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浮现

    “今日里小爷我做东,保准让肖大才子快快活活。”李舜卿搂着肖子安的肩膀,大笑着踏步进了悦来楼。

    大堂里,各类扭动的腰肢在肖子安面前晃动着,看得他一时面红耳赤,他连忙捂住眼睛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哈哈哈!”李舜卿捉下了肖子安的手,“此前,你不是问我,‘春日品雪风流债,夜里探花暗销魂’是哪里听来的吗,正是这里,今晚,你可得好好看看!”

    肖子安这才恍然,原来雪不是冬雪,花不是春花。

    “不是说……听曲吗?怎么没有弹琴的姑娘?”肖子安窘迫地问道。

    “好好好,唐妈妈,把间奏院最好的抚琴娘子,都给我喊上来!”李舜卿说着,几乎是从背后将肖子安圈在怀里,推着他走上楼去。

    “诶!来咯~”臃肿肥胖的老鸨跑动起来,抖落一地脂粉。

    楼上厢房内,抚琴娘子们静静坐好,乐曲如清风软语,缠上肖子安的心间,他总算知道云中才子们说的“听曲”是什么了。

    听完曲子后,抚琴娘子们缓缓退出,又有新的娘子端着酒盏进入房中。

    娘子们倒着酒,就当肖子安以为面前的娘子要将酒杯递到自己手中之时,却见娘子自己喝了酒,扶着他的肩膀,就要吻下来。

    看到含着酒就要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肖子安连忙闪身躲过,连声说着:“娘子自重,娘子自重。”

    李舜卿在一旁笑得是前俯后仰,“子安啊子安,这就是品雪啊。”

    同时,李舜卿的心中又有些怅然若失,他的子安如此君子作派,如此自持,有些心里的话他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说。

    肖子安连连摇头,自顾自倒酒喝了起来,真是一场风流债。李舜卿挥了挥手,一贯侍女退出房中,留下二人在房中对饮。

    夜半,李舜卿扶着肖子安走出厢房。

    悦来楼外,车轮转动,缓缓驶离。

    马车远去时,一株蒲公英却从半空飘了下来。

    月色下,飘摇的草木化为身着浅紫色衣衫的清冷美人,走进了悦来楼。

    “潋山,就是现在,出剑。”薛鸣玉急切道。

    “破!”余潋山怒喝一声,一把长剑从深空射来,从那美人的身前穿胸而过。

    四周的空间旋转起来,屋角,廊柱,人体都被裹挟进去,形成诡异的弧度。

    头晕目眩间,一阵炫音传来,众人再睁开眼,发现正身处悦来楼一雅居之内,魂体被缚于梁中,无法挪动。

    房梁之下,珠帘将雅居隔成了两边,一边,肖子安推搡地饮着酒,另一边,柔月悠悠地拨弄着琵琶

    一曲温柔的小调后,琴声突然起来,是“林冲雪夜上梁山”,肖子安听得背都直了些许。

    房梁中,如意三人也听得心情激荡,万千风雪仿佛于一瞬间汹涌而来,而琴声又仿佛是一盏明灯,引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柔月的指甲划过琵琶,曲毕,她冲肖子安微微福了福身。

    肖子安的背又弯了下去,他叹着气,自斟自饮起来。

    “公子在为何事苦恼。”女子清冷的声音,隔着珠帘,传了过来。

    “我十年寒窗苦读,却求取功名无望。”

    “本以为科考是最为公平之事,可过了省试的那些学子,不是高官的后代,就是学阀的门生,我一介布衣,根本没背景可依。”

    “好不容易,舜卿帮我托了门路,我得以拜国子监前祭酒沐老先生为师。可谁知,那个老匹夫,狮子大开口,为我看一次策论,竟要一匣子金。”

    “这个功名,真是不考也罢。”肖子安说着,将酒杯往地上一掷,竟伏在案上,痛哭起来。

    “苍天啊,为何把我生在如此穷苦的人家。”

    “为何……要让我爱上读书。”

    “为何……连一条向上走的路都不给我。”

    “小女愿助公子一臂之力。”柔月说着,从珠帘后徐步走出。她摘下手腕上的金镯,耳垂上的玉珠,脖颈间的银饰,又从袖口摸出厚厚一沓银票,齐齐堆在了肖子安面前。

    “柔月娘子,这是万万不可的。”肖子安连忙将钱财向柔月推去。

    “你已经知道其中的门路,万万没有知道却不去走的道理,说不定走了这个门路就考中了。”柔月说着,又将钱财推了过去。

    “柔月娘子……”肖子安犹豫片刻,终究是接下了,“他日我若高中,必定以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好,我等你。”柔月微微笑道。

    “啧,这个肖子安,真虚伪。”余潋山说道。

    “你们看,她在干嘛?”柳如意提醒道。

    三人再度看去,肖子安走后,柔月卷起袖子,将手臂撑在了桌上。她缓缓运气,手臂上便浮现出青色的经脉,经脉之上,绿芽刺破皮肤,迅速发牙生长,长成了一朵朵蒲公英。

    而柔月,一边忍着痛,一边将小珠的蒲公英拔下,只留一个个血洞在身上。

    “她应该……是要制粉。”薛鸣玉猜测道,“以蒲公英的种子研磨成的粉,具有润肤凝脂,提亮增白的功效,她身处青楼,制这样的粉应该能卖不低的价钱。”

    “估计,这些钱,都拿去给肖子安了。”柳如意撇了撇嘴。

    薛鸣玉观察着柔月,眼睛一亮,“潋山!现在!”

    余潋山在心中拈了个诀,飞剑再次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当空劈开柔月。

    却见柔月转过身来,对着三人所在掩面轻笑,下一刻,便消失在了桌前。

    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变幻起来,等三人神思再次清明时,便看见柔月端坐在前,握着木梳,小心地梳着头发。原来这一次,他们是被困在镜中了。

    此时,“吱呀”一声,肖子安推开门,急急地跑了进来。柔月立刻从桌边起身,迎了上去。

    肖子安一把将柔月抱在了怀里,“柔月……我考中了!我考中了!”

    肖子安扶着如意的肩膀道,“三年前,我还是落第书生,现在,我已是御前钦赐的状元郎了。”

    “我知道的……,三个月前,我就听到消息了,我一直都子啊等你回来。”柔月说着,依偎在肖子安身侧。

    肖子安揽着柔月,坐到了一旁的塌上,二人自是耳鬓厮磨,互诉衷肠。

    不经意间,柔月提起,“听说罗太尉要将女儿嫁许配给你,可有其事?”

    肖子安斟酌着语言,“柔月,我,我实在是无法推辞。”

    柔月面色渐冷。

    肖子安连忙握住她的手, “柔月,我,我不想对不起你,我把你和母亲一起接到京城,你先和母亲一起住好不好。”

    柔月心中气急,面上却不显,“你与罗家小姐是怎么相识的?”

    “罗家小姐的兄长罗宏远也是沐老先生的学生,我们一同作诗研学,一来二去便相熟了。中秋节时,他邀我去家宴,宴会上大家击鼓作诗,罗小姐……大概是在那时宴瞧中我的。”

    柔月气笑了,当即从塌边站了起来,“肖子安,这是罗太尉瞧中你了罢。我劝你走门路,却没想你如今走这女子的门路!”

    肖子安去连忙解释,“柔月,我还要上官场,没有帮衬的状元也只有在翰林院苦苦地熬,升迁极缓……”

    柔月当即冷下脸来,怒喝道,“肖子安,你走!”

    肖子安又上前企图抱她,“柔月你别生气,我舍不得你。”

    柔月推开他道,“肖子安,你真的是看不见我对你的情意吗?你怎么还能去娶太尉小姐?”

    肖子安又道,“柔月,我虽娶那罗家小姐,心中却只有你一个。”

    说完,肖子安再次向前逼近,柔月不得不退到了梳妆台前。

    柔月侧身扶着梳妆台,心下烦闷至极,“你还真是会想齐人之福啊,肖子安,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的未来妻子,你是依靠妓子的支持才考上的状元,我看看她还敢不敢嫁你!”

    柔月正要将肖子安推向门外,却没想到那肖子安恶从胆边生,红着眼拿起了梳妆台上的簪子一把扎进了柔月的心房。

    柔月吃痛,闷哼一声,连忙拽住了肖子安的手。

    “嘶。”铜镜内,三人看得真切,纷纷替柔月娘子不值。

    “这肖子安……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啊。”余潋山说道。

    “柔月娘子!不要放跑他!”柳如意说道。

    “她听不见的,这是幻影,不是真身。”薛鸣玉提醒道。

    此时,肖子安已慌了神,他颤抖着双手,一把将剪刀从柔月心口拔了出来,镜中的三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哐啷”一声,剪刀坠地道,肖子安退着着步道,“柔月,对不起,对不起。”说着,竟落荒而逃。

    柔月紧紧捂住心口,但鲜红的血液还是漫出她纤细的手指,从指间涌出。但她强撑着,一甩衣袖,趁肖子安跑出门前,将所剩无几的种子打入了他的体内。

    画面变得淡漠起来。

    柔月沿着梳妆台滑坐了在地上,望着半空的虚无,仿若成了一块朽木。

    那无根的山中精灵,此刻已入了妖道。

    周围空间变幻,如意三人一眨眼,又回到了如新小院的屋中,龟公谢茂以及小厮们早已不知所踪,唯有一清冷美人站在三人身前,与幻境中的别无二致。

    “事情的真相,想必诸位已经明了,怎么,还要捉拿我吗?”柔月开门见山道。

    “肖子安之事,确实不该追究姑娘。”余潋山恭敬道,“但还有一人,即城主三人李舜卿,他的体内,也有姑娘的生机种子,此刻正在昏睡当中。”

    柔月皱了皱眉,“几日前,李家三公子跑来告诉我,肖子安病入膏肓恐将离世,问我要不要去府上探望,真是笑话,我当即回绝了他,并未对他做什么。”

    “可否请姑娘,随我等回城主府查看。”余潋山拱手道。

    “好。”柔月思量了片刻便答应下来,她与李舜卿并无愁怨。

    “柔月娘子,可否先行解开如意身上的封筋锁脉术。”薛鸣玉说着,将如意推到了柔月身前。

    柔月点点头,指尖在如意额头轻点,收回妖术,“小如意……对不起,我当时以为,你是仙门埋进来的探子,便封了你的筋脉,没想到……”

    如意摇了摇头,“没事的,柔月娘子。”

    “那……,我们便回城主府罢。”余潋山说罢,唤出飞剑,载着众人向城主府飞去。

    ***

    一炷香后,城主府,山河院,寝房内。

    柔月指尖轻点李家三公子的唇,一颗种子从他的口中飞出,柔月捏碎种子。

    一段画面在半空中徐徐展开。

    只见,在三公子的塌上,李舜卿与肖子安并卧着。

    月色透过轻绸,在二人面上映出柔和的微光,肖子安已经熟睡,李舜卿却缓缓起身。只见他凝视肖的脸庞良久,最终下定决心似的,他闭上眼睛,在肖的唇上落下一吻。

    画面消散,李潇到底一口气没吸上来,“真是逆子!”“逆子!”“不要救他!”“断绝生机算了!”

    柔月此时笑了,“原来和我一样。”

    李倩华忙在一旁安抚父亲,又对柔月说道,“还望姑娘救救舜卿。”

    柔月对着舜卿呵出一口气,一朵朵蒲公英从她的口中漫出,缠绕在李舜卿的周围,慢慢没入他的身体,柔月淡淡道,“稍等片刻便可醒来。”

    此时,众人转头看着昏睡的肖子安,都静默了。

    余潋山已将柔月与肖子安的故事对李家父子简单交代,这会儿,李家父子也心知自己没有立场,去央柔月救那肖子安。

    李倩华决定委婉地提醒了一下柔月,“敢问姑娘,为何不能容忍肖状元取罗家娘子?肖状元娶了她之后,定会官运亨通。他又对你情意深厚,往后的日子里,只会对你越来越好。”

    柔月看着肖子安的脸道:“我在须臾山之时,长在河岸边上,见那河中的鸳鸯,都是一双一对,万万没有三人行的罢。”

    顿了顿她又道:“肖子安如果要从悦来楼赎我,状元可还没有赏银,他现在身上的银钱只能是罗太尉给的,呵,我可不想被他未来的岳丈赎出来。”

    李倩华当即噤了声。

    这边,柳如意、薛鸣玉与余潋山三人默契地没有出声。

    柳如意是女子自不必说,薛鸣玉与余潋山则长年在修真界耳濡目染。修真界虽也有凭借姻亲获取修炼资源的途径,但若当事人资质不好,被姻亲抛弃也是常有的事。何况修士若是结道侣,定是要心意相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家仆们都已退下,六人或坐或立在房中,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薛鸣玉对着柔月道:“柔月娘子,你灵体不稳,丧失了过多的本源之力,若是愿意随我回药王谷,以天地之气养生,以草木之气养心,三年之内,我必保你恢复如初。”

    见柔月不说话,薛鸣玉撇了眼肖子安道:“柔月姑娘,为了这么一个没有心肝的男子,实在是不值得,药王谷草木三千,皆是精灵,肯定有比他好的,到时随你挑选。”

    “让我……想想。”柔月踌躇道。

    此时,李舜卿终于睁开了眼睛。

    李潇看着小儿子醒了,反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舜卿坐起来,望着李倩华问道,“二哥,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而后,李倩华将肖子安、柔月的事挑着重点说了,又告诉了李舜卿他是如何染上这奇怪的病症。

    李舜卿顿时涨红了脸,他转头看向柔月,“柔月娘子,我能和你谈一谈吗?”

    柔月点点头,众人缓缓退出。

    城主府正堂内,李潇将指印按在飞花令上,飞花令瞬间化作一团桃花散在风中。

    李潇心中气闷,好大一块紫水晶换来的藏剑锋锋主的飞花令啊,就这么被这个糟心儿子作没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南海富商为舜卿送来的满月礼,有着驱邪镇宅的功效。

    如果当初没有将紫水晶送给云隐真人,李舜卿可能遭不了这趟罪。

    而这块紫水晶,就在他的眼前,在余潋山的夕雾剑中。水依然也是因此,才派出余潋山来完成这个任务。

    李倩华还要再留三人休息几日,余潋山却连连推脱要回师门复命,李倩华不好再留。

    三人一同出了城主府,不过,事情还没有完。

    薛鸣玉嘴角微翘,看着如意道,“走,带你去悦来楼报仇。”

    清晨,熟睡的花溪城在晨光里醒来,喧嚣一晚的悦来楼却慢慢恢复平静。

    在龟公谢茂的房间里,他正点算好一整夜的营收,将各类面值的银票分好类。今夜虽不明不白丢了个小丫头,柔月也莫名其妙不见了,不过管它呢,这一晚也不算太坏。

    谢茂正要将银票放置起来,却见有一个黑影破窗而来。

    下一刻,谢茂胸前一痛,已经躺倒在地。

    只见,一只银靴踩在他的胸膛之上,一把凛冽的寒剑正指着他的鼻尖,眼前的修士别过头去说道,“如意,你想怎么办?”

    如意走近谢茂,恶狠狠地说,“先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

    谢茂双手摸着夕雾剑冰冷的剑锋,竟吓得失了禁,“大侠饶命,我这就取来,这就取来。”

    在剑锋的威逼下,谢茂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屋子尽头的书柜处。

    在书柜的一旁,有着一个白底蓝纹的瓷瓶。

    随着谢茂拧转瓷瓶,书柜向两边打开,两个暗格露了出来。只见,上面的暗格里放着五个匣子,下面的暗格里则满是金银。

    谢茂从中拿出一个匣子,在其中翻找起来,不久便找到了如意的卖身契,将之递给如意。

    如意接过来,一把撕了个粉碎。

    薛鸣玉又问道,“这就够了?”

    如意仿佛有了勇气,一把将谢茂手中的匣子夺了过来,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卖身契。

    “其他的也给我!”柳如意竖眉道。

    “姑娘,这可识小人吃饭的家伙啊,姑娘,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吧。”谢茂颤声道。

    “废什么话。”柳如意把谢茂顶开,将五个匣子,都抱在了怀中。

    “那这个龟公……就这么饶了他?”余潋山将长剑向前一递,问道。

    “把他绑了,倒挂在悦来楼前,还有……在院门外打盹的四个小厮。”他们身上……都有如意的味道,薛鸣玉心中又责怪了自己几分。

    “还有,潋山,记得把他们的裤子扒下来。”薛鸣玉又补充道。

    “好勒。”余潋山一口答应。

    谢茂闻言后,便在一旁苦苦哀求,“不要啊大侠,小人知道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余潋山一把扯过他的腰带,带着他飞快向外掠去。不多时,只听院中又有几声闷响,想来是那几个小厮也被余潋山就地正法。

    柳如意抱起五个匣子向外走去,薛鸣玉大袖一挥,将一暗格的金银财宝,都收到了囊中。

    不多时,二人来到悦来楼大厅处,余潋山也处理完了谢茂等五人折返了回来。

    “我们还要做什么吗?”余潋山问道。

    “潋山师兄,再劳烦你放把火。”柳如意说道。

    “好。”余潋山答应着,手上印结得飞快,等到他双掌向外推出后,春风楼内飘逸的芙蓉帐便如烈焰般燃烧起来。

    柳如意将手中的五个匣子一扬,这玩弄众多女子命运的薄纸纷纷扬扬洒下,将火势撩拨得更旺。

    见此情况,薛鸣玉朗盛一笑,将袖中的钱财也撒了出去。

    这时,有留宿的宾客,作陪的女娘都从一间间春宵屋中跑了出来。

    “姐妹们!天上掉钱了啊!姐妹们!”

    “快捡!多捡几个金币我们可就自由了啊。”

    “看……我找到什么了!这是谁的卖身契啊……不管了,我撕了它我……”

    “疯了……悦来楼的娘们都疯了!”

    “报官!快报官!”

    “笨蛋,留宿风月场所是要吃牢饭的,还不快跑。”

    呼喊的,狂笑的,奔命的,悦来楼内顿时一片混乱。

    柳如意、薛鸣玉、余潋山三人向外走去,任凭身后的火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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