是皇后亲生?同在皇后娘娘膝下,公主的话,应该知道吧?

    “那娘娘究竟有没有和殿下一起……一起……”

    “嗯?”温泠月有些怅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南玉却有些急了,奈于心里画面过于刺激,她一介女子又怎能把那种话公然宣之于口。

    娘娘快说有没有一起洗鸳鸯浴啊……

    温泠月大抵明白她想问,耳根羞红,含含糊糊良久才将此事有了个圆满的解释。

    南玉默默思量,她就知道娘娘和殿下定然在成婚前就有点什么,否则怎会这么快感情这般好了。

    小情侣,真是的。

    ——“怎么今儿的节目这么刺激!”

    ——“你押哪边?”

    ——“那个好像……”

    一楼戏台不知何时热闹起来。

    台下周遭围上一大群花枝招展明媚动人的女子,大多为年岁轻轻来听戏看话本子的闺阁女儿,偶有几个陪同心上人来玩乐的公子,热络纷繁。

    温泠月瞧着欣喜,便拉着南玉结账匆匆下了楼,进入人群。

    方才的戏唱罢了一折,说书先生不知从哪搬来一方正木台,上面左右各插一标,似乎用黑黝黝的小字写了什么。

    刚拉着南玉凑到外围,便听台子上的说书先生将折扇在掌心轻敲作响,口中念念有词:“本月琼婲大戏巅峰一折,没错,正如诸位所见,乃赌注。”

    此话一出,底下少男少女交谈声更甚。

    “话本和戏本能赌什么?”

    话本先生清了清嗓才开口:“故事自然是要赌结局的啊。”

    喧闹声四起,他不得不放大声量压下,“老夫知道你们心系的那卷长话本迟迟未有结局,更有甚者从今年年初便开始悬着心……”

    “你也知道啊!《不见墨》从年初就放出来上卷,现在都有苗头了,怎么还不给我宁月姑娘大结局啊!”

    “说什么胡话,怎么就是宁月,我还说最后与符墨在一起的是沈晚呢!”

    “宁月跟符墨日子都定下了,就差拜堂了,哪还有沈晚什么事,别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了。”

    不知哪几家的姑娘佐着那话本争执起来,很快化作更多人的激烈争吵,一时间琼婲楼处处吃酒用膳的皆被引来围观。

    温泠月不明就里地侧头问南玉:“是不是我不常出宫的缘故,她们说的宁月沈晚,符……什么,都是何人?”

    南玉晃晃脑袋,她素来对话本并无兴趣,自然不会比温泠月知悉的多。

    而站在她身旁的女孩见她不解,好心凑过来同她解释:“姑娘你一瞧便是高官家女子,怎连今年年末最流行的《不见墨》也没读过呢。”

    温泠月聚精会神,那女孩笑笑,神清气爽道:“她们说的宁月和沈晚都是里面的女主角儿,家世旗鼓相当,才情相貌更是个顶个的好,一个可爱灵动,一个温婉柔和。只是不知最后谁能和符墨在一起。”

    “符墨是谁?”

    “自然是男主角儿咯,白月光呀,文武双全的,那在战场杀敌可勇猛了,虽说阿墨性子冷淡,但……”

    姑娘说着愈发激动,打量了温泠月一眼,才凑过去低声说:“我本人更倾向于宁月啦,你也去看看,阿墨和月月可甜啦,第一次见面就抱上了,嘿嘿。”

    被牵住袖子的温泠月额角突突地跳,不知为何她觉着……

    有些耳熟。

    耳边姑娘还在细细于她分享,却又怕提前告知了温泠月没心思去看,克制又难耐的模样实在有趣。

    直到听闻她说现今问世的中册里写到符墨对宁府送去婚书,这才骤然清醒。

    什么墨啊月啊的……

    这不就是她吗!

    宁月就是温泠月,符墨就是傅沉砚。

    双眸陡然瞪大,希望是自己想错般投去期待的目光,却等来一句:

    “悟性很高嘛!但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哦,若是被太子殿下知悉,我们就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姑娘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殿下金玉之躯,虽说人可怖了些,风评也不怎么好吧,但话本子里的符墨给弥补回来了不是!况且温家姑娘较之宁月的描述也是过无不及的好,再说了,如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恩爱玉京人有目共睹。”

    看戏看到自己头上的温泠月不敢言语,起了兴头。

    “幸好都是谐音,被发现也只是我们寻常人家打发闲暇的小玩物罢了,听闻娘娘心善,裴家姑娘也是个温和的性子……”

    温泠月蓦地顿住,疑惑:“裴家姑娘?”

    “对啊,宁月是娘娘,沈晚自然是……”

    “!”

    怎么是裴晚那丫头。

    她眉心蹙起。

    自从上回围墙有狗之事后便更加厌烦那人,如今她屁股还疼着呢。

    温泠月不大乐意与她比较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被无理由讨厌有些难过。

    裴晚心慕于太子殿下是玉京人尽皆知的事。

    那若是裴姑娘喜欢傅沉砚当初就应该赶紧把人抱回家,不然她也不至于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来了来了,你要不要押?押哪边?”

    好心给她讲解的姑娘随人群被挤到前方,放眼才见木桌上两个挂了人牌子的托盘上已然摞起大大小小不少碎银子。

    但“沈晚”前明显比“宁月”处多了一层。

    几个话本先生还在放声吆喝:“希望结局是哪位便在哪边下注,但戏本自然不会因哪边银两多就故意偏向哦。”

    苦苦追读了将近一年有余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积极,争先夺后为自己倾慕的主角儿下注。

    “南玉,这个的意思是不是,话本结局哪个姑娘是主角,押另一边的银两便都要到对方手里?”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温泠月心底有了思量,侧头看向南玉,示以她将随身带的银子都拿出来。

    而当她们捧着鼓鼓囊囊一袋银子准备上前时,有一人却忽然冒出,大手一挥在其中一托盘上倾倒下满满一袋金元。

    琼婲楼适才的喧闹戛然而止。

    无人料到这种市井小赌会冒出一樽大佛。

    连窃窃私语之人都不敢有。

    众人屏气凝神,纷纷踮起脚,心急如焚地寻找。

    究竟……究竟押给谁。

    直到透过托盘上堆叠似小山般的金元宝的缝隙看清那木牌上悬着的,黝黑秀丽的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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