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陛下没那么闲。”宋楚宁白了棠溪苒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他真为陛下感到不值,棠溪苒这样一个不分黑白的人,陛下竟然爱了她十几年。

    棠溪苒以为宋楚宁还是要去找晏时南告状,想拉住他,却又看见他朝着岑敬辞方向走去。

    他想干什么?

    只见宋楚宁走到正嘻嘻哈哈的众人面前,那些太监连忙停止嬉戏向他行礼。

    宋楚宁瞥了一眼岑敬辞,问道:“是谁逼你做这些的?”

    一太监以为要被怪罪,抢先回答:“宋大人,没有人逼他,是他想求我们给他吃一口肉,自愿这么做的,你也知道,贱役是没资格吃肉的。”

    宋楚宁眼皮一抬,甚是无语,就为了吃一口肉,居然愿意被人当狗骑。

    岑敬辞做人做到这个程度,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确实听宫人们说过一些岑敬辞的“优秀”事迹,但没想到他居然没下限到这个地步。

    想想陛下居然会输给这样的人,简直离了大谱!

    而树后面的棠溪苒眉头皱成了川字型,眼中的难过之情溢满,抓着树干的指甲划过树皮,留下几道深深的印子。

    敬辞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因为想吃一口肉,就能如此出卖自己的尊严。

    这还是她心中那个不卑不亢,清风霁月的岑敬辞吗?

    宋楚宁又看向岑敬辞:“岑敬辞,他说的是真的吗?”

    岑敬辞头埋得很低,他如今的处境不敢说谎:“是。”

    “你可真贱呐!”宋楚宁嘴角浮出冷笑,“不过,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想必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岑敬辞听到他这话,一下子兴奋地仰起头:“什么好消息?”

    宋楚宁双手背后,慢条斯理说道:“陛下大发慈悲,同意放你和家人出宫,不过有一个条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岑敬辞两眼泛光,满脸的欢喜。

    宋楚宁走到岑敬辞跟前,故意将音调提高:“条件就是,要你亲手杀了棠溪苒,你能做到吗?”

    “这……”岑敬辞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陛下为什么要让我杀她?”

    “当然是因为陛下恨你,也恨她,陛下被你们多次背叛,所以想看你们自相残杀,这很难理解吗?”

    宋楚宁故作不耐烦:“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可就再也没有了。”

    说完,转身佯装要走的样子。

    才走了一步,身后果然传来急切的声音:“宋大人,我能做到!”

    宋楚宁顿下脚步,眉毛一挑,呵~

    他不经意间瞄了一眼远处的棠溪苒,她满脸失望,一张小脸已被泪水肆虐。

    又回眸继续道:“岑敬辞,你确定想清楚了?方才我问了棠溪苒同样的问题,她可是死活不愿意杀你呢。”

    岑敬辞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动摇,眼神坚定,回答:“我非常确定!”

    宋楚宁听到岑敬辞这么决绝地说出这话,心里的火登时喷涌。

    抬脚狠狠踢中岑敬辞:“就你这种人,只配像阴沟里的蛆虫一样活着,还痴心妄想要出宫,做梦!”

    语毕,又对着一旁的太监说:“你们给我好好教训他,不要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明白!”

    那群太监反应极快,马上一窝蜂涌向岑敬辞,按住他,随即拳打脚踢。

    岑敬辞这才意识到被骗了,发出痛苦的嘶吼:“宋楚宁,你居然骗我,你不得好死……”

    不想做过多纠缠,宋楚宁向树下走去,却发现已经没了棠溪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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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溪苒走在去往景宜宫的路上,整个人恍恍惚惚,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一路上宫女太监众多,她也没心思去在意别人的眼光,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一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打死她也不会相信那样绝情的话,会从岑敬辞的口中说出来。

    想想她真是可悲又可笑,对他一心一意,就算是这么艰难的处境下,还是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想要救他,但他却毫不犹豫就同意要杀她。

    十几年的感情,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可怜她还一次又一次抛下所有与他私奔,当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宋楚宁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的确是眼盲心瞎,愚不可及。

    大脑一片混沌,就这么浑浑噩噩走了一路,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景宜宫门口。

    她矗立在门口,心情如万丈深渊。

    家人因她入狱,青梅竹马的恋人背叛,自己被晏时南玩弄,被诬陷,如今还沦落到要给棠溪颖当下人。

    一桩桩,一件件,令她痛心不已。

    忽然觉得,她不就是宋楚宁口中所说的“阴沟里的蛆虫”嘛。

    良久,棠溪苒敛起所有哀思,日子总还要过的,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不管发生什么,家人还等着她去救,不能就此消沉下去。

    或许换个角度想,她来到景宜宫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既然晏时南已经明确表示喜欢的人是棠溪颖,那么讨他欢心当上皇后救出家人的任务,就落到了棠溪颖的头上。

    就算棠溪颖再怎么与她不对付,至少在这件事上,她们应该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只要她能和棠溪颖达成共识,齐心协力一起想办法救出家人,想必棠溪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毕竟她们现在都有着共同的目标。

    只盼棠溪颖也能放下她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以大局为重。

    棠溪苒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刚想敲门,门却打开了。

    门后面棠溪颖一席粉袍,衣着华贵,傲慢地斜睨着她:“哟,这不是我那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姐姐吗?怎么沦落到要来伺候我了?”

    棠溪苒就知道棠溪颖会是这样的态度,她不会去计较,只想和棠溪颖讲明当务之急。

    她抿抿唇:“现在不是和我争来斗去的时候,如今你成了晏时南的夫人,他也说喜欢你,那你就应该担起救出爹爹他们的重任,向晏时南求情,而不是和我较劲,我们才是一路人。”

    棠溪颖双手抱胸,不屑的语气:“我为什么要救他们,他们对我很好嘛,你和我算什么一路人,要说和我一路人,那也得是陛下,想当初在相府,我和陛下被你们践踏得还少嘛。”

    棠溪苒万万没想到,棠溪颖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原本阴郁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她到底是高估了棠溪颖的为人。

    棠溪苒愤然道:“棠溪颖,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好歹也是相府的二小姐,怎能置相府上下那么多人的安危于不顾?反而甘愿与我们的仇人同流合污!”

    棠溪颖嘴角扯出阴鸷的笑容:“真可笑,他们有一刻把我当成二小姐对待过吗?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我已经成了尊贵的惠娴夫人,他们这群阶下囚只会成为我的污点,我巴不得和他们划清界限,怎么可能堵上我的前程去救他们。”

    棠溪苒咬牙:“你……竟然这么狠心,要不是爹爹把你接回来,你早就死在外面了。”

    “那又怎么样,如若不是他不愿意娶我娘,我也不可能一辈子背负私生女的污名遭人诟病。”

    棠溪苒见棠溪颖铁了心要和相府决裂,只得弱了下来:“是。我承认爹爹对你有亏欠,可他毕竟也生你养你了,总对你是有恩情在的,你当真就这么绝情?”

    “是。”棠溪颖冷漠得如同寒冰,而后又饶有兴致地说,“不过,如果你愿意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跪上一晚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跪上一晚?怕是会冻死吧。

    说到底,棠溪颖是想让她死啊。

    棠溪苒直言不讳:“你想要我死?”

    棠溪颖故意摆出委屈的样子:“哎呀,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怎么可能想要你死呢?我只是想看看你求人的态度真不真诚而已,不过,你只是一个小宫女,似乎也没有说不的权力。”

    棠溪苒双手握紧,棠溪颖说得对,她没有说不的权力。

    灰暗的眼神凝视着棠溪颖:“好,我跪!只希望你念在相府对你的养育之恩,能救出他们。”

    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事情了。

    至于跪冰,在晏时南那里多的罪都受了,这点也不算什么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如果真成了那样,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棠溪苒双腿弯曲,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好冷,好冰……

    棠溪颖笑得得意:“看我心情了,真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哈哈哈……”

    又喊来两个宫女看守着她,才满意地离开。

    滴水成冰的环境,棠溪苒瑟瑟发抖,缩成一团,抬头望天,天空一片乌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雪在劫难逃。

    原来老天也觉得她活在这世上没有意义了。

    罢了,认命吧。

    她尽力了,也早已无能为力。

    她的一切,都将离她而去,无法挽回。

    垂下头,是她太天真,难道还不清楚棠溪颖是什么样的人嘛,还愚蠢地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棠溪颖得了势,自然是要报复她的,她怎么会奢望能和她达成一致呢。

    不知不觉滴滴眼泪坠入皑皑白雪之中,一瞬成冰。

    果不其然,片刻时间,天上飘下鹅毛大雪,落在她的头上、脸上、肩上、身体上。

    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扎进她的身体,刺得她浑身发痛。

    不一会儿工夫,她就被雪沾满了全身,仿佛穿上了一件雪衣。

    她难受得紧,就连抬手拂去身上雪花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风雪肆虐。

    最终,还是如她预料之中的,倒在了漫天飞雪之下。

    只是,在她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刻,依稀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惊慌失措地朝着她飞奔而来。

    “晏……时……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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