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江倚黛回来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连饭也不做了。

    虽说修仙之人大多辟谷,可对于注重口腹之欲的江倚黛来说,不吃饭实属罕见。

    萧乘云想过前去看一眼,可是被江倚黛的阵法挡在了门外,于是便随她去了。

    萧乘云只是在门外盘腿坐下,修炼起来。

    一夜的时间,萧乘云光在门外打坐,看江倚黛房间的灯亮到了天明。

    直到天际发出霞光,江倚黛才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伸着懒腰从屋内出来了。

    在屋外盯了一夜的萧乘云也是十分疲倦,看到江倚黛出来,抖擞了下精神,便送江倚黛前往玉灵峰。

    江倚黛到时,擂台刚好开场。

    江倚黛来不及多做准备,便匆匆上了台。

    今日的对手是范山,范山也是药修,熟知药修的攻击手段,对付他,需要一些出其不意的新招。

    所以江倚黛才通宵了一夜。

    昨日被淘汰了一半的人,所以有更多的人看热闹了,最热闹的便是江倚黛的擂台。

    打架斗法大家看了许多年,都看腻味了。

    江倚黛之前在药宗里的实力和地位那是首屈一指,加之与今日的对手范山又存着旧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看曾经的天才的笑话,这不比看其他人打架斗法有意思多了?

    江倚黛站在台上和范山遥遥相望。

    范山才从思过崖回来没几天就岁末考核了,心里的怨气也是大得很。

    江倚黛想借擂台的机会报复范山,范山又何尝不想借此机会出一口恶气。

    所以台上的气氛还没开打就已经以剑拔弩张。

    江倚黛一反昨日的风格,主动出击。

    析木悬浮在江倚黛的身侧,发出幽绿色的光芒。

    玄铁针也蓄势待发。

    江倚黛这是把现今她能用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范山嗤笑一声,心道江倚黛一个没了灵根的废人能有多大的能耐。

    不过是虚张声势,破罐子破摔罢了。

    范山看了看江倚黛的玄铁针,嘲笑起来:“师妹,你什么时候学了医修的东西?”

    药修是药宗的主流,所以很多药修在药宗天然地拥有优越感,自以为自己的修仙之法才是药宗的中流砥柱,其他的同门皆是药修的陪衬。

    江倚黛到底是多年的榜首,不可轻敌小觑。

    要是他一个筑基期败给了一个没有灵根的炼气期,岂不丢人。

    江倚黛没有了灵根,没法长久地维持高强度的灵力输出,只待消耗了她体内的灵力,赢家便是自己。

    范山求稳,打定了主意避其锋芒。

    说一些让人恼怒的话激怒江倚黛,让她露出一些破绽来,最好能给他个机会,一击必杀。

    如此你追我赶的溜人戏码,台下的老弟子早都看腻了,还以为这对仇人的对战能刺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无趣。

    于是便有人开始抱怨:“范山这是想耗光江倚黛的灵力吗?江倚黛都没有灵根了,范山还比人家江倚黛高了一个大境界呢,还用这样的法子赢,也太丢筑基期的脸了吧。”

    说完,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要是我在台上,我就先发制人,把江倚黛打下台去。她现在不过是个炼气期的,能抵挡筑基期的攻击吗?就算挡得住,江倚黛现在的能力又能扛得住几下?”

    台下观众的冷嘲热讽让范山心情越发烦躁,可江倚黛却还是紧追不舍。

    范山不过是动摇了几秒,便定了心神。

    稳和赢,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缠斗了一刻钟后,江倚黛还是不见疲态,反而越战越勇。

    范山不过是一个恍神,膝盖便被江倚黛的玄铁针扎中了。

    这一刻的时间里,范山已经被江倚黛的针扎中了好多次。每次被扎中的都是不同的部位,但好在江倚黛学艺不精,都没扎中过死穴。

    范山就没有严防死守。

    扎就扎吧,反正被扎了也就疼一瞬,没有其他的害处。

    难怪医修一直不用上擂台,就这点本事打得过谁啊。

    范山就开始嘲讽江倚黛。

    可惜江倚黛充耳不闻,还是继续拿针扎范山。

    又是一刻钟以后,越来越多人结束了战斗,擂台旁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蔡士诚也结束了战斗,他刚刚赢了,正在高兴之中,来到台下给江倚黛加油。

    范山终于烦了,质问江倚黛:“你怎么还没有灵力耗尽?”

    江倚黛不语,但擂台之下有人替江倚黛解释了。

    “是因为‘万物生’心法的第二重,生生不息吧。药宗地处灵脉之上,灵力充沛,江倚黛自然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周围吸收灵力,以补充自身的灵力。”

    范山一时脸红,问道:“你不是没了灵根吗?”

    江倚黛反唇相讥:“谁和你说没了灵根便不能使用药宗心法的?”

    这倒没有,没有人像江倚黛失去了灵根,自然没有人试过没了灵根还能不能运行药宗的心法。

    江倚黛以前便是天才,对“万物生”心法的领悟更是胜其他人一筹。

    眼看耗尽江倚黛灵力的方式已经没了胜算,范山便开始谋划反攻。

    忽然,江倚黛的脚下忽然冒出一片绿色。

    江倚黛自觉不妙,当即跳开,可脚底下的绿色追着江倚黛而去,江倚黛只能不停地弹跳,根本没有安全的落脚之地。

    绿草蔓延,直到擂台之上全都长满了绿草,绿草忽然往上长,忽然长成了一棵棵可以隐天蔽日的大树。

    “是林萝碍日。”

    擂台之上此时只能看得见满场的绿草和大树。

    林萝碍日是“万物生”心法的第四重,一旦大树长成,便会形成如同阵法一样的东西,可把人困住,同时隐蔽自己的身形。

    范山这是想要结束战斗了。

    江倚黛立于林萝碍日之中,勾唇一笑。

    此举,正和她意。

    江倚黛缓缓落地,此时看不到范山,还需先破开他的林萝碍日。

    江倚黛双手交叉于胸前,江倚黛连续掐了几个复杂的法诀,析木在她的周围不停地转动着,待到江倚黛的手势停下,析木便爆发出强烈的光。

    强光照射之处,林萝碍日居然出现了枯萎之像,可把台下的观众都看傻了。

    “这是‘万物生’心法的第九重,百草摧时。不愧是江倚黛啊,她什么时候领悟到第九重了?这得是半年前还有灵根的时候就参悟了吧,”那人叹了一声,“只是可惜她现在只有炼气期,没法完全破解范山的林萝碍日啊。”

    果然如同那人所言,林萝碍日只是出现部分的枯萎便停下来,又有另一股灵力出现,枯萎的草木重新焕发生机,林萝碍日缓慢地修复。

    江倚黛又掐了一次法诀,修复的草木又出现颓败之势。

    这是江倚黛和范山在角力了。

    江倚黛还嫌不够乱,操控着玄铁针在林萝碍日之中乱窜。

    银针飞舞,穿梭于草木之中,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大有挑衅之意。

    范山不堪其扰,暴怒道:“得意什么,你现在不过是个炼气期,参透了百草摧时又如何,凭你现在的灵力,连我的林萝碍日都破不了。”

    话音刚落,江倚黛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江倚黛咬牙顶着,最终还是忍不住被压得跪了下去,嘴角渗出鲜血来。

    脚底下萌发出几根藤蔓,把江倚黛的手脚捆住了。

    范山的身形逐渐从草木之间显现出来,他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大概是刚才玄铁针真的歪打正着,正巧划到了他的脸。

    难怪这么着急。

    范山一步步走向江倚黛,大概是要过去耀武扬威了。

    江倚黛冷笑,抬头看向范山,嘴角的血痕显得江倚黛更加冷艳。

    她道:“炼气打你,够用了。”

    话音刚落,行至半路的范山忽然身子一僵,吐出一口血来,接着扑倒在地。

    转眼,林萝碍日消失,连同江倚黛身上的藤蔓也枯萎了,江倚黛不过是随意一挣,便挣脱了。

    再看范山,范山的四肢竟然开始生长出一些翠绿的植株来,越长越快。

    台下的看客也都看愣了:“这是怎么了?”

    方才因着林萝碍日的缘故,只能看得见茂盛的草木和忽然爆发的强光,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一概不知。

    台下的看客里也有药修,看出了里头的门道:“江倚黛这是把灵植种在范山的身上吧?”

    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灵植。

    众人先前都以为是范山在主导擂台,没想到江倚黛才是主导。

    江倚黛用大拇指擦去了嘴角的血,对着范山笑道:“你忘了吗?我的本命法宝名叫‘析木’,同样也是‘万物生’心法第一重的名字,析木。析木,种子破土而出之意。”

    江倚黛站了起来,点了点范山肩头的幼芽。

    江倚黛从范山的肩头扯下一片嫩绿的叶子,说道:“你也是药修,应该认得出这是什么吧。”

    范山低头一看,一眼便认出了此物:“千仞草,你是什么时候?”

    台下的人一听到是千仞草,全都呆住了。

    因为千仞草是入门第一课里学的灵植,药宗弟子人人都认识的灵植。

    千仞草的种子小得如同尘埃一般,几乎看不见,但是只要灵气供养充足,其根却可达千仞之深,由此得名千仞草。

    千仞草生命力顽强,哪里都能长,便是没有灵力,也能如同野草一般疯长。

    药宗里遍地都是千仞草。

    让此等野蛮生长的灵植在人的体内生长,其威力可想而知。

    或许也正是因为千仞草寻常可见,所以范山才不当一回事吧。

    江倚黛道:“我从一开始就打算通过玄铁针把千仞草的种子种进你的筋脉里。你以为我学艺不精,便不想躲避,由得我扎针,这可是正中我的下怀呢。”

    “只要你催动灵力,千仞草便会在你的筋脉中生长,汲取你的灵力,破坏你的筋脉,阻断你体内灵力的流动。你若此时强行使用灵力,便会使得千仞草的根越扎越深,可能导致自己爆体而亡哦。”

    范山骂道:“最毒妇人心。”

    江倚黛不生气:“彼此彼此,你们欺凌我的时候,不也是这么狠辣吗?我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这就受不了了,可真没用啊。”

    她上一世被管千秋几人磋磨的时候,可没哼唧过。

    “我这个人呀,最是小气,睚眦必报。当初管千秋砸碎我花盆的主意是你出的吧,你问我怎么知道,这还用猜吗,药修嘛,最是明白药修在意什么了。”

    江倚黛还蹲下身来,拉着范山的手,好心地给他把了个脉:“你这筋脉,大概一年半载以内都没法动用灵力了,惊喜嘛?”

    范山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也可能是千仞草扎根太深,疼得说不出话,台下的观众也是被江倚黛的取胜手段吓傻了。

    范山不能用灵力,这场的胜负已经分明。

    范山便是有心翻盘也是无力了。

    他可不想就此断送自己的修仙之途和性命。

    范山咬牙,开口准备认输:“我……”

    还未说完,范山便被江倚黛使了一个禁言术。

    “诶,我怎么能让你认输呢。”

    江倚黛一边说,一边撸起了袖子。

    范山难得地慌了起来:“你还想干什么?”

    江倚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说道:“当然是先把你胖揍一顿,再扔下去,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范山在被江倚黛打得鼻青脸肿之后,终于被江倚黛大发慈悲地扔下了擂台。

    被丢下去的范山来不及顾上皮肉之伤,他身上扎根的千仞草可都没解开。

    “你不给我解开这些千仞草吗?”

    江倚黛刚想嘲讽一句“就不”,此时,江倚黛的脑海中收到了一份“传音入密”。

    “注意分寸,别真闹出人命来。”

    是宗主。

    到嘴边的话一转,江倚黛道:“求我啊。”

    范山还没掌握百草摧时,自己没法解开。

    范山眼泛热泪,咬牙道:“求你了。”

    “你说什么,没听见,”江倚黛转头看向台下问道,“你们听见了吗?”

    台下的人也损都道没听见。

    “他们都没听见耶。”

    范山不得已大声吼出来:“对不起,求你放过我。”

    “行吧,”江倚黛把刚才的法诀又掐了一遍,范山身上的千仞草终于枯萎。

    “剩下的就交给各位医修的师兄师姐了。”

    方才大放厥词的人全都闭了嘴。

    先发制人,拿捏范山的风格,知道他求稳,所以让范山以为自己求的是一击即中,快速结束战斗,然后趁乱将千仞草的种子用针刺进了范山的筋脉里。

    所刺穴位都不是死穴,让对手以为自己学艺不精,又无法靠消耗灵力之法取胜,轻敌反扑。

    最后拖住范山,引其动用林萝碍日,给千仞草的种子成长的时间和灵力。

    她甚至连台下观众的反应都算计进去了。

    在被观众嘲笑之后,范山的攻击明显更浮躁了一些,所以也叫江倚黛钻了不少空子。

    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果然不容小觑。

    只是这招数,着实太狠了些。

    “第七组胜者,江倚黛。”

    正式宣布胜者之后,台下久久没有动静。

    江倚黛自擂台之上问萧乘云:“怎么样,比昨天如何?”

    萧乘云:“甚好。”

    很多人还在刚才急转直下的对战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蔡士诚吼了一嗓子“师姐威武”,才有越来越多来看热闹的新人跟着蔡士诚喝彩。

    就连先前唱衰江倚黛的人都开始鼓掌。

    修真界,强者为尊,胜者为王。

    何况江倚黛以炼气之弱胜筑基之强,不可谓不精彩。

    再没有人拿江倚黛的炼气期修为说事儿。

    一时间,掌声雷动,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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