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桶金

    庄稼汉满以为这一锄头一定能砸得眼前的小鬼头破血流,谁知道那少年不知道怎的,身子一侧就堪堪躲开了。锄头“噌”地砸到地上,溅起来的碎土反被他吃了一嘴。

    “呸呸呸……”

    另一个汉子拎着把镰刀,见兄弟吃了亏,立刻凑了上来,挥着手中的镰刀就朝着沈清衡的脸上划过去。

    一旁沈清溪回过神,眼见情况危机,助跑几步,飞起一脚正正踢到他的手腕上。

    这时候沈清溪才明白谢衡的话是说什么意思。

    若是上辈子的沈清溪,这一脚下去估计对方手骨都已经断了,而眼前的庄稼汉被踢了一脚,也只是刀锋偏了偏,挥了个空。

    “可恶。”低咒一声,沈清溪抄起院子里劈柴的斧头朝着两个男人走过去。

    不过这一次,沈清衡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手背在身后,握住沈清溪拿斧头的手腕,也挡住了沈清溪眼底的杀气。

    “你们两个,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少年的嗓音清清凉凉,像夏日的薄荷茶。而那双年轻的眼睛映着日光,琥珀一样透亮,定定地瞧着两个庄稼汉。

    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心虚。拿锄头的那个朝地上啐了一口:“我们家昨夜被偷了菜,今天又丢了两颗蛋,定是你们干的!”

    沈清衡眉峰一挑:“有证据吗?”

    那汉子嗤笑一声:“整个白河村都姓白,要菜要蛋互相说一声就行,哪用得着偷?想来就你们一家子是外姓,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哦,”沈清衡冷冷道,“那就是没证据了。”

    “你!”

    沈清衡道:“我爹娘虽然没了,但我们姐弟几个好歹都开了蒙,不说知书识字,礼义廉耻总是知道的。有我爹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家断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们若还是执意认为是我们偷的,直接报官就是。”

    两个汉子瞅了瞅沈家破旧的小院,又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沈清衡,终究是被对方一脸正直的表情骗到,将信将疑地走了。

    二人走后,沈清衡这才松开手,转身朝屋里走去。

    沈清溪心里别扭,在门外站了一会,瞧见沈清辉和沈清洲两个人探头探脑的样子,抿了抿嘴:“看什么,跟我进来。”

    两个孩子看到桌上的两吊钱,眼睛亮起来,沈清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钱,轻声问:“阿姐,这钱是哪来的?”

    沈清溪闷闷地说:“你哥挣的。”

    沈清洲欢呼一声扑到沈清衡怀里:“大哥,你可真厉害!”

    沈清衡淡淡地说:“我去县城的时候听说,明天早上有半个月一次的大集,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虽然他像是在对沈清洲说话,但沈清溪知道他这话是说给她听呢。

    她想了想,说道:“我刚刚看到家里有样东西,我试做一下,也许明天能带到市集上去卖。”

    沈清辉:“阿姐要做什么?”

    “爆米花。”

    爆米花这种零食很神奇,做法极简单,只需要一点糖、油和干玉米粒就能做出来。但它的香气浓郁,小小一把玉米粒能爆出一大锅,味道香甜可口,小孩大人都喜欢。

    沈清溪用家里仅剩的材料做了一点样品,给弟弟们尝试。热乎乎的焦糖爆米花出锅后,沈清洲喜欢得不得了,一口气吃了好些,抱着小筐舍不得撒手。沈清辉虽然也爱吃,但他毕竟年纪稍大,看到哥哥姐姐都没吃,自己就也克制地只吃了一小把。

    也许是过惯了苦日子,沈清辉望着弟弟怀里的爆米花,偷偷吞了口口水,却仍强行让自己转开视线。这懂事的一幕落在沈清溪眼中,让她想起前世的自己来。她还是个小姑娘时,被人贩子卖到缅甸,受到无数非人的虐待,最后被转手卖给了谢衡所在的雇佣兵军团。原本她的作用是随军“用品”,但她不甘心永远生活在底层,在被“使用”的过程中抢了一把枪,颤巍巍地扣下扳机,一梭子弹打死了自己“服侍”的那个雇佣兵。

    温热的血溅到脸上,沈清溪的心里有一些东西死去了,与此同时,又似乎有什么新的东西降生了。

    当她被一拥而上的男人们控制住按在地上时,她看到角落里有一个人,正慢条斯理地剥开一只橘子。

    那个人的眼睛望着天空,将橘子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留下她吧。”

    这个人就是谢衡。

    谢衡说,她身上有股劲儿。什么劲儿呢?就是一个人无论受了怎样严重的伤,伤口最终都会愈合——让伤口愈合的那种劲儿。

    沈清辉这个孩子,身上似乎也有那种劲儿,只有活在贫穷、困苦之中的人才能有的,对黑暗的忍耐,对新生活的向往,对世界的期待。

    那名为“生命力”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沈家四个人就坐着牛车去了县城。

    沈清溪拎着一桶柴火,沈清衡背着一口大锅。二人找了个热闹的市口,随便寻了个空摊位,将锅支上,生起火来。沈清溪倒油、加糖、放入玉米粒,小小的身板费劲地搅着锅里的玉米,搅累了就换上沈清衡,直到第一粒玉米爆开——

    “嗵!”

    玉米炸开白色的花,弹出锅去。

    沈清溪招呼着弟弟们合力盖上锅盖,只听见锅里不断地传来“噗通噗通”的爆裂声,热闹极了。

    沈清洲人小鬼大,瞧见锅里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来驻足,立刻清亮亮地吆喝起来:“爆米花嘞,新出炉的爆米花!一文钱一把!比瓜子还便宜的爆米花!”起此彼伏的“嘭嘭”声渐歇,甜甜的焦糖香气从锅里溢出来,沈清溪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甜香扑鼻而来,引得路人忍不住连连回头。

    “一文钱?给我来一把尝尝。”一枚铜板丢进小笸箩里。

    “我也要一把。”又是一枚。

    “哎好吃吗?分我点。”

    ……

    不一会儿,一大锅爆米花就被瓜分殆尽,换来小笸箩里成堆的铜钱。爆米花是孩子的最爱,大人们显然也很喜欢这香甜的滋味,有不少是吃完了一把又惦记滋味寻过来买的回头客。

    逛市集的百姓很多,南来北往的客商也多,这名叫“爆米花”的甜蜜小零嘴吸引了许多人,偏偏沈清溪只准备了一锅,卖完之后再没有了。那些没尝到的、或是打听过来的见她收了摊,纷纷失望离去。沈清衡瞥了她一眼:“生意这么好,这就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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