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棠溪苒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就知道这些人要作妖。

    当初她和晏时南成亲时,她明明就参加了的,怎会不认识?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这样的场合,她也只能忍气:“江姨娘说笑了,我家可没有生得这般好的下人,这是我丈夫晏时南。”

    江姨娘怪声道:“哎呀,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记性,当初你们成婚时,我还来祝贺了的,只是你从来没带他出来过,我还以为你今日也不会带他来,便没有想到会是他。”

    “我……”棠溪苒想反驳,另一个声音又响起,是王大人的儿子。

    “这也不能怪江姨娘呐,这晏时南不过是贱奴出身,外面又一直传闻棠溪小姐厌弃于他,大家以为这样上不得席的人,棠溪小姐定也羞于带出来示人,所以才不会想到这人竟是他,完全可以理解嘛。”

    “对啊!”

    “没错!”

    ……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跟着起哄。

    这些人好多本就嫉妒她父亲的权势,抓到一点机会就要想办法嘲弄她。

    不过,碍于她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太嚣张,只能这般暗戳戳阴阳怪气。

    虽然晏时南被人看不起,她心里并不在意,但毕竟是她带出来的人,就像她刚才所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所以她必须怼回去。

    “谁说我厌弃他的?我们夫妻感情好得很!”说着,她还故意挽起晏时南的手,厉声道,“外面传的都是一些市井小民无聊时编造的谣言罢了,我以为你们都是有脑子的人,居然也会相信。”

    果然有无脑的人恼羞成怒:“棠溪小姐,你嘴巴放尊重点,谁不知道你当初是因为和晏时南干出丑事,才不得已嫁给他,婚后又屡次和野男人私奔,把丞相大人的脸都丢光了,今日又作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未免太虚伪了!”

    棠溪苒没想到真会有头铁的人这般对她说话,挽住晏时南的手不由得颤抖。

    外面再怎么传她的话,也只敢背着她,还从未有人敢当面出言侮辱。

    正想破口开骂,身边传来阴沉的声音:“你们闹够了没有?还有没有把相府放在眼里?”

    棠溪苒循声望去,晏时南正双眸染上浓重的愠色,表情凶狠瞪着众人。

    那副可怖的样子说是要吃人都不为过。

    晏时南居然敢当众发怒,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个贱奴才凶什么,相府我们自然不敢冒犯,你不过一个被救济的乞丐之子,也敢同我们大呼小叫,难不成相府没有教你规矩吗?”

    “不知道使了什么肮脏手段才攀上相府姑爷身份,丞相大人出于无奈认下你,我们可不认你这龌龊小人。”

    “这腌臜小人来给父亲祝寿,怕是会折了父亲的寿命,晦气!”

    “棠溪小姐你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现在怎么也和这等小人同流合污了,难不成你当真自甘堕落,看上这个心思恶毒的乞丐之子了?”

    ……

    众人对于晏时南完全肆无忌惮,你一句我一句污言秽语攻击。

    晏时南彻底被怒意上头,暴怒吼道:“是,我是乞丐之子,你们说我什么我都受得起,可大小姐是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也容得你们这些人如此奚落,难道你们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所以公然和丞相府作对?”

    在场所有人许是被晏时南的话震住,瞬间鸦雀无声。

    就连棠溪苒被晏时南一身森寒的气场惊到,这个晏时南还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还真不是膨胀了这么简单,他竟有这样的气魄和胆识,可为什么从前在她面前一直装作柔弱无力的样子呢?

    为何不管她怎么虐待他,他都从不反抗?

    “王大人,今日大小姐好心好意来为您祝寿,没想到竟被你们家人这般羞辱,那么这个寿我们不祝也罢,希望您明年也能有机会像今年一样欢庆寿辰。”

    棠溪苒还在错愕之中,就听到晏时南愤愤一句话落下,接着她就被他拽着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屋子。

    一路上,外面不明情况的人看到晏时南拉着棠溪苒的情形,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棠溪苒在众人炙热的目光被晏时南拉着走,觉得难堪极了。

    她被晏时南拉着走,这像什么话?

    想要甩开手,可晏时南的力度极大,她根本睁不开,只能小声说:“晏时南,你先放开我。”

    只是环境嘈杂,加上她不敢声音太大,怕引来笑话,所以晏时南并未听到她的话。

    怀着糟糕的心情,终于走出了苍台别院,晏时南吩咐等在门口不远处的青黛把马车叫过来。

    这时,他才终于放开手。

    棠溪苒低头看向手腕,已经红了一圈,好疼。

    要不是看在她逃跑在即,不想横生事端,再加上刚才他为她说话的份上,不然她一定会对晏时南大发雷霆。

    刚想要伸手去揉一下手腕,却被晏时南抢先一步捧起她的手,开始小心按揉她的手腕,他极其小心谨慎,甚至一边按还一边呼气。

    棠溪苒被他这一套动作搞得稀里糊涂的,他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是怕得罪她?还是……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涌现,棠溪苒就疯狂摇头,她怎么会产生这么滑稽的想法。

    晏时南恨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因为这两天的恩惠就喜欢她?

    现在做出这副样子,不过就是为了稳住他姑爷的地位。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被认可,总不能轻易舍弃。

    晏时南满眼心疼:“大小姐,对不起,是奴才刚才没轻重,没有顾及到您的感受,您罚奴才吧!”

    棠溪苒抽回手,看到马车过来,无心计较,漫不经心道:“无妨,我不怪你!”

    上了马车,棠溪苒是真的没有心情去计较刚才的事情,她现在只想着一会逃跑的事。

    按照原计划,刚才她和晏时南去祝寿时,青黛已经悄悄动手对马车上的绳索做了手脚,大约到了云河地段,就会出问题。

    等到那时,随从停下修车时,她就趁机逃跑。

    而彼时,岑敬辞也早就在河边备好船只等着她上船,只要船一开,那些人就算追来也没办法抓住她了。

    她就不信这次的计划这么周全,还能被谁阻拦。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和岑敬辞在一起了,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满脸都是笑意。

    晏时南望着她,问道:“大小姐,您因何而笑?似乎您今日一坐在马车上就十分开心。”

    棠溪苒脸上的笑容僵住,这人为何总是要监视她,可不能让他发现她的异常之处。

    她温声道:“我这不是回想到刚才你骂他们的样子嘛,觉得你骂得好,骂得妙,所以才想笑的。”

    晏时南却是一脸歉意:“大小姐,您真是这么想的吗?我以为您会怪奴才一时冲动,得罪了他们,给您惹事,给丞相府惹事。”

    棠溪苒道:“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呢?就算你不发飙,他们那样说你,我也是断然不能忍的,要是我开口,只会比你说得难听一百倍!”

    “大小姐,其实奴才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晏时南似乎鼓起很大勇气,他的语速很慢,“您是因为老爷对您施加压力,还是……真的……喜欢我,才接纳我的?”

    晏时南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芒,整个人容光焕发,这是棠溪苒从未见过的。

    她对于晏时南的印象,一直都是低着头认错,要死不活的死样子。

    要是他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真相,她一直都在骗他,马上就要抛弃他,他的姑爷地位也不保,他是不是又会变成从前那样。

    棠溪苒注视着晏时南深情的眼神,突然心生愧疚之意,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事,她干得是不是有点缺德了?

    不过一瞬,她便收起愧疚。

    当初她被下药的事说不定就是晏时南干的,要不是他,她的所有不幸都不会发生。

    总不能因为他帮她说了几次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对他改观了,她可没这么好心。

    她是疯了,才会对他觉得抱歉,他害了她一辈子,是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污点,她怎么对他,都不过分。

    再说,就算她心存愧疚又如何?难道她就会留下来和他在一起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过当下,她还得装装样子。

    她笑意盈盈,自然说出:“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了,不然你觉得我爹能左右我的思想吗?”

    晏时南半信半疑:“可您之前不是说过,是为了保护岑敬辞才……”

    棠溪苒脸不红心不跳:“哎呀~岑敬辞都是过去式了,我已经决定和他一刀两断了,你还提他做什么,我们才是夫妻,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罢了。”

    她不信她那么真诚的演技还拿不下一个晏时南。

    还好他果然松了一口气,看来真是信了。

    晏时南握起她的手,凝视她的眼神虔诚热烈:“苒苒,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和我在一起,也不管之前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仇恨,只要有你这句话,我此生一定倾尽所有真心对你!”

    棠溪苒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晏时南,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是她想多了,可现在晏时南那样含情脉脉的目光,很难让她不产生他是真的很喜欢她的想法。

    晏时南的脸刷地一下红得像个苹果,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其实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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