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宅回来，菲沁列了个课程表，还特地画了两张，一张贴在门口，一张拿回屋贴在床头。贴好课表，小狐狸信心满满翻开书，拿笔做笔记。
秦斯诺去了厨房，煮好姜枣茶出来，才不过半个小时，人已经趴在了书里。她睡得正香，嘴角还有点晶莹的口水。八条尾巴垂下，在地板上轻轻地摇来摆去。
从尾巴的状态就可以看出来，真的是睡得极好啊！
微笑摇头，他走过来拿了沙发上的薄毯想给她盖上，又看到了她的书。上面画了一只胖胖的小狐狸，有着九条大尾巴，眯着一只眼睛，正在舔爪子。
九尾是九尾狐的标志，想来也是最骄傲的东西，失去的那条尾巴，她说着没关系，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盖好毯子，秦斯诺抚了抚她的头发，见她睫毛微动，却没醒，伸手拿了一本书，坐在她身边。
虽说是基础，要学的也不少。
正在翻看，菲沁揉了揉眼坐了起来，擦擦嘴，身上的毯子随着动作滑落。将尾巴收起来，又把毯子捡起来叠好，她坐端正，眼睛偷瞄他。
见他面色如常，舒了一口气。
“会不会很难？”
合上手里的书，秦斯诺问。
她摇头，问他了一个问题：“这些，都是你们考古研究出来的吗？”
他看见，她指的是一些有关古代文献的书籍。
“古代历史文化有专门史书会记载，出土的文物只占一部分。”秦斯诺解释，“所以，也不全是。”
他之前有幸参与过一次文献发掘，后来也有尝试过古籍的修复，很感兴趣，也一直在钻研。
菲沁眼里尽是佩服：“好厉害啊，我也想做点什么！”
就像他这样。
“你想做什么？”秦斯诺问她，“不过也不用太着急，你可以慢慢去发现你喜欢的，有的是时间。”
菲沁“嗯”了一声，重新看回自己的书。
她叼着笔，歪着脑袋想自己要做什么才好。
秦斯诺一直在看她，调皮捣蛋，古灵精怪，眼里都是心疼。
一条尾巴悄悄从后面伸过来，菲沁拿尾巴尖挡脸，咕哝一句话：“你去书房吧，你坐在这儿，我看不下去！”
他忍俊不禁，起身离开，想了一下，又走了回来，菲沁已经放下了尾巴。
额头上一润。
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尾巴一寸寸变成了粉色，秦斯诺满意，听话去了书房。
菲沁摸了摸被吻的地方，抓住粉尾巴，重新将脸埋进去。
即便是还在新年里，家里的气氛也没有太热，除了穗穗，菲沁暂时没有其他的人类朋友，因此除了必要的会议和安排，秦斯诺几乎推掉了几乎所有的社交，安心在家里陪她。
两人关起门来过了半个月读书做饭的小日子。
半个月后，是正月十五。
十五不比新年，可也是个节日。这一天，人类的传统是吃汤圆。
菲沁最喜欢黑芝麻馅。
她在厨房里煮汤圆，锅里圆嘟嘟白胖胖的汤圆，逐渐地一个个从锅底漂起来，可以吃了。
将汤圆盛出来，菲沁小心地端着，去书房献宝。
秦斯诺拿起勺子咬了一口，黑芝麻馅流出来。
“好吃吗？”
他故意不吭，慢悠悠将一个汤圆吃完，才对上她期待的表情，说了两个字：“好吃。”
菲沁见他吃的开心，心下也安，斟酌着开口：“有点事，听说你们人类的学校不允许……师生之间那什么的，往后得注意点！”
她查了，这叫做禁忌，如果被人知道不好，对他形象有损。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得注意点？秦斯诺含笑答应。
从一开始就有考虑这件事，所以才没公开。结婚这件事，除了自家人，目前外面应该无人知晓。
过两年，等她再大些，学业也稳定下来，再说吧。
秦斯诺示意她过来，菲沁便走了过来，被他抓住手直接抱住，坐在腿上，抬眼便对上他。
心头一紧，她忙低头，伸爪去翻他的书。
背后，他一只手懒懒地搭在桌上，一只故意做出不经意的样子，压住她的手，手指带着她的手，划过书页。
发出极轻微的摩擦声。
菲沁被困在桌前，想逃也无处逃，觉得自己渐渐烫起来，就想转移注意力，另一只手伸长去拿勺子，吃了一个汤圆。
“菲菲。”
身后传来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一股不容她逃脱的力量。
菲沁下意识回了一句：“恩？”喝了一口汤，觉得更热了。
“这是我用过的。”
她“啊”了一声，差点扔出去，将勺子放回碗里。
一股力量贴上来。
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能经常见你了？”埋在肩侧的头蹭了两下，“还记得除夕夜你答应我什么吗？半个月了，你都还没兑现。”
菲沁想起来，是……
“你现在要吗？”
她转身面对他，清澈的双眸一点属于尘世的灰都没有，秦斯诺入了迷。
他说：“要。”
好吧。菲沁深吸了一口气，凑近他，吻了上去，触碰到的一瞬，腰被搂紧，气息狠狠交缠住。
“菲菲，你主动的……”
他还有心情跟她翻旧账。
居然还记着这个！什么大学教授啊高级知识分子啊，分明是个小气鬼！
“闭嘴！”菲沁艰难吐出两个字。
“真的要我闭嘴吗？”
“……”
桌上的白碗里少了两个汤圆，勺子倒扣，逐渐地凉透了。
正月十八，艳阳高照。
菲沁推着行李箱在前面，穗穗在后面推了另外一个，再后面，是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身形修长，肩上扛着一个粉色Kitty的大行李袋，里面装着被褥，怀里还抱着一个白色的大熊。
小秦总连头发丝都弥漫着无语。
因为他哥不便公开，他被他妈拉了来做苦力，送嫂子上大学。她不肯住外面的房，也不住他哥学校的公寓，就要跟别人挤，说这叫“低调”。
住就住了，拿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如果没记错，学校的小床可不大吧，放这么个东西，还能躺下人吗？
不行，非要。
他大哥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小媳妇，将大熊塞给他，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心善，还是来了……
队伍太过耀眼，一路上，学生们都在侧目，议论纷纷。
现在是下半学期开始，所有的宿舍都早已安排妥当，菲沁来的不是时候，挤不进去，又不能去住秦斯诺的公寓，那样太过显眼，还好有个空位。
四人间，室友有三个，还都挺亲切的，过来帮着她们收拾。
收拾好东西，菲沁向她们道了谢，和穗穗一起出门，被宿管阿姨拦在门口的秦羽诺一脸不爽：“请客！”
“不应该你请吗？你最有钱了！”穗穗脱口而出，“我家菲菲要上学，往后很多地方都要花钱，她可没钱！”
秦羽诺：“……”
能不能要点脸！
菲沁拉住穗穗：“我请，我有，有点钱。”
昨晚，秦斯诺给了她一张卡。
所以，她现在手里有爸爸给的钱，有秦妈妈那边给的，还有这个。
倒是没查过，应该不少，吃两顿饭肯定够了。
却早已经有人在等着结账了。
到达学校小餐厅最顶楼的包厢。
还未走进去，凤凰蛋就有了感应，菲沁胸口处温热，向四肢百骸蔓延而去，她便知道是谁了，快步进屋，里面那人正安坐着，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杯子，微笑地朝她看过来。
眉眼清润，温和，是她想见的那个。
菲沁不自觉笑了出来。
刚想过去，后面两人紧跟而来。
穗穗从菲沁身边绕过，也不看她：“撒狗粮的让让！”
秦羽诺摘下口罩：“接狗粮的也让让！”
互瞪了一眼，于是坐下。
吃过饭，就要走了。
穗穗不舍，抱着菲沁直哭：“菲菲，你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怕？你别怕，有我在！你怕就叫我，我马上就会来！！”她要一个人住了，胆子那么小，身边还都是陌生人，肯定会害怕。
“怕什么怕？”秦羽诺不客气，拎着领子将她从菲沁怀里提起来，“这里是学校！有我哥在，不用你操心！”
他转向菲沁：“拜拜！”
揪着穗穗的手臂走了。
菲沁望着两人的背影一时回不了神，她是有些怕。
秦斯诺覆上她的手：“菲菲，我也想问你，怕不怕？”毕竟从没有这样的经历，担心她会受不了。
菲沁摇头，口是心非：“不怕，我适应的可快了。”
他想抱她，却不能。屋里有监控，不能太放肆，只得强忍下来。
“周末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她欢快起来：“好。”
菲沁心情很好地回宿舍，一路上总觉得被很多眼光注视，有些不自在，但她忙着回去看书，也不想多在意。
十天后就要考试了，必须加把劲。
回到宿舍放下包，菲沁打开桌上的书包拿书，突然发觉哪里不对。三个舍友都在各忙各的，可她的护肤品被挪了位置。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穗穗特地送她的开学礼物，怕掉下来，她放在了最里面。
这些人类怎么这样？几乎是瞬间就生出了一种不舒服，强忍着，菲沁看见电脑也被动过了，壳上有一道浅浅的却无法被忽略的划痕。
谁动的！
这可是……唐柔本来说要给她买最新的，菲沁觉得太过张扬，好说歹说，又搬出秦斯诺，最终拿了他用过的旧笔记本。
正因如此，更不能弄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实在不想惹事，看了看还好没有别的问题，抬手将电脑放好。
一个室友跑了过来，满是歉疚：“实在对不起，是我刚才拿东西不小心刮了一下，没事吧？”
余光看到有人在看。
菲沁轻摸了一下那道痕，压下心疼，淡淡回她：“没什么，贴个贴纸就好了。”
突然那两个人就噔噔跑了过来，满是笑容，三个人一起来拉她：“菲菲，咱们一起出去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一起吃饭！”
菲沁拒绝不了，只得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