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

    “什么?!”

    棠溪盛瞪大眼睛,脸色一下转为白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小厮回答:“今夜,皇上心疾突发,忽然就……”

    棠溪盛几乎快要站不稳,后退了两步:“怎么会这样?”

    棠溪苒也震惊极了,这事也太突然了吧。

    还在发懵状态,棠溪盛已经跟着小厮匆匆离开,进宫去了。

    不知为什么,棠溪苒莫名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皇上驾崩一事,会对他们家造成难以估计的后果。

    父亲去了整整两天都没有回来,她本以为可能是皇上刚刚驾崩,又无皇子主持大局,父亲作为丞相一定需要处理很多的事情。

    可到了第三天清晨,府中来了一群身着盔甲的带刀士兵,将整个相府包围。

    棠溪苒也被横冲直撞的士兵从房中赶到了前院,被迫蹲在地上。

    这时才发现,府中所有人都已经被赶到了前院,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她不明所以,才想问是谁这么大胆,敢到丞相府撒野。

    一位老太监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黄色卷轴,棠溪苒抬头一看,居然是圣旨。

    圣旨面前,不敢放肆,只能跪着听老太监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殡天,举国哀思。新帝初立,忧国奉公,整治朝纲,安邦定国,以慰先帝。然今查明,当朝丞相之嫡女棠溪苒残暴不仁,枉顾人命,企图弑君杀夫,丧尽天良,恶行滔天,祸连九族。丞相棠溪盛教女无方,责无旁贷,罢去丞相一职,贬为庶人。着令棠溪盛、棠溪苒及其九族之内,即刻打入地牢,听候发落,钦此。”

    圣旨读完的那一刻,棠溪苒先是愣怔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继而猛地站起身来,眼中全是震惊和愤怒。

    “胡说,我什么时候弑君杀夫了?”

    说这话时,神色极为难看,浑身忍不住发颤,头顶惊雷乍响。

    怎么会这样?!

    先皇并无皇子,新帝是谁?

    又为什么断言她弑君杀夫?

    先帝死于突发心疾,人尽皆知,同她有什么干系?

    至于杀夫,晏时南是被歹人所害,她什么都没做,更是无稽之谈!

    彼时,院中所有家眷都慌作一团,哭的哭,闹的闹。

    棠溪颖更是冲上来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你这个祸害,把我们都害惨了!”

    棠溪苒重重倒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撕心裂肺吼道:“我没有做过!!!”

    棠溪颖怒不可遏,怎会听她辩驳,甚至想要冲上来打她,却被士兵拦住。

    “放肆,一群命不久矣的阶下囚还敢闹事。”老太监怒斥,又转身对着士兵冷冷道,“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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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地牢。

    棠溪苒一行人被关押进地牢时,她才猛然发现父亲早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她、棠溪颖和棠溪盛被关在北侧牢房之中,一人一间牢房,其余家眷被关在南侧牢房中。

    在对面牢房的棠溪盛见到棠溪苒,像是一只吃人的老虎,怒目圆睁:“你个混账东西,竟把我们害到这个地步!”

    棠溪苒使劲摇头道:“不是的,爹爹,我是被冤枉的!难道你也相信圣旨上说的是我弑君杀夫?你不觉得这个罪名安在我身上很可笑吗?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棠溪盛喝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做出什么,平时就是我把你骄纵坏了,你要是肯听我的话,整个相府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

    棠溪苒不可置信,居然连她亲爹都不相信她。

    心中的失落愤懑就要溢满,挣红了脸:“爹爹,先帝死于心疾你是知道的,还有晏时南的死,我整日待在府中,多少双眼睛看着我,我一直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去加害他,怎会莫名其妙这一切就成了我做的了?一定是有人要故意诬陷我。”

    棠溪盛沉思片刻,情绪缓和了许多,半信半疑道:“你当真没做过?”

    棠溪苒点头如捣蒜:“爹爹,我虽然平时脾气暴躁,可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又深吸一口气:“还有,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蹊跷吗?先帝并无皇子,那么新帝是谁?为何刚一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编造罪名,将我们尽数打入地牢?”

    棠溪盛语气平和了些,回答道:“我也不知新帝是谁,还未曾觐见,就被打入地牢。不过我听看守的狱卒说,先帝流落在外多年的六皇子回来了,是他继位。”

    “六皇子钟离羡瑜?”棠溪苒听说过传闻,有点印象,“不是说他母妃婉妃娘娘生他时难产,一尸两命吗?他居然没死?”

    棠溪盛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没死,还成了新帝。”

    棠溪苒若有所思:“可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呢?难道是因为他刚继位,要清理前朝权臣,巩固他的地位,所以强行找个理由要打倒我们家?”

    棠溪盛神色淡然摇摇头:“应该不会,再怎么说我也是几十年的老臣,为大安朝殚精竭虑,建树颇多,他刚一上位就拉我下台,恐怕有失民心,我想他不会那么傻。”

    棠溪苒抿抿唇:“那他真是冲我来的?”

    旁边牢房的棠溪颖又骂骂咧咧插话:“圣旨上都明明白白说了,是因为你弑君杀夫,当然是因为你,还想赖到爹爹头上。”

    棠溪苒听到棠溪颖的声音就头痛,直接骂了回去:“闭嘴,像只苍蝇讨人烦!”

    棠溪颖还想骂回去,却被棠溪盛一个狠戾的眼神瞪了回去:“你还嫌不够乱吗?有在这说风凉话的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现在的困境。”

    棠溪颖被怼回来,不敢再说话,愤愤退到牢中里侧坐下。

    牢房忽然恢复安静,棠溪苒也退到草垛中坐下,垂下头,双手抱住自己,缩成一团,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该怎么解决现在的困境呢?

    一连好几天,棠溪苒几人每日都等着有人来审问他们,她就好借机辩驳解释,以证清白。

    可一直渺无音讯,就好像把他们撂在那里不管了一样。

    她问狱卒情况,他们也不搭理她,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地牢的环境又潮湿又阴暗又脏乱,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冲着狱卒大喊大叫:“你们把你们管事的人叫过来,把我们一直关在这里不管不顾算怎么回事。”

    “你们就算要给我们定罪,也得有个流程不是。”

    “按大安朝律法,抓了犯人就得审问,如果不审问不定罪,就把我们放了。”

    ……

    棠溪苒从早吼到晚,她就不信她把地牢搅得鸡犬不宁,那些人还能无动于衷。

    棠溪盛也任由她吵闹,或许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谁知,喊了一天,闹了一天,她嗓子都快哑了,依旧不见有人过来,甚至连个阻止她的人都没有。

    再也没了力气,坐在地上喘息。

    嘴里念叨:“这个新帝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在耍我们?还是另有阴谋?”

    棠溪盛也愁眉不展:“实在猜不透。”

    或许是棠溪苒的喊叫终于起了作用,她停下来没一会儿,就来了两个士兵,说是皇上要见她,糊里糊涂间就被带走了。

    皇上并未召见他们家其他人,只是单单召见她一个人,这也印证了皇上真是冲她一个人来的。

    也好,她倒要看看这个新帝到底是何方神圣,一登基就对付她!

    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被士兵押着走在宫里,她好不自在,又没办法。

    整个皇宫一片白,宫女太监白衣裹身,他们是在为先帝守孝。

    她也是一身白,只不过她是为晏时南守孝。

    毕竟她被抓时,晏时南的丧仪都还没撤。

    说来也怪,明明她是初次入宫,路上总有宫女太监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嘴里窸窸窣窣,好像在议论着她什么。

    本以为是因她阶下囚的身份,才引来旁人的目光。

    哪知走到皇帝处理事务的太贤殿门口时,一位男子出现在她眼前。

    那男子很年轻,大约二十岁左右,相貌堂堂,但少了些旁人的庄严肃穆,眉眼间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透出一股子狂放不羁。

    听着押她的士兵向男子行礼,她才知道这人是皇上身边的御前带刀侍卫长,他们唤他宋大人。

    宋大人眼珠子上下转动,将她打量一番,然后不屑道:“你就是棠溪苒?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呢。”

    棠溪苒不明白宋大人为何这样说,气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对别人的外貌评头论足未免也太无礼了。”

    再说,她长得也不差好嘛!

    宋大人轻蔑笑意更甚:“哟~脾气还不小,还当你是目中无人的相府大小姐呢?也不看看你如今的处境。”

    说着,又似是叹息地摇摇头:“真想不通他喜欢你什么。”

    他的声音很小,棠溪苒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宋大人抬眸,冷哼道:“没什么,你进去了就知道了。”

    棠溪苒觉得奇怪极了,他的话莫名其妙的,那些宫女太监也是怪怪的,这让她感觉十分不安。

    伴随着这种诡异的感觉,她被宋大人带进了太贤殿之中。

    大殿的光线很昏暗,只有一缕微弱的光线从墙角的小窗处落进来,刚好照在大殿正中央。

    而那缕光线之下,赫然矗立着一个人影。

    那抹人影身着黑金龙纹衣袍,腰间戴着白腰带,双手背后,背对她而立。

    即使在如此阴暗的环境之下,她也能感受到此人强大的气场。

    不过,为什么这个背影会给她一种格外熟悉的感觉呢?

    虽然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怎么感觉有点像……晏时南?

    他到底是谁?

    正在她愣怔之际,旁边的宋大人行礼:“陛下,棠溪苒已带到。”

    棠溪苒才反应过来,这人就是新帝。

    突然觉得自己愚蠢透顶,不是新帝又会是谁?

    新帝像是被点了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半晌才透出低沉阴鸷的声音:“好久不见!”

    然后,缓缓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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