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我夫君他有病 > 第七十颗杏仁

第七十颗杏仁

    “为何?”

    南玉想了想,凭着记忆答道:“最近殿下似乎经常消失,一走就是两三个时辰寻不到人影。”

    温泠月挠挠头,也想不出个缘由。

    兴许他也对守岁好奇,兴许他有什么要紧事,于是她也没多想。

    临年关愈近,东宫的事并不少。

    近来玉京的天总是灰蒙蒙的,盖着一层烟青色的纱。

    只怕是要下雨。

    他出门可有带伞呢?

    “南玉,你说连嵇白都没跟着去?”

    “没有。”

    “那伏青呢?”

    南玉笑了,“娘娘是睡糊涂了,伏青本是殿下派来保护您的,又怎么会随殿下出去呢?”

    说话间,姑娘见半敝开的窗上砸下一颗水珠,木质的窗台上零零落落地溅了一圈细密的雨水,乌云终于也要承受不住沉淀淀的重量。

    而收拾床铺的南玉只一抬眼的功夫,方才那个还有些困倦的姑娘便兴冲冲跳下地,胡乱翻出一件微黄色的裘衣披在身上,跑出去前还不忘捞起书箱后倒着的那把鹅黄色的伞。

    “诶,娘娘您去哪啊,外面刚下雨呢。瞧这阵势估摸着要落到后半夜才算完啊。”南玉想要跟着她出去,又不忘在身后叮嘱,忽忙的连外袍都没穿。

    温泠月回头制止她,“我去去就回,南玉你不用跟着我。”

    “可是伏青他也该……”

    “我说你们都别出来。”

    说罢,她很快消失在南玉眼前。

    *

    玉京的温度总是温和的。

    经年累月飘游在玉京上空的雨云似乎早就惯了每年年关附近会有一场雨。

    也就早早蓄势待发,当下只落了一点,似乎是一场大戏的前奏。

    ——“那边卖的腊梅枝真好看,你家有没有买南北铺子那个窗花?”

    ——“你说的是剪成鱼的……”

    三三两两人群从她伞下穿过,伞骨偶有磕碰,四溅的雨水里掺杂了诸多闲言碎语,多半是关乎年关和守岁的。

    寻常人家的姑娘穿梭在大街小巷,似乎这段日子的街头也格外好逛些,更有扎堆往某家铺子里挤的。

    在伞下的温泠月默默将之全然听去,才发觉自己出来的匆忙,连个目的地都没有构思出个形状。

    雨并不大,但足够细密,若玉帘,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投下,远远望去人影都被笼罩地模糊。

    她在可能的地方漫游,从花楼到戏台,再到古法糕饼铺子,顺着大排长龙的队伍从前往后找,并没有发现没有打伞的少年。

    鹅黄的裘衣在一脉的灰色里格外显眼,左臂下夹着的一把黑漆漆的雨伞却突兀。

    直到跑出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只是听到傅沉砚出来,便下意识跑了出来。

    他那么贪玩,或许不会带伞。

    天色朦胧,分不清是哪个时辰了,温泠月捏着伞柄的指尖冻得微微发白,素来繁华的青鱼巷中,她站在来往人群中。

    ——“都快过年了,什么时候能出终卷呢?”

    ——“那得看话本先生咯,上回琼婲楼里那桩子事你没听说?太子妃亲自押注给裴……沈晚了,这不明摆着呢吗。”

    ——“可是后来账目明明被……”

    ——“嘘,你知道扳平账目的是谁就敢说?”

    ——“不知道。”

    ——“反正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

    年轻的姑娘素来闲谈总是同金银首饰或是话本诗书绕不开,倒让温泠月想起那个被桩桩件件事情压在箱子最底部的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那本话本子。

    大抵是记载了她、裴晚、傅沉砚之间爱恨情仇,再加以私下隐晦编排之物。

    没人将闲暇时间里逞个乐子的美好故事真的当回事,那个符墨究竟和沈晚还是宁月在一起也没有多少人在意,只是想一头扎到尾,看个结局是否如意罢了。

    真正令她惋惜的是前些日子裴晚那些话,而那些确实让温泠月心里压下一块石头。

    她特意没有叫任何人跟着,只是孤身一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向前走,头一次难过起来。

    如果连深宫中雍容华贵姿色非凡的容妃都会被逼无奈的低头,那裴晚曾经如此的做派是否也能够理解。

    假如当时不是她温泠月嫁来东宫,而是如裴晚之意,不,依着裴丞相最初之意,让裴晚与傅沉砚结亲,她现在是否就不必再听命于裴丞相去违心做着那些阿谀奉承之事了?

    可是……

    伞骨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她再次攥紧,摇摆不定的心绪却无可安定。

    这是她第一回沉下心思量这些。

    她的生活向来不具有任何不确定的事物,可以说所有繁琐一类的事宜,她爹爹或是兄长都在前头挡了。

    作为温家盼了几年才盼来的小女儿,她素来只有享受的份儿。

    所以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控诉。

    就连嫁去东宫也只是小小的难过了半个月。

    毕竟前头傅沉砚总是不爱理睬她,幸好他也只是不爱搭理她,甚至没有对花楼的事过多纠缠。

    不对。

    温泠月抿抿唇,湿润了被风吹干涩的唇瓣,在雨中停住脚,抬头望向琼婲楼。

    高大华丽的楼宇彩灯高悬,偶有杂役传菜的通报声从厅后传至厅前。

    今天又有说话本的,根据杂音听起来倒不是《不见墨》。

    小白去了哪里呢。

    那些她所熟知的地方都寻不到一个人影,才发觉自己对无论是小白还是太子,都了解甚少。

    逐渐有从琼婲楼出来的人奇怪的望向驻足在楼外迟迟不进去的姑娘。

    正当有几个模样不善的男人从中迈出死盯着她之际,温泠月捏着伞柄的手忽地被一个温热而干燥的手包裹,将那支伞接过。

    伞骨较之方才举得更高了些,因为忽然加进来的人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缘故,温泠月的循着影子望去时抬了抬头。

    登时怔住,男人的眼睛干净透亮,看遍满街雾蒙蒙景色的温泠月一下跌进那个澄澈的眸子里,不知为何心里溢出的是感动。

    原来在满是雨雾的玉京,还能有一道绝对明净之地。

    可这竟是来自于傅沉砚。

    他的手略带薄茧,是经年累月持刀拿剑造就的。而眉宇挥之不去的凌厉并不会因出现的人是温和有趣的傅小白而被夺走。

    施施然一个目光,那几个藏匿着不怀好意的男人看见他腰间系着的白玉龙纹佩大抵也猜出是个什么人物,便识趣地走开。

    温泠月对着那个熟悉的目光怔愣了一瞬,而后是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傅沉砚不语,献宝似的扬了扬手中抱着的油皮纸包,里面裹着的酥饼相互摩擦时诱人的酥脆声在耳边乍响,他笑眼生动:“我听闻青鱼巷那家铺子新出的酥饼好吃,想着你会喜欢。要不要趁热尝尝?”

    旋即将纸袋子豁开一个口,金灿灿的饼捏在手里传递着温热,将她发白的手好不容易捂热,咬上一口酥软的壳子里,细腻香甜的栗子泥一下爆开,充斥她的口腔。

    当着男人期待的眉眼,她笑道:“很好吃。”

    傅沉砚举着伞,望向灰蒙蒙的天幕,清淡开口:“阿泠呢,又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他同她并肩缓慢在街边散步,方向兴许是回东宫的路,但温泠月素来是不认路的。

    只管乖巧地跟在他身边安心吃饼,含糊着:“唔,我以为你没带伞。”

    他眸子瞬间变得亮亮的,欣喜:“我没带的我没带的。”

    这才发现阿泠怀里掐着的另一把伞,兴冲冲地接过来,但也没有打开,只是换在自己手里夹着。

    温泠月咽下最后一口饼,疑惑地看着他虔诚为他们两人举伞的动作,指了指那把伞:“你怎么不打开?”

    他垂下头,“我想和阿泠同撑一把。”

    她闷闷地应声,不由得想起那个眼神,想起方才的思量,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傅沉砚是太子,他的选择可以有那么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她了呢?

    高官重臣朝中从来不缺,又为何独独是她们家呢?

    哪怕是死阎王成婚那一日所说,需要丞相鼎力相助,但是裴丞相似乎比她爹爹更属意于他,她虽不觉得自己比裴晚差,却也实在没有哪里特别好的不是吗?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这些。

    只觉得快乐着是一日,不快乐也是一日,为何要为自己找不痛快呢。

    可心生欢喜时,就难得生出贪念来。

    望着身边散发着酥饼香气的男人,她默默用一块接着一块的酥饼堵住自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始的嘴,直到油纸包都见了底,他们也没走回东宫。

    “吃饱了吗?听嵇白说,今儿还要把守岁那夜宫里的糕点定下来,若是没……”

    他的话忽然停了,温泠月讶然,回过去看他时才发现小白停下来是在看着她。

    “怎、怎么了?”

    小白一脸和缓,没有往日开玩笑时的戏谑,没有引诱她时的挑逗,更不存在死阎王常挂在脸上的淡漠疏离。

    轻轻开口询问:“阿泠有心事吗?”

    他一定看出她的异常,正如太子皮囊下无论是他们二人中的哪个都可轻易堪颇她拙劣的伪装。

    于是沉默半晌,温泠月在雨具下的身子能十分清晰的听到雨水砸到雨花石砖地上的声音。

    似乎在未察觉的时候下大了些。

    她终于问了那个想问了很久的问题:“傅沉砚。”

    她很少当着小白的面唤出这个称谓,她自觉足够郑重。

    “你,我是说你们,你和他。为何决定娶我?”

    只因为温丞相吗?

    她不信。

新书推荐: 凤凰羽落 【海贼王】好感刷满后把男人放养了(卡塔库栗bg) 我在古代当老师 成为海神从赛博人鱼开始[无限] 嘘,门后有鬼 记忆之匙 暴富从倒卖BOSS开始 被疯批鬼王盯上后 怎么不算救赎呢 乱世医女:以医富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