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

    看来她的确没死成,鬼门关走一遭应该只是她濒死前产生的幻觉罢了。

    呵,可惜了。

    她不明白晏时南为什么要救她?

    他不是一心想要她死吗?

    难道又后悔了?觉得还没有折磨够她?

    想到这里,她嫌恶地抽出自己的手,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好在身体已经恢复许多,有了一定力气。

    这一抽手惊动了睡梦中的晏时南,他醒得很慌张。

    看到棠溪苒醒来,晏时南的脸上露出久违的欣喜:“你终于醒了!!!”

    棠溪苒根本不想同他说话,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撑着身子坐起来。

    晏时南上手要帮忙扶起她,她直接一把推开,冷漠道:“不用你假惺惺。”

    晏时南还是强行将她扶正坐住:“你知道朕费了多少心血,才把你救活嘛?你有没有良心?”

    棠溪苒愤怒道:“到底是谁冤枉我,把我丢到不见天日的柴房,让我挨饿受冻,伤痕累累,濒临死亡的?你怎么还有脸说我没有良心?”

    晏时南的脸骤然黑不见底:“明明是你有错在先,还恬不知耻,朕大发慈悲,把你救活,你竟如此忘恩负义,反而劈头盖脸指责朕。”

    晏时南一拳砸在床上,咬牙切齿道:“早知道朕就不该……”

    晏时南戛然而止,后面的话他说不出了。

    不该什么?

    不该故意留下披风?

    不该那晚在宫廷家宴上,为了不让棠溪苒当洗罪奴,和亲王大臣对着干?

    不该割下自己手臂一块肉,作为药引救活她?

    不该被她一次次背叛,却还是割舍不下她……

    棠溪苒见晏时南脸色铁青,欲言又止,冷哼道:“不该救我对吧?我死得好好的,你偏要救我,是觉得对我还没有折磨够?”

    晏时南使劲抓起棠溪苒的手,两眼猩红,声音颤抖:“你就是这么想朕的?”

    棠溪苒想要甩开被抓疼的手,却无济于事,只能狠狠对上晏时南的眼:“不然呢?难不成是因为陛下念及与我的夫妻情谊,喜欢我?舍不得我?未免也太可笑了!”

    晏时南重重甩开棠溪苒的手,站起身边摇头边嗤笑道:“你说得对,朕就是还没折磨够你,你的生死掌握在朕手里,朕想你死你就得死,朕要你活你也必须得活!”

    棠溪苒眼眶湿润,恨意凛冽:“倘若我偏要死呢?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

    如果注定要受尽屈辱而死,还不如她自我了断,来得痛快。

    晏时南冷若冰霜,傲慢道:“那你也得想想你的父亲,你的家人,还有岑敬辞,你要是敢死,朕就让他们全部给你陪葬!”

    闻言,棠溪苒气得不行,随手抓起身边的枕头就向晏时南砸去:“晏时南,你不得好死!”

    一个棠溪颖,一个晏时南就是看准了她的这个软肋。

    晏时南反应不及,被枕头直直砸中胸口。

    “棠溪苒,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晏时南红着一张脸,霎时怒气冲天:“楚宁,进来。”

    守在门外的宋楚宁迅速推门而入,见棠溪苒已醒,心里松了一口气:“陛下,有何吩咐?”

    晏时南道:“传朕旨意,洗罪奴的事,朕答应了。”

    宋楚宁不可置信:“啊?陛下,我没听错吧?你之前不是……”

    宋楚宁摸不着头脑,之前陛下不是死活不同意让棠溪苒当洗罪奴吗?

    为此还在家宴上,和那些德高望重的亲王们闹得很不愉快。

    现在棠溪苒醒了,他却改主意了。

    晏时南震声道:“闭嘴,朕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难道现在连你也要忤逆朕?”

    宋楚宁低头道:“不敢,我这就去办。”

    宋楚宁退下后,晏时南又盯向棠溪苒:“棠溪苒,朕看你能硬气多久。”

    “你要干什么?”

    棠溪苒心中腾起危险信号,晏时南又要开始折磨她了。

    刚才说的什么洗罪奴,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一定与她有关。

    晏时南冷冷笑一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语罢,便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阴森森的。

    棠溪苒怔在床上,心情坠入谷底,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她?

    要是真的死了,或许因为她而受到伤害的人,也能得到解脱吧。

    如今看来,只要是她活着一天,晏时南就会用他们来要挟她。

    可要是死了,晏时南真的发疯,要杀了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晏时南本来也是恨他们的。

    棠溪苒忽然觉得好冷好心寒,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晏时南真的做到了,让她求生不得,欲死不能。

    只能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任由他摧残。

    许久,宋楚宁带着一位宫女进来了。

    棠溪苒一看到宋楚宁就想到,之前他说过会调查她被诬陷的事。

    虽然即使证明了她的清白,晏时南也不会放她一马。

    至少,岑敬辞不会因此立刻被处死,她家人被流放的路上或许也能有转机。

    正好晏时南不在,像是看到希望:“宋大人,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宋楚宁听到棠溪苒不顾宫女在旁,直截了当脱口而出。

    有些无措,尴尬地咳了咳后,便让宫女先出去了。

    宫女走后,宋楚宁白了棠溪苒一眼:“棠溪苒,你有没有脑子,有人在你还敢直接问我?”

    棠溪苒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她太心急了,抱歉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实在是我太想证明清白了。”

    宋楚宁叹了一口气:“我理解你着急,但这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查清楚的,我已经在查了,这几日我悄悄派了人手去监视给你诊疗的太医的一举一动,可是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情况。”

    棠溪苒蹙眉:“那太医丧尽天良,违背医德,你何不直接与他当面对质?”

    宋楚宁道:“你想得倒简单,我在明面上找他,他怎么可能会承认,万一被陛下知道这事,怪罪下来我还有命活吗?”

    棠溪苒心里焦急:“你不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吗?他肯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宋楚宁愤然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之前对陛下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陛下现在也不会跟走火入魔了似的,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事情,他全都冷酷无情,不留情面。”

    棠溪苒无奈道:“我已经说过无数次,我没有买凶杀人,更没有怀上别人的孩子,你们没一个人信我,我有什么办法?”

    宋楚宁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的话有没有可信度,但我会继续调查,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棠溪苒抿抿唇,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宋楚宁和以前有一些不同了。

    她极力扯出一丝感激的笑意:“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能帮我!”

    宋楚宁眸光微微闪烁,眼睛不自然瞥向一边,随即转过身:“我说过,我不是为你。”

    愣了一秒,又继续说:“刚刚那个宫女叫花语,是陛下找来照顾你的,你好自为之。”

    宋楚宁不再多说,前脚走出门,后脚那宫女花语就进来了。

    棠溪苒看见花语,自然明白,哪里是来照顾她的,分明就是来监视折磨她的。

    花语傲慢的语气十分刺耳:“棠溪苒,陛下说了,这几日你必须迅速恢复,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这样呆在床上可不利于身体恢复,麻溜地起来,我带你出去活动活动。”

    棠溪苒听出花语不怀好意的语气,不想搭理,自顾自躺下背过身。

    谁知那花语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过来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还骂骂咧咧道:“不过是一个犯了罪的弃妇,也敢给我甩脸,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去告诉陛下。”

    没了被子,棠溪苒身体泛起冷意,仍然一动不动,甚至连看也不愿意看花语一眼。

    她没有心思和晏时南的人浪费心情和时间。

    没有任何波澜道:“随你的便!”

    她以为花语会离开去找晏时南告状,谁知她突然阴笑了起来:“棠溪苒,方才你和宋大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说了什么?又做什么?”

    棠溪苒心里一惊,坐起来看向一脸小人相的花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语嗤笑道:“你说要是陛下知道你和宋大人,私下有着不为人知的接触,他会怎么想?”

    “随他怎么……”

    “想”字还没说出口,棠溪苒停了下来,不行,不能冲动。

    她在晏时南眼中已经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她可以不在意他怎么想,但她不能连累宋楚宁。

    毕竟,他也是一番好意。

    思考清楚后说:“刚才宋大人只是警告我,不要再做错事,不要再惹陛下不悦而已,你以为宋大人是什么人,他一心忠于陛下,怎么可能与我有什么接触。”

    花语眼中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点点头:“最好是这样,那你现在愿意起床了吗?”

    棠溪苒心里担忧花语到晏时南面前胡说八道,不敢再和她作对,只能乖乖起床穿上衣服。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毕竟也算是鬼门关走了一趟,哪里禁得起折腾。

    偏偏花语还以多运动能尽快恢复健康为由,让她干一些粗活。

    一会儿使唤她擦地擦桌子,一会儿又让她去洗衣服。

    在池塘边洗衣服到一半,非但不觉身体恢复,反而愈发严重,甚至眼冒金星。

    无奈之下,只能撂挑子不干,席地躺下大喘粗气。

    花语见了哪里肯放过她,咄咄逼人来到她身边,骂道:“棠溪苒,你还当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相府大小姐呢,就干了这么点活就受不了了,赶快给我起来。”

    说着,还伸手去拽她羸弱的身躯,将她拽得生疼。

    感觉身体快要散架,棠溪苒无力道:“你要是把我弄死了,陛下是不会饶了你的。”

    这话是真的,她要是死了,晏时南没了报仇的对象,是不会放过花语的。

    花语却不以为然,愈发张狂:“棠溪苒,你还以为你是陛下的妻子呢,陛下恨你都来不及,会在意你的死活?真是好久都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棠溪苒声音很小:“我看可笑的人是你,要是陛下不在意我的死活,何必要救我?”

    花语果然松开了手,棠溪苒还以为是花语听进去她说的话了。

    哪知下一秒,花语又重重踢了她一脚:“你放心,我没那么傻,让你在我的手上死掉。”

    棠溪苒突然觉得不妙,敢情这个花语不光要折磨她,还要置她于死地。

    不应该啊,晏时南不是不想让她死吗?

    这个花语的背后一定不只是晏时南这么简单。

    花语又东张西望一番,确认四下无人后,扯住她的双腿往池塘中拖去。

    一边拖还一边说:“你自己想不开要自尽,就不能怪我了。”

    棠溪苒害怕极了,不是怕死,是怕晏时南以为是她要自杀,真的让她的家人给她陪葬。

    她觉得晏时南绝对做得出来。

    “你到底是受谁的指使?这么处心积虑要害我?”她一边拼命反抗,一边质问。

    “你到地狱去问阎王吧。”

    随即,棠溪苒被推池塘,一点一点往下沉。

    冰凉的水慢慢没过她的脚踝、膝盖、腿、腰腹、再是她的手臂、肩膀。

    最后是她的头……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那些喧嚣嘈杂。

    她忽然感到内心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闭上眼睛……不!!!

    她不能死,她死了,她的家人也要遭殃。

    乍然睁眼,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奋力挥动双手想向水面游去。

    换做往日,这小小池塘怎么可能将她困住。

    但现在,她虚弱不堪,头脑发昏,四肢无力,根本就游不动。

    反而越是在水中挣扎,越是不断往下沉去。

    水面上还断断续续传来花语假模假样的呼救声。

    这里哪里有人,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就在她快要溺亡在水中时,她的身体却被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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