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贺宁。”
就在他为没有新的任务指示感到焦虑的时候，岁龄突然联系到他。
“是！”
“我们已经找到慕知音，并将她带离鲸落大陆，目前她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只不过我们还没有办法让她穿过屏障回到龙脊丘陵大陆，需要你在里面想些办法。”
“明白。”
听到慕知音暂时安全，司贺宁总算松了口气，而新的任务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找到让慕知音回来的办法”和“不让自己脱离组织的行动被组织发现”这两件事对他来说，很难评判究竟哪个更难一些。
思来想去，除了出去做任务的时候能有这样的机会，他别无选择。
只是这样一来，他先前想好的“尽量不做浪费时间的任务”的计划就要完全倒过来，改成“尽量做浪费时间的计划”，并且，关于龙脊丘陵大陆的情报收集计划也只能抽空进行了。
岁龄突然下达的任务彻底打乱了司贺宁原本的计划，他需要制订一个新的方案，而这样大的改动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他还是高看自己作为情报员的业务水平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严峻的考验。
换好了新衣服，慕知音将长发编成一股麻花辫，这样更方便行动。就在她对着镜子摆弄头发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或许她在龙脊丘陵使用的那些装备对于高科技的极谷大陆来说只是些稀松平常的玩意儿。
若真是这样，那或许价格上会便宜许多。
她赶紧在贩卖民用装备的网站上搜索她需要的装备，果然不出所料，那些东西算下来还不过万元。
只是单从网上看很难判断这些装备的质量，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找一个线下交易场所看看。
想找到这种地方从正经的网站上搜自然是不可能搜到的，于是她准备了一些现金，到楼下与公寓管理员交谈起来。
“大哥，我初来乍到，对这边很多都不太熟悉，不知道……”慕知音故技重施，像过去诱惑陈夏那样诱惑管理员。
然而，这里并不是龙脊丘陵大陆，人们没那么浮躁也更加聪明，慕知音的美人计连半分都没施展出来，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问你的贴身助理，它什么都知道。”管理员不耐烦地答道。
他只需看到慕知音脖子上忽明忽暗闪烁着蓝色灯光的辅助项圈，就可以知道她是特殊人群，而这类人在这片大陆上是最不需要他人帮助的。
“我想知道些它不知道的事。”慕知音偷偷将全世币塞进管理员手里，企图行贿。
不料那人脸色阴沉，伸手打掉了慕知音手里的钱，怒斥道：“不要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什么都可以从我这得到，我不吃这套！”
她是没想过，龙脊丘陵大陆之外的这些人都这么难搞。
正当她灰头土脸俯身捡钱的时候，一只纤长洁白，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那些全世币，递到慕知音面前。
猛地抬起头来，才看清那人正是早晨救她的那个少年。
于是她很快心又生一计，冲着少年微笑致谢。
“呦，申请到辅助项圈了！”
少年将她搀扶起来，看到她脖子上的蓝光，不禁感叹极谷大陆的人工智能效率之高。
“是啊，你们这还真是方便。”慕知音故作娇羞回答道。
他仿佛知道慕知音的意图，将她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在她耳边说道：“你若想打听什么，找他不如找我……”
见慕知音眼神有些疑惑，少年又补充道：“我成天在城中巡视，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更何况，从我这打听消息，物美价廉！”
说来说去，他不过是想同她做个生意。
“你想要多少？”
慕知音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既然是要做生意，那大家就都痛快些。
“那得看你想知道什么了……”
她注意到，少年说话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往她手上那一沓全世币上瞟，看样子是想仗着她外地人不懂物价，趁机讹她一笔。
她的确不懂物价，却懂人心。
“哦……”慕知音装作怀疑，将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我想买些电子元件，你可知道哪里性价比最高吗？”
“这个简单，”少年比划了一下身上，说：“你先在大厅等等，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带你去亓市转转。”
说罢，少年一路小跑上楼去了。
慕知音赶紧用大厅里的公用电脑搜索他说的这个“亓市”，结果显示，那里是一个地下的电子元件交易行。
搜索到这样的结果，她有些惊讶，“地下”这个词竟然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写在词条上的。
继续往下看，慕知音发现其表面是一个电子产品的商场，所以在网上可以搜索到也不足为奇，只需要多往下翻几页，就可以看到一些买卖稀有电子元件的广告贴。
这些广告贴用词遮掩、隐晦，很难被人工智能发觉，而智人却能读懂其中的意思。
几个小时前，为了方便生活，慕知音专门研究过智人的思维方式，没想到此时正派上了用场。
看来那个少年并没有骗她。
“走吧！”
没过一会儿，少年就又出现在慕知音面前。他换了一身便装，通体黑色，吸光率很高，摸起来却是光滑的。
这样的衣服的确比慕知音从网上随便买的要好千百倍，吸光率高的话别人就很难看清他的身形，表面趋近光滑便可以抵抗大多数冷热兵器的攻击。
而这身衣服的面料的最大优势就是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对人体活动的限制。
“你这衣服不错，哪买的？”慕知音跟在少年身后，满眼都是这叹为观止的夜行衣，就连眼前炫目的悬浮摩托都看不到了。
“这算什么，上车，小爷带你见见世面！”
说着少年已经跨上摩托，并将一个头盔扔给慕知音。
直到引擎轰鸣声刺痛慕知音的耳膜，她才注意到少年这是骑的已经不是白天那辆摩托了。
这摩托的外形与摩托艇很像，却因许多地方都用了透明材料，使得车身看起来更加轻盈，或许为了安全起见，在摩托底盘外轮廓处镶了一圈天蓝色灯带。
而车身上半却也是少年身上那般漆黑的，不同的是，上面用蓝色偏光涂料绘制了一些像是图腾的图案，这些图案慕知音从未见过，却莫名觉得好看。
她戴上头盔乖乖上车，还没抓稳，少年就松了刹车。
那辆摩托起步非常快，几乎没有加速的过程像离弦的箭一般就“窜”出去了。
“抓紧我的腰带！”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慕知音甚至有些耳鸣了，就连少年这句话也是隐约听到的。
好不容易抓紧了少年的腰带，并且紧贴住他的背，却听到他说：“到了。”
到了？
慕知音直起身看向周围，好像是一片荒漠，除了沙子和月光，并无其他。
“你开玩笑呢？”
除了这个答案，慕知音想不到其他可以解释少年奇怪举动的理由。
“下车！”
说话间少年将摩托停在原地，搂住慕知音的腰，双双朝脚下流沙跳下去。
“你疯……”
她甚至来不及将一句话说全，更没机会拒绝，就吃了一嘴沙子，险些呛死。
通过沙层之后，她和少年稳稳降落在一片坚硬的地上。
好不容易把嘴里沙子吐干净，带着满心愤怒抬头看向少年，却发现那厮竟然只是淡定地掸去身上少量的沙土，冲慕知音扯出一个亦正亦邪的笑容，说：“走啊！”而后就踏着欢快的步伐融入前方的人群中。
他竟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打算管她。
慕知音如是想着。
回想前世今生，不论是景海然、墨绝弦，还是前几天那个不知名的男人，都没有像这个少年一般放任她自生自灭。
甚至，他们都不会像这个少年一般，连商量都不商量就拽着她往一个地方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更不用说，直到落地之前，她还觉得这是个必死无疑的举动。
如此看来，她过去一直沉浸在一群人的宠爱之中被惯坏了，现在倒显得格外矫情。
或许人生本来就是个人战，每个人都应该活成自己的模样，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输赢打算，不该总想着依着谁靠着谁，或是被谁依靠才是。
一旦想通了这个道理，慕知音觉得自己是真正复活了，像是拥有了新的滚烫的血液，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驱使她冲向更远的未来。
她立刻掸去身上的沙土，追着少年的步伐融入人群。
一边走着，她抬头望向方才他们掉下来的地方，不仔细看竟跟真实的天空一模一样。
原来词条上所谓的“地下”是这么个“地下”。
慕知音哭笑不得。
“我们现在去哪？”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少年，慕知音赶忙上去抓住他的腰带，生怕他再一声不吭地跑了。
显然，刚决定走“个人战”的赛道的慕知音还没有准备好完全个人去战，或者说，她并不知道一个人当如何战斗。
“去找您想要的东西。”
少年感觉到自己腰上一紧，又听到略带电子痕迹的声音，于是根本没准备回头去看身后的究竟是不是慕知音，只朝自己要找的地方去。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