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之日

    青阳县算是中等县,大约共有两千户人家,整个白河村拢共百来户。沈家的屋子在白河村最偏僻的角落,屋子旁边种着几陇庄稼,前面是晒谷子的大场院,后面是一片竹林连着树林,树林尽头有条河叫白河。村里每户人家之间不说隔着很远,起码也是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的,和现代农村那种一户挨着一户的状况不同,平日村民们除了在田间地头干活时碰见寒暄几句,很少见上面。也有关系好的人家会互相串门,这里没有义务教育,大多数小孩都不上学。平日大人们农忙,孩子们就去找别家的小朋友玩耍,玩上半日再回来吃饭。

    沈家并不是本地人,是在大约十年前才搬过来的,沈家人平日深居简出,很少与村民交流。因为生活清贫,也不曾给村正和族长送过礼。因此在沈家夫妇相继过世之后,村民们更是几乎将这家人遗忘,逢年过节从未有人主动去探望他们,唯一一次上门,还是因为怀疑自家鸡蛋被他们偷了。

    因此当住在沈家隔壁的白老二看到有两个人骑着马往白河方向走时,只觉得奇怪:“落雨天,这些人要去哪里?”

    白老二的妻子白春花提醒他:“不是还住着那家人吗?多半是找他们去的。”

    那两人骑着马走了,白老二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像是忽然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猛地关上窗户,连伞都没拿就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抖着手将院里的门栓拉紧。之后又忙不迭跑回屋子里,将屋门狠狠锁上。“快!去叫醒儿子们,让他们别出门!”

    白春花照做了,一家人挤在堂屋里,白老二给他们每人发了把镰刀,自己则握着把锄头。

    “当家的,到底怎么了?”白春花忍不住问。

    “要,要……”白老二抖着手,指向沈家的方向,“要出事啊……”

    “怎么了这是?”白春花见他这样,自己也慌了神,“你刚刚瞧见什么了?”

    “我看到,一个人的马背上,拖着那么长的——”白老二拿手比划了一下,比他两只胳膊加起来还要长,“那么长的一把刀!”

    “在他的马鞍子上,还挂着四五个骷髅头!”

    “我的老天爷,”白春花也吓白了脸,“是马贼啊!”

    夏季的雨总是会持续很久,这场雨已经下了三天,庄稼被淹了大片。在没有水泥地的时代,屋里屋外都是泥泞潮湿的,两步就能滑一跤。沈清溪蹲在屋檐下,忧心屋后小菜园里的那几颗白菜,多半是被泡烂了。前世她每天吃一大把维生素补剂,古代没什么维生素来源,只能靠多吃蔬菜。想到这里她深深叹了口气:难怪现代人身体素质好呢。

    雨幕白茫茫的,稍微探头,就会被水汽扑着脸。

    沈清辉在屋里玩皮球,在沈清衡的教学下他已经学会了颠球,现在一口气能颠七八十个。沈清洲站在桌子旁看萧白写字,因着连日大雨空气潮湿,买来的宣纸也受潮了,萧白怕纸被捂着容易发霉,干脆拿出来一口气写完。

    “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沈清衡路过桌旁,看了了一眼他写的内容,念了出来,“我还以为萧先生是君子,原来连君子也要骗。”

    萧白一边写一边笑吟吟地说:“为师称不上君子,自然也会骗人。”

    沈清溪懒洋洋地搭话:“当心上梁不正下梁歪。”

    萧白还没来得及答言,“啪”的一声巨响自雨幕中传来,沈清溪猛地站起来,一把捞起靠在墙边的镰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大雨将天地连成一片,隐约能看到那两扇破旧的木门轰然倒塌,泥水四溅中,两道黑色的身影从门口一步一步踏入院内。

    沈清溪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来者不善。

    来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手中各持一柄斩/马/刀,如门神一般左右分立在门口。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站在雨里。沈清溪眯着眼睛看过去,对方虽然没有摆出任何攻击姿态,但从他们站立的姿势来看,他们就如两把上了膛的枪,一触即发。

    沈清辉和沈清洲伸出脑袋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被沈清衡拦住,二人看了一眼大哥的神情,低着头自觉地回到屋里,只敢扒着窗户缝偷瞄。沈清溪站在屋门口,她手执镰刀,瘦小的身躯踏前一步。

    一滴雨水正正落在少女的眉心。

    少女用力捏住手中的刀柄,小臂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蓄满了足以冲破苍穹的能量。然而就在沈清溪和黑衣人形成对峙的时刻,一只手伸出来,将沈清溪拉进了屋里。

    沈清溪一皱眉,正欲发火,抬起头却看到沈清衡的眼睛。

    它们好似两泓墨渊,既沉静又平和,瞬间就消弭了沈清溪周身那股浓烈的紧张感。

    与此同时萧白走出门,他微微一笑:“有为师在,还轮不到你来动手。”

    “阁下雨天来访,还踢坏了我们的门,敢问有何贵干?”

    黑衣人一言不发,只是缓缓举起手中的斩/马/刀。他们的动作很慢,但抬手的过程中却惊人的并未露出一丝破绽。沈清溪站在萧白身后,目光紧紧锁定两个黑衣人,手中的镰刀不曾放松分毫。

    她想得很清楚,但凡萧白落了下风,她就上去偷袭。大半年的恢复性训练颇有成效,她现在实战的武力值起码能有前世的五成。

    黑衣人横刀在身前,一步一步,踩着泥水向他们走来。

    雨越发急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顶上,嘈杂的雨声盖过了一切声音,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只有震耳欲聋的雨声,令人忍不住心生烦躁。

    沈清溪第一次看到了萧白的剑。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长剑,只翻腕轻轻一提,就从剑鞘里抽了出来。

    两个黑衣人同时变换姿势,身形在雨中交错,手中斩/马/刀划破雨幕,发出“噌”的一声,极其迅猛地朝萧白斩了过来!

    这一下——不,这两下势大力沉,像是劈又像是砸,萧白但凡沾着一点,就是皮开肉绽。□□刀身极长,两刀交错劈过来的刀风几乎笼罩住了萧白,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呲啦——”

    沈清溪猛地瞪大了眼。

    鲜血狂喷而出,洒在泥浆里搅出一地艳红。

    萧白收剑回鞘,神情优雅从容。

    哐当,两把斩/马/刀双双落地。

    战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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