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秦亦诚没想到肖语笛突然说这个，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肖语笛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神平静。

    “你看出来啦？”秦亦诚挠了挠头，眼神微微躲闪，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有这么明显吗？”

    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嗯，挺明显的。”肖语笛唇角含笑。

    “那……”秦亦诚鼓起勇气看向肖语笛，“你是怎么想的？”

    肖语笛眼睑微垂，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看着秦亦诚，语气诚恳而又郑重，“学长，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听到第一句话，秦亦诚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来第二次收到好人卡了。

    可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对一个女生有些好感，他不想轻易就这么放弃。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秦亦诚满脸诚恳地看着肖语笛，“你现在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没关系，我们可以暂时先当朋友相处，或许等时间长了，你就会对我有感情了。不是有个词叫做’日久生情’嘛。”

    不会的。

    肖语笛不认为会有这种可能性。

    她很清楚，秦亦诚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其实……我有目标对象了。”肖语笛开口。

    她原本想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可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欺骗对方，于是换了一种说法。

    是的。

    她不认为自己喜欢顾惊淮。

    对他充其量只是有那么一点多于其他人的好奇。

    仅此而已。

    “什么目标对象？”秦亦诚皱眉追问。

    肖语笛想了一下措辞，开口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有想要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有些拗口。

    秦亦诚在头脑中反复琢磨了两三遍才明白过来。

    “那个人是谁？”他的大脑此刻处于宕机的状态。

    肖语笛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你认识的。”

    秦亦诚眉心紧锁，脑电波在大脑中横冲直撞，迅速展开头脑风暴。

    突然，他眼神一滞，怔怔地看向肖语笛，“是……淮哥？”

    肖语笛没有否认，轻轻颔首，“嗯。”

    秦亦诚眼睑低垂，说不清此刻是一种什么心情。

    如果换成别人，他可能会昧着良心在背地里损对方一通。

    可这个人是淮哥，撇开他们之间这近二十年的交情不说，他也实在想不出可以从哪一个方面和角度去攻击和诋毁对方。

    别说是女生了，在他的心目当中，淮哥也是无法撼动的存在。

    其实，他早就应该猜到的。

    难怪梁博霄一直提醒他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怪爱情让他蒙蔽了双眼。

    他真傻！

    真的！

    “说实话，你跟淮哥挺般配的。”秦亦诚动了动嘴角，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丝笑意，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竟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肖语笛看着对方，眼神专注认真，心里生出浓浓的歉意。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秦亦诚佯装轻松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为什么要道歉？不喜欢我又不是你的错。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没有长在你的审美点上。”

    “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肖语笛唇瓣微抿。

    “嗨！没事的啦！”秦亦诚大方地挥挥手，“输给淮哥我心服口服。不过话又说回来，幸好你想要喜欢的人是淮哥，要是换成别人，我得哭死。你能喜欢淮哥挺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说到这里，秦亦诚打开了话匣子，“你别看淮哥这人平时冷冰冰的，其实他属于外冷内热的那种，对自己人特别护短。他虽然长得帅，但是从来不招蜂引蝶，特有安全感。女神，你可千万别被他的性格给劝退，一定要坚持到底！”

    他说到最后，冲肖语笛握了握拳头。

    肖语笛被他这副认真的样子逗笑，轻轻点头，“好，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她立了flag。

    却不曾想有一天会亲手将它推翻。

    秦亦诚跟肖语笛挥手道别，一转过身，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

    他耷拉着脑袋，眼眶微微泛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形象，他真想一路哭着走回宿舍。

    **********

    秦亦诚回到宿舍，一声不吭地爬上床，扯过被子把整个人埋在里面。

    梁博霄见他状态不太对劲，走到秦亦诚床前，抬手推了推他，“喂，你抽什么风？”

    “别理我，让我一个人静静。”秦亦诚裹紧身上的被子，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中隐约夹杂着一丝哽咽。

    梁博霄回头看向顾惊淮，无声询问。

    顾惊淮把看了一半的国外期刊反扣在桌面上，起身走过去。

    “出什么事了？”

    秦亦诚听到顾惊淮的声音，把蒙在脑袋上的被子掀开，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咧了咧嘴，“我失恋了。”

    “你恋都没恋过，哪来的失恋？”梁博霄忍不住出声挖苦他。

    话音刚落，他意识到单恋也是恋。

    难道……

    看秦亦诚这样子，要么是被他女神当面拒绝了，要么就是被别人挖墙脚了。

    他回头看向顾惊淮。

    “怎么回事？”顾惊淮也想到了这一点。

    “女神说我是好人。”秦亦诚苦着一张脸。

    梁博霄明白，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还有吗？”他继续问。

    “她说可以跟我做很好的朋友。”秦亦诚吸了一下鼻子。

    梁博霄看看顾惊淮，又问，“然后呢？”

    “她说……”秦亦诚哽咽了一声。

    “说什么了？”梁博霄出声催促，“你可真是急死个人！”

    秦亦诚抬起头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她说，她有想要喜欢的人了。”

    顾惊淮闻声，原本平静的眸子倏然加深。

    梁博霄看了顾惊淮一眼，又将目光转向秦亦诚，“她说那人是谁了吗？”

    顾惊淮也凝眸看向秦亦诚，眸色幽深。

    秦亦诚抬起手背擦了一下眼泪，泪眼婆娑地望着顾惊淮，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淮哥，你一定要对女神好一点。”

    “好端端地怎么扯到淮哥身……”梁博霄话说到一半，猛然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肖女神说的想要喜欢的人，指的是淮哥？”

    顾惊淮的掌心倏然收紧，弄不清此刻心中陡然泛起的波澜究竟是因为什么。

    “嗯。”秦亦诚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淮哥，输给你我心服口服，你放心，我一定会衷心地祝福你跟女神的。将来你们结婚，我一定要坐在媒人席！想想那画面，太他妈酸爽了！”

    秦亦诚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你们不用管我，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顾惊淮抬手拍了拍秦亦诚的肩膀，薄唇轻启，“对不起。”

    当初他不应该答应帮他追求肖语笛。

    更不应该为了摆脱家里安排的联姻而将他无端牵扯进来。

    他应该早一点说清楚他和肖语笛之间的关系。

    “淮哥，怎么你跟女神都向我道歉？”秦亦诚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顾惊淮，“我没怪你们，真的。我虽然情商不高，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喜欢一个人是自由，同样的，不喜欢一个人也是自由。其实，女神说她喜欢的人是你我还挺欣慰的，她要是喜欢一个哪儿哪儿都比不上我的男人，那我才应该哭死。你千万别因为我有心理负担，过了今天……不，过了这一上午，咱俩还是好兄弟！”

    秦亦诚说到这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咱俩先短暂地绝交一个小时，祭奠我逝去的爱情。”

    他说完这些，又倒头趴在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盖起来。

    “淮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梁博霄道。

    顾惊淮回到座位，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跟肖语笛的对话框。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早上八点五十肖语笛给他发的那条，他当时没有回复。

    顾惊淮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在对话框里缓缓敲出几个字，“不需要，晚上没空。”

    他的指尖悬浮在“发送”键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漆黑的瞳眸凝视着屏幕，浓密的睫毛将眸底的情绪遮挡住。

    就这么僵持了一分钟，他的手指动了下，按住删除键，把那几个字全部删除。

    删完以后，他摁了一下手机电源键，把屏幕熄灭，像是眼不见为净一样，把手机扔到一边。

    顾惊淮双手搭在座椅扶手上，身体后仰，后背贴向椅背。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完全放空。

    秦亦诚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

    他窝在床上昏天暗地地睡了几个小时后，整个人又满血复活。

    **********

    到了九月末，白天逐渐变得短了。

    还不到七点，夜色就暗了下来，马路两边的路灯也全都亮了。

    肖语笛坐在三食堂二楼靠窗的位置，右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

    她六点到的食堂，已经等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

    来食堂吃饭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

    她不确定顾惊淮会不会赴约，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等着。

    反正她时间有的是。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过了饭点，来食堂吃饭的学生也少了。

    偌大的食堂变得空荡荡的。

    肖语笛舀了一勺甜品放入口中，甜腻软糯的味感瞬间袭满整个口腔。

    她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像一只餍足的猫咪。

    她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不会让自己平白饿肚子。

    七点半。

    食堂正门走进来一个身影。

    他穿着黑衣黑裤，脚上穿着一双黑白相间的限量版球鞋。

    身姿颀长挺拔，犹如一棵劲松。

    双手插进裤兜，步履从容淡然，透着一股子慵懒闲散。

    他走到肖语笛面前站定。

    肖语笛抬眸看着他，嫣然一笑，“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