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里德尔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喜欢朝图书馆跑了,平日没课的时候他都会同埃尔薇拉一起坐在公共休息室中,拿着一本书静静地坐在那里看,或者是同着埃尔夫温他们聊天,时不时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埃尔夫温同妹妹说过里德尔不像是与她同岁的孩子,他的脑袋里藏着许多事情,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

    埃尔薇拉并没有理会哥哥的话,与其说是不信,不如说是不在意。

    在斯莱特林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里德尔这种血统、家世皆不明的人要是没点心思早就成为排挤霸凌的对象了。

    埃尔夫温认为所有孩子都应该和他的妹妹一样单纯任性,但每个人的出身、生活环境以及所接触的人造就了每个人的不同。

    就好比他一年级时候做派就已经格外老成了,而在父母溺爱之中长大的妹妹却格外幼稚,喜欢与他对着干。

    他不了解里德尔的出身就擅自对里德尔下了定论,尽管他在日常上对里德尔颇有照顾,但对于不同阶级的偏见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他明白里德尔不可能是纯血,尽管口中说着血统不能决定一切,但他始终看不上里德尔,只是因为埃尔薇拉对于里德尔流露出的友善使得他收敛了自己的轻视而已。

    可埃尔夫温给予里德尔的帮助本质上是一种施舍,他只是想保护埃尔薇拉的善良,仅此而已。

    里德尔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可从小自视甚高的他怎么会认为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混血。

    从圣诞节放假那会他就开始探究自己的身世,他想查清自己的家族,也始终坚定地不相信里德尔只是个普通的姓氏。

    他的父亲一定是个巫师,而母亲....她或许真的只是个麻瓜,毕竟巫师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但里德尔并不敢在休息室或是寝室大大方方地看那些记录纯血的书,所以他只能在休息室与图书馆来回跑。

    但所有书都没有记载里德尔这个姓氏。

    他甚至想要直接问询埃尔薇拉,但这个想法只是闪现在他心头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这并不安全。

    他无法保证埃尔薇拉会不会无意中对着其他人透露这个信息。

    他并不相信他的父亲会是个无能的麻瓜,但学校里几乎被可能找到线索了,他只能暑假回孤儿院之后再去对角巷的书店里看看了。

    他恐惧着拒绝相信他的父亲会是个麻瓜的可能。

    在这个血统、身份与实力至上的学院中。

    泥巴种...

    这个词放在这儿突兀又恐怖。

    他要向上爬的第一步一定是证明自己的血统——纯血或是混血。

    但不能是泥巴种...

    绝对不能。

    情人节那天,教授们为廊道挂上了粉红的装扮,整个霍格沃茨弥漫着粉色,甜腻浓郁的巧克力味充斥着埃尔薇拉的嗅觉。

    这是她喜欢的气息。

    里德尔注意着身边的埃尔薇拉,女孩浑身都散发着愉悦,似乎是被身边那些想换生情愫的小巫师们感染了。

    “嘿,塞希尔。”

    当埃尔薇拉坐到斯莱特林长桌上时,格兰芬多的弗利蒙·波特看准时机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个粉红色的盒子,里边看样子应该装着巧克力。

    “有事吗,波特?”埃尔薇拉好脾气地回应,没看到坐在对面的里德尔瞬间沉下的面色。

    弗利蒙可不管这个天天与埃尔薇拉走在一起的斯莱特林学生的脸色如何,他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女孩。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说着,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脸红了起来。

    “非常感谢。”埃尔薇拉接过盒子放到了桌子上,但弗利蒙还站在一边没有回去的准备,她疑惑道,“还有事吗,波特?”

    “我想问...今晚有空吗?”弗利蒙结结巴巴地说,“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去场地散散步。”他那双金褐色的眼睛紧张的到处乱飘。

    埃尔薇拉歪头看着弗利蒙,他那头黑色的卷发每天都非常凌乱,像是这辈子都打理不好一样。

    “弗利蒙·亨利·波特?”阿布拉克萨斯不知何时走进了礼堂,他注意到站在好友妹妹身旁的波特时快步走向长桌。

    弗利蒙看向了阿布拉克萨斯。

    “你还真是有胆子邀请埃尔薇拉。”阿布拉克萨斯嗤笑,“你父亲一定告诉过你要远离斯莱特林吧。”

    “那又怎么样?”弗利蒙皱眉看着阿布拉克萨斯。

    “你邀请的可是埃尔薇拉——我们斯莱特林鼎鼎有名的学生会会长埃尔夫温的妹妹。”阿布拉克萨斯翻了个白眼,“假如你不想格兰芬多的分被扣光的话...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

    “你——!”

    “抱歉,波特。”埃尔薇拉出声打断了刚要发作的弗利蒙,“很感谢你的巧克力,但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

    “好吧。”弗利蒙有些不甘心,但也不能继续说什么,礼堂的人越来越多的,等会埃尔夫温来了就更加不好收场了。

    他愤愤地瞪了一眼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离他远点,埃尔薇拉。”阿布拉克萨斯发出不屑地闷哼声,随后对着好友的妹妹告诫,“不...你要离格兰芬多的大部分纯血都远点。”

    埃尔薇拉瞥了一眼阿布拉克萨斯,似乎并不能理解他的话。

    “那群格兰芬多大多数都是亲麻瓜的。”阿布拉克萨斯咬牙切齿地说道,“特别是弗利蒙·波特,那家伙的父亲亨利·波特曾公开表示过亲麻瓜言论——纯血败类...”

    埃尔薇拉点点头,可里德尔却注意到了女孩的心不在焉。

    “而且你还小,感情上的事情不能着急。”

    听着阿布拉克萨斯的话,女孩忍不住对着他露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

    “......好吧,尽管我知道我的话总是那么没有信服力。”阿布拉克萨斯讪讪地闭上嘴。

    “发生什么事了?”埃尔夫温因为要整理一些资料稍微来迟了些,他见几人之间气氛古怪于是对着里德尔询问起来。

    里德尔看了一眼埃尔薇拉,发现女孩面色如常地喝着南瓜汁,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埃尔夫温。

    “离他远点,艾薇。”埃尔夫温对着女孩说出了同阿布拉克萨斯一样的话。

    “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埃尔薇拉不耐烦地对着哥哥说。

    “艾薇,”埃尔夫温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想不开,你得知道我们的爸爸和波特的父亲政见不合,矛盾颇深,而你作为塞希尔家的小公主......”

    “够了,我又不是傻子!”

    埃尔薇拉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一声沉重的响声使得后边的学生们惊疑不定地看向他们。

    “你们继续。”埃尔夫温皱眉对着精力旺盛的学生们说,随后又看向埃尔薇拉,脸上满是对于女孩小脾气的无奈与包容。

    “我吃饱了。”埃尔薇拉只是喝了半杯南瓜汁,她抓起弗利蒙给的包裹气冲冲地朝着门厅外的场地走去。

    “我也吃完了。”里德尔看着女孩的背影也放下了餐具匆忙追上去。

    女孩孤零零地走在走廊上,里德尔忽然发现这位家世顶尖的小公主在斯莱特林除了他似乎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他在斯拉格霍恩教授举办的聚会上得到了几个拉文克劳以及赫奇帕奇学生的崇拜,日常也会与他们联系。

    可面前这位在斯莱特林时最受欢迎的女孩似乎除了兄长、兄长的朋友和他之外就没在和其他人一起走过。

    真可怜。

    看着女孩暗淡的金发,里德尔轻叹着快步上前与她并肩走着。

    埃尔薇拉瞥了一眼追上来的男孩,而后又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还在生气吗,塞希尔?”里德尔轻声询问。

    “...嗯。”女孩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像是哭了一样。

    “是因为塞希尔学长与马尔福学长的话吗?”他的声音总是这样温柔。

    埃尔薇拉想,这很容易让她产生里德尔喜欢她的错觉。

    “不是。”她小声回答,“我只是感到害怕。”

    女孩停住脚步转身面向身旁的里德尔,那张精致的笑脸上第一次浮现了认真的神色。

    “害怕?”里德尔有些不解。

    “因为我和哥哥他们不一样。”埃尔薇拉身形颓废,那双眼睛都显得失去了神采,“所以我害怕。”

    “什么不一样?”里德尔好奇地问。

    “观念...”埃尔薇拉坐到了边上的位置,风拂过,碎发摩擦着脸颊带来一阵痒意,那双浅色的眼睛就这样认真地注视着里德尔。

    “我因不完全与他们一样而感到害怕。”埃尔薇拉轻声说,“可我若是与他们完全一样,那么这样的我会是不幸的...”

    “我很幸运能和你成为朋友,里德尔。”她抓住男孩冰凉的手,“你很优秀...”

    那双湿润的眼睛认真地同他对视着。

    里德尔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像春天一样。

    “我希望能一直是你的朋友。”她说。

    里德尔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或许她猜到了自己可能是混血,更有可能是泥巴种,但她仍旧愿意与自己成为朋友,甚至是阻止兄长去探寻自己的身世,让他在斯莱特林能够得到立足之地。

    里德尔缓缓俯身抱住了女孩,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对在情人节约会的热恋情侣。

    “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埃尔薇拉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太阳一样,哪怕被照亮的只有废墟,也会义无反顾的升起。

    她就是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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