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晨！”
声音脆生生的，眼睛一如往常般明亮。
奚晨有些搞不懂她了，
“我今天能追上了吗？”
奚晨直接用行动告诉她，
不能。
跑完压腿的时候，余清漪也像之前一样嘟囔着，
“奚晨，你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
奚晨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那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有斗志了？”
“因为我想通了！”
余清漪自夸道，
“本小姐一向悟性高，你不会再遇到比我更懂你的人了。”
奚晨轻笑了两声。
离开体育场时，余清漪习惯性往校门方向走，奚晨却拉住了她，
“一起吃个早餐？”
余清漪眼睛又亮了起来，点了点头。
话说这竟然是半学期以来，余清漪第一次在饭堂吃早餐。
“你想吃什么？”
余清漪把所有窗口都看了一遍，挑选出几样看起来还不错的，最后刷的奚晨的卡。
“你平时都来吃早餐吗？”
“嗯，不然像你一样跑完步回去睡觉？”
“你怎么知道我跑完了就回去睡觉？”
“我猜的。”
余清漪愣住了，
“那你……猜得挺准确的。”
奚晨吃饭的速度很快，胃口也很不错，但是看起来一点也不粗鲁，反而有些赏心悦目。
余清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怎么连吃饭都发呆？”
“太困了。”
余清漪戳着碗里的鸡蛋，随口答道，
“很晚睡？”
余清漪含糊其辞，
“唔……也不算，就是不太规律。”
等到过几天再跑的时候，奚晨总算问出来她睡觉的时间点，
他简直要气笑了，
“四点还不算很晚？”
“偶尔嘛！”
“总是生病也不爱惜身体，你是打算追上我之后让我照顾你么？啧。”
余清漪美目圆睁，
“你在玷污我对你的喜欢！我喜欢你是很纯粹的！不图你对我好！”
“是吗？”
余清漪背过身，不理他了，
“也不知道之前冷战的是谁。”
“那是两码事！”
余清漪靠近他，
“等以后我也给你翻旧账，你等着吧。”
奚晨微微后仰，拉开了点距离，笑着说，
“希望等到你翻旧账的那天。”
余清漪恨恨地说，
“真该把你现在的态度录下来，等到以后老了在孙子面前还要再骂你一顿！”
奚晨笑出了声，清朗又愉悦。
大小姐终于不再是个“透明的幽灵”了，又恢复了她那勃勃的生命力，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奚晨周围的人对她的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
舍友1号：奚晨还是很忙，不过这个机器人竟然有情绪了。
舍友2号：天杀的，学习卷不过就算了，怎么连恋爱都给他谈上了。
袁和顺3号：啧。
义工联的几位朋友自上次支教事件之后，对余清漪的态度特别友好，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更何况她每次来等奚晨的时候，都会请他们吃好吃的外卖，对此他们表示：请务必多来几趟QAQ。
不过人工智能社团几位成员仍然会下意识忽视余清漪的存在，可惜余清漪每次眼里只有奚晨，根本察觉不到某些人若有似无的敌意。而奚晨一向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开，也并不在意，只是会发信息告诉余清漪少来这边。
恰好人工智能社团最近设计的小程序工作即将收尾，需要请个美工设计版面和交互界面，奚晨表示可以余清漪拉进来。对于奚晨的决定，只有蔡雨婷表示了轻微的反对。
“我们应该找专业做这方面视觉设计的，她应该毫无经验吧。”
“这个事情对她来说很简单，有审美就行了。”
“我不希望我们共同的成果掺杂你们的私人感情。”
奚晨莫名有些好笑，
“OK，你可以去找更专业的人，但是我先摆明我的态度，我对页面设计的要求很高，如果你请来的人可以接受反复修改，可以达到我理想的设计，我就没有意见。”
接下来几天，蔡雨婷还真找了好几个设计，但奚晨都有各种理由驳回，
“颜色太多了，我圈出来的地方还需要再修改一下。”
“界面需要再干净一些。”
“初稿到二稿拖了整整一周，那点修改量估计不用一个小时？这种态度没必要来。”
“……”
这几个设计都是有些心高气傲的本校学生，在他们眼里奚晨简直就是无理甲方，更何况这工作又没有钱，自然是能多敷衍就多敷衍，最后干脆不干了。
奚晨在小会上表示：“我们又浪费了两周的时间。”
蔡雨婷反驳他：“你敢保证不是你想要拉你的女朋友进来，故意刁难吗？”
刘飞扬在桌下拉她的衣角，任梓萱和李轩一向是个中立派，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奚晨笑了，带着几分嘲讽，
“我在工作上面一向不偏袒任何人，你敢保证你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么？”
奚晨调出前面的设计稿，
“你们诚恳地回答我，这些界面你们想不想用？”
几个人看着电脑端的展示图，更沉默了。
“我不会在工作上掺杂自己的私人感情，也希望你能克制一下，我只是想要我们的成果呈现得更完美一些。我最后强调一遍，请别再做这些拉低工作效率的事情。”
他们的争论余清漪毫不知情，只是偶然收到了奚晨帮忙做一个小设计的请求，余清漪很爽快地答应了。
为此，奚晨专门空出了一个晚上请余清漪吃饭。
吃完了就开始聊工作。
这家餐厅是日式风格的，每一桌都有帘子隔断，私密性很好，墙边的装饰很精美，沙发座椅，及时收干净的桌面都让这里很适合聊天。
奚晨甚至拿出了电脑，简单跟她介绍了一下设计的内容和设计理念。余清漪顺带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们这个小程序是做什么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信息检索引擎。”
“跟其他信息检索引擎有什么区别？”
奚晨反问她：
“你觉得目前大学中能够拉开学生之间差距的因素有哪些？”
余清漪思考了一会，
“学习能力？学习态度？机遇？运气？家庭条件？”
“很全面，家庭条件和运气机遇是无法人为决定的暂且不论，学习态度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我们这个小程序的服务人群主要是学习态度端正，努力却很难有成果的那批人，而学习能力，既然大家能上同一所学校，学习能力差距总不会太大。”
余清漪接道，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能力，信息收集和检索能力，是你们想要帮助提升的，对吗？”
“正确。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信息收集，检索和筛选的能力非常重要。”
余清漪若有所思，正好这时候服务员给他们端来了餐后甜点和水果。
奚晨继续说道，
“很多大学生，特别是从比较不发达地区考学上来的人，他们会因为缺少获得信息的渠道和收集信息的能力，而错失很多机会。当身边的人风生水起地参加竞赛，发表文章，大厂实习的时候，他们往往是茫然的。我们的小程序旨在缩小这种差距，帮助更多可能成材的人投身学术。”
余清漪点了点头，听得很认真，
“所以我们的小程序有两个主要功能，一个是根据专业推送相关的竞赛信息、高校夏令营之类的项目以及最新的学术前沿，当然，关于具体的学术文章，我们只能提供索引，需要他们自己登陆知网进行阅读。一个是输入关键词专门检索某一类的内容，其中包含但不限于学校公文通信息，政府公文，历届赛事进程及获奖名单等。”
余清漪总结道，
“因此页面的设计要非常简洁，指示明确，不同类型的信息要有所区分。”
“是的，能不能做？”
余清漪笑了，
“最难的部分你们都做了，这点内容当然能做。”
余清漪的效率比奚晨想象的更高，那天吃完饭后没多久，余清漪就给她发了初版。
奚晨收到余清漪打包过来的文件时，正好在帮舍友改一份作业。
舍友1号：“哥，别笑得这么肉麻成吗，先帮我改完呗。”
舍友2号凑过头来，问：“笑啥呢？”
奚晨收起手机，轻笑，
“就是觉得我眼光还挺好的。”
舍友1号：“……”
舍友2号：“……”
有时候看见别人太幸福也挺想报警的。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奚晨干脆把余清漪叫了出来，两个人在咖啡店对着电脑从上午坐到了晚上。余清漪专门带了数位板，奚晨提完一个要求，余清漪立刻改，改完问他，
“这样怎么样？”
奚晨答：“还差一点。”
余清漪继续改，
“这样呢？”
“很接近了，”
余清漪再改，
“是这样？”
“很完美。”
接着再改下一个地方，奚晨简直是细节狂魔，而大概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余清漪极其有耐心，无论奚晨提得要求有多么不明确，她总是能抓住奚晨想要的点，然后无限趋近于奚晨理想的版本。
他们的午饭也只是坐着啃了一个三明治，余清漪左手拿着三明治，右手握着数位笔，一直没停。奚晨看着她的操作，时不时出声提醒，
“色调再亮一点。”
“感觉先前那个形状更适配一些。”
余清漪除了在一些色彩搭配上面有自己的坚持外，其他的都很配合，有些奚晨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余清漪也会修改到完美。
每次这种时候，奚晨就会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余清漪专注在图画上面，也没有多注意。
周末两天，他们一起度过了24个小时，完成了最完美的一版页面。
在小组会议上，奚晨给他们展示的时候，蔡雨婷彻底安静。
成果再次证明了，奚晨是正确的。
他们的小程序正式上线，校园推广的期间也非常顺利，在反馈信件里，十个中有八个都在夸赞他们的设计界面，一个夸赞他们的理念，还有一个是功能建议。
对于非专业用户来说，他们更在意的是体验感，一个精美的页面设计是他们最先接触的，也会最先喜欢的，然后才是核心内容。
小程序最终的反响很成功，最后他们小组决定拿这个项目申请创新大赛，而在署名的时候又遇到了一点分歧。奚晨坚持要加上余清漪的名字，而蔡雨婷表示最核心的程序是他们共同完成的，余清漪不过只是完成了最不关键的一部分，跟他们一起署名未免有些太不公平。这次其他三人更加支持蔡雨婷。
余清漪仍然毫不知情，就算知道，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简历会不会多一份竞赛成果，她只在乎奚晨的态度。
奚晨没有跟她说起这件事，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妥协，最后仍然在协作者名单上加上了余清漪的名字。
等到后面除了小程序的运营维护，奚晨几乎不再参加这个社团的任何项目，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退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