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她完全茫然了。

    庄零坐到沙发上，低着头，闷闷不乐地拨动手腕上的一条珠子：“她是潘金莲。”

    “你说什么！”周乔嗖的一声跳了起来。

    “我认出了她的脸。”

    “不可能！”

    “这是可能的，我和潘金莲曾经共度了两天，楚凌紫就是潘金莲。”

    周乔离开了客厅，冲回自己的房间，把门重重地关上。

    晚上，整片窗外都是香港的夜景，客厅没有开灯，庄零的影子依旧在沙发那儿。

    周乔也没有开灯，默默走到他的对面坐下，低声询问道：“你们都聊什么了？”

    庄零忽而抬头，明亮的眸光像长夜里一直不熄的烛芒，声音也幽若，却非常清晰：“她对我讲起了她的所有事情，我察觉到她跟潘金莲一模一样，依附男人而生，欲念强，手段狠，相貌当然也无可挑剔，是数一数二的蛇蝎女人。”

    周乔听后，发出一声苦笑。

    庄零幽微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从一开始，我就认出了她。”

    那艘在宝石般的月光下静静航行的游轮上，与蔡志邦相偕出现在楼梯上的美丽女人出现在周乔的眼前。

    这样的谈话让周乔想尖叫，她逐渐相信了，因为在潘金莲那个世界，对这个著名的恶女所见次数不多，当面见到也因为潘金莲衣不蔽体的模样让她本能地躲避视线，所以不同于与潘金莲亲密相处的庄零，她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周乔忽闪着眸子：“那么，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你告诉她，她是潘金莲了吗？”

    庄零揉了揉头发：“没有，这是有人在考验我。”

    周乔更加低微了：“那么，就这样了？”

    庄零埋头，声音几不可闻：“就这样。”

    周乔忽然呼出了一大口气，仿佛刚才憋住的呼吸全体释放出去似的。

    “庄零，晚安。”

    撂下这句话，周乔躲开他回房去了。

    隔天一大早，庄零来敲周乔的房门。

    周乔睡眼朦胧地打开门，庄零却精神舒朗：“下去吃早饭？”

    “现在？”周乔意外地看了下窗外：“还很早啊。”

    “早饭早饭，不早就不叫早饭了。”

    一会儿功夫，两人走出酒店，正准备往一条巷子里走去，路边停着的一辆粉红色跑车里传出了车喇叭的声音。

    两人一起回头看去，楚凌紫从天窗站起来，对庄零道：“上车。”

    庄零无视，转身离开。

    周乔没再看见那辆超跑跟在他们后面，到了巷子里，忽然对面巷子口传来急刹车的轮胎摩擦声，一声砰的关门声，黑色束身装的楚凌紫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飙进了巷子里，揪住庄零的衣领就甩了他一巴掌，随后把他推到墙上，捧住他的脸颊强行吻了嘴唇。

    庄零将楚凌紫狠狠地推开，使得她撞上了对面的墙上，她发出胸部耸动的笑声，目光凌厉地瞪着庄零：“庄公子，下个月我亲自去温哥华拜访您的父亲。”

    庄零骂了句神经病，转身走出了巷子。

    等到他们已经坐在香港街边的小吃铺里吃上热乎乎的米粉时，也没再看见上流社会的一丁点边角，周乔这才同庄零说道：“如果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去了你的家怎么办呢？”

    “我父亲一定会告诉她，我在某个地方，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这边，蔡志邦才不会被害，我又离开了这个世界，岂不是两全其美。”

    庄零用心地吸着米粉。

    原来是这个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庄零下去打包早饭，顺便买包烟，再次被楚凌紫堵在那条巷子里。

    楚凌紫反性别地揪住庄零衣领，强行吻他嘴唇，被庄零一只手推开：“你烦不烦？”

    楚凌紫又慢慢地走回来，傲慢地下结论道：“我想睡的男人还没有睡不到的，等着瞧。”

    随后她扭摆着细腰，怒气冲冲地出了巷子。

    回到套房，庄零把早餐放下，对正在分筷子的周乔说道：“明天我们回加拿大吧。”

    “怎么了？”周乔看着他。

    庄零把刚才巷子里又被楚凌紫堵路的事情讲了出来：“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我担心接下来她会对你不利。”

    因为在这个世界周乔是庄零的女朋友，所以情敌肯定会首当其冲地遭殃。

    “好。”周乔点点头。

    买好机票，二人开始收拾东西。

    隔天来到机场，正在换取登机牌，楚凌紫又一次现身了，她穿着黑色皮裙，脚踩十公分高跟鞋，戴着墨镜，竟然比庄零还高，抓到庄零后，她恶狠狠地问他：“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没感觉？”

    庄零压着怒火：“是。”

    “骗子！”啪的一声，庄零又挨了一巴掌。

    他控制不住了似的：“你别逼我打你！”

    楚凌紫再次揪住他的衣领：“我已经订了下一趟航班，我亲自去拜访你的父亲，我告诉你父亲你睡我你玩我，看你父亲怎么办。”

    庄零甩掉她暴力的手：“别发癫了。”

    登机广播已经开始，庄零带着周乔顺利通过安检，进入了候机大厅。

    周乔频频回头，看见楚凌紫望着他们的方向，狠狠地跺了好几次脚。

    她不禁偷偷看向庄零：“你到底跟她聊了什么让她这个样子？”

    庄零进入廊桥的时候，才稍稍透露了一点：“我那晚装醉一吐衷肠，说我对她有感觉，在船上的时候一见钟情，可惜她是蔡志邦的人了。”

    “啊？”周乔吃惊地看着庄零，这样子的庄零她没见过。

    不过，相比嫁给不是独生子的蔡志伦，当然庄零这样的独生子对她更有诱惑力，且蔡志邦还在，要做蔡志伦的妻子没那么容易，所以楚凌紫中邪了似的开始疯狂进攻庄零，她现在肯定急于摆脱蔡家，而不是想害死蔡志邦吧。

    周乔偷偷地猜想，甚至坐在了头等舱舒适的座椅中也忍不住回想。

    回到温哥华庄家的当天上午，天边卷来了大雾，周乔和庄零奔到窗边，兴奋地看着浓雾越聚越多，越来越近。

    庄零立刻来到他父亲的书房，敲了敲门，随后进去。

    “爸爸，我被一个香港来的女人缠上了，接下来我会带乔乔出去躲一躲，只要我不在家，就是出去了，您不用找我，替我好好招待这位女士就行。”

    庄霈听了庄零的话，十分开心地放下了早报，拿下了老花镜：“好啊，我儿子招女人喜欢是我的荣耀啊，放心，我会帮你好好招待这位红粉知己的，怎么说咱们庄家的待客之道还得有啊。”

    在父亲的殷殷笑容中庄零走出了房间，此时，周乔已经站在楼梯口那儿等着他了。

    二人快步冲出豪宅，越过草坪，跑向大雾袭来的方向。

    而此时，天边正飞过一架飞机，正是第二趟由香港返温的航机。

    “走了，周乔！”庄零吆喝一声，凝望着飞机的周乔赶忙跟上。

    二人一同消失在白白的浓雾当中。

    在空间内历时长达三个月的通关旅程，在现实世界才不过一周时间。

    回到超市，除了此次同入一个世界的几个朋友回归，其他人竟然都没有回来，经过一番谈话，周乔得知除她和庄零以外，其他几个人都是在游轮入港的当天晚上就迎来了大雾。

    当然，身为上一关“凶手”的张大海被永远地留在了那个世界，迎接他的将是一级指控，好在香港在93年废除了死刑，空间内是香港回归后，张大海将得以保命，不过就算死刑没有废止之前，也只是有名无实的名目，不再有实际执行，张大海还是不会死。

    那个世界和现实世界最为接近，张大海或许可以通过家族背景获得减刑，出狱后留在那个世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乔把绑在身上的药品拿了下来，藏到一个卖锅铲的货架后面。

    天气炎热，超市仅可以说比外面稍微凉快一些，日落时分，大家才外出散散步，活动一下筋骨。

    这天傍晚，庄零正好抽着烟散步，走到前面四岔路口的位置，忽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慢地驶了过来，在这个被浓雾卷成荒漠的地方，着实让人目瞪口呆，庄零停下脚步，取下嘴角挂着的香烟，聚精会神地看着那辆凭空出现的轿车。

    很快轿车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的男士，看他一套阿玛尼就知身份不简单，梳着油光水滑的背头，整张面庞也显得充满睿智和阅历。

    庄零穿着夏季棉t和沙滩短裤，一双拖鞋，在炙热稍退的黄昏，二者形成强烈对比。

    那男人下车后就喊热，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甚至还打量了一遍周围的荒漠，黄尘飘扬，空气污浊。

    “你还想继续下去吗？”这人莫名其妙地对庄零吆喝道。

    庄零皱眉：“你是谁？从哪来的？”

    “别管。”那人倚在车边，可能实在是太热，将气阔的西装外套脱了，卷起白色衬衫袖，露出毛发浓密的小臂，他冲庄零走了过来：“邓疯子对你的评价很高，你自我感觉呢，好吗？没有毛病吗？”

    “你到底是谁？”庄零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