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不知她们站在那聊些什么,凑在一起面上眉飞色舞的,罗绫转眼看去。

    这几户家里,均有十五六岁适龄小娘子正议亲中,这会子几位当家的,携自个夫君站在这路边望着对面云府大门,不必问罗绫也猜到他们的来意。

    可为何要站在这看呢?为何不上前去敲门?

    罗绫还在想着,方温言低声道,“准是这几位昨日去云家才闹了个没脸,还没死心呢,今日便又来了。”

    罗绫也低声,“爹爹,那咱们绕道走吧?”

    “绕什么道,过去看看热闹。”

    方温言刚嘀咕没几句,罗香同他挥手招了招,“这不是罗桑家的?...”她话音未落,瞧见方温言身侧的罗绫,愣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丝了然的微笑。

    方温言抬手摸了摸耳边的碎发,笑着上前招呼,“五娘早啊,你们怎地都站在这儿...?”

    罗香夫君林氏解释道,“这不咱村里搬过来新户,我们...我们过来看个稀奇。”

    方温言笑道,“那怎么不上去敲门,站在这作何?”

    罗筑夫君周氏、罗锅夫君李氏、罗丹夫君陈氏纷纷迎上来,七嘴八舌闲聊起来,

    “还不是昨日吃了闭门羹,没瞧见云家那小娃娃呢,只听说模样生得好看,今日过来长长见识。”

    “我倒是见着一面,云家那孩儿果真美仪小郎,个头高挑俊美,但他人瞧着好似不大亲近。”

    “到底是生人,同咱们生疏也是常理,只是,他云府却不好拜访,昨日呀,我们都去过了,人家管事的,连门都没开,只外边守着的女使回绝了我们,总是叫人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纷纷说着话,方温言好奇问,“那今日再去给云府递拜帖,是不是也不成?”

    罗周氏道,“约莫是不成,不递拜帖了,我们就是闲站在这瞧瞧的。”

    罗绫听着众人纷纷夸赞云家小郎君容姿的话,颇觉无趣,原来方温言今日是打算带她去云府拜访新邻,并不是想带她去罗河家里作客。

    罗绫无奈地目光四下转着,最后却被村口处纠缠的两人吸引了注意。

    怎么一大早的,就有人在村口吵了起来?

    罗绫转头仔细去看,正是隔壁罗隐家的侧室,陈羊,不知何故同一屠户起了争执,那屠户一路追过来口中吵嚷,吓得陈羊身侧的小儿罗舍面色都发白了。

    陈羊身上背着个竹筐,脚下急步走着,屠户伸手上前拉扯他衣袖,口中大呼,“我今日便是跟去你家,寻你村里的里正断事,也要把你偷走我的银钱还来。”

    屠户声音洪亮,这一下不仅罗绫看去,方温言几人也一道看了过去。

    陈羊着急不已,口中道,“这是我掉落的银钱,怎地成了你的?你快快松手,莫再胡说。”

    “怎么不是我的,你在我摊位处捡起的银钱,不是我掉落的是谁掉落的,快快还了我的银钱。”

    陈羊急得欲哭无泪,手里死死拽住自己的荷包不敢再说什么,罗绫瞧出不对,转头对方温言道,“爹爹,咱们过去看看吧。”

    方温言忙伸手拽住罗绫,低声道,“你千万莫去多管闲事,那陈氏,就是个牛脾气,性子总一根筋地,在村里头很是惹人不喜。”

    “再说他们之间起了口角,同咱们有何干系?何必上前插手别人的事。”

    罗绫目光打量着陈羊略脏的衣裳,摇摇头叹气,“这位陈伯伯日子过的不好。”

    她又看了看罗舍身上干净的衣裳,“却很疼爱自己的孩儿,爹爹,可见他平日里劳苦勤快,这样的人,咱们得过去看看。”

    方温言转头看一眼身侧的众人,又低声劝说,“莫惹是非了,没瞧见他们也都只站在那看热闹,没一人过去问问?”

    罗绫看着罗含站在陈羊身侧,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的模样,顿时不再与方温言说下去,自顾自抬脚朝陈羊走了过去。

    屠户一见罗家村的村民走来,忙松开拽住陈羊的手,陈羊急忙忙转身就想回家,屠户又张臂一拦,

    “欸,你是谁家的夫君,如此不懂事,捡了我的钱袋,怎不知归还啊?”

    他边说边扫眼去看罗绫,罗绫却瞧见陈羊满脸通红,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感到事情有古怪,站在一旁又闭口不言。

    罗含瞧见罗绫靠近,双肩抖了一下,将身子向后一缩,躲在了陈羊身侧,怎么?他竟是害怕罗绫?

    罗绫有些傻眼,只乖巧地抬手冲陈羊行了一礼,“陈伯伯。”

    陈羊连连点头,屠户见罗绫认识陈羊,忙出声道,“这位小娘子,你来得正好,你这伯伯拿了我的银钱不肯归还,现下你也在这,你快去找你们村的里正过来评评理。”

    方温言一见外人冲罗绫大呼小叫的,顿时拉着脸走上前,“既是如此,你二人之间算清便好,对一个小娘子呼扯什么?究竟你丢了多少银钱,竟还跟了过来。”

    “便是丢一文钱,他不归还,我也该跟过来不是,何况我掉落的,可是整整一锭银,那可是一千文钱,你说,我该不该一路跟他过来?偏他厚颜无耻,不肯归还。”

    “不是...这是...我的银钱。”陈羊急得说话都结巴起来,偏说不清里面的缘由。

    方温言道,“陈郎,若是你的银钱,你去请我表姑来断个是非就罢,何须站在这儿急成这样。”

    陈羊却不肯请里正,显见着是有些害怕事情闹大。

    “正是,可见他是心虚。”屠户不依不饶,又大声对陈羊道,“还钱!”

    罗绫微皱起眉,眼看罗锅几人也纷纷上前围观起来,她不由出声,

    “陈伯伯身上背着竹筐,里面堆满菜,可见他今日出门是为采买,身上带多些钱也不足为怪,究竟这钱是谁的,恐怕并不好说。”

    屠户见此急眼,“哎呀你这小娘子,好不懂事,这银钱我都说了,是我掉下来的,被这郎君捡着,捡了便不肯归还,他带多少银钱出门关我何事,我只要我这一锭银钱。”

    陈羊更得双眼泛红,“你胡说,这钱是我方才同你买肉时,不慎从兜里掉落的,你看了一眼,便说是你的,天下哪有你这般不讲理。”

    屠户一听生气,再次拉着陈羊,二人拉扯之间,方温言同罗锅几人纷纷上前和解,一时争吵不停。

    罗绫低头去看罗含,罗含也怯怯地抬眼看向罗绫,又飞快地垂下眼帘,罗绫轻声问,“罗含弟弟,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罗含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对罗绫开口,“这钱是小爹的,小爹攒了好久的私钱,藏在那袖兜里,早上买菜时,拿荷包出来便落了这锭银钱。”

    “那银钱放兜里太久,小爹一时没想起来这钱是自己的,等银钱掉出来,他低头看见才记起,偏被那屠户看到,屠户见小爹看着银钱发愣,料定这钱不是小爹的,便要小爹归还。”

    原来如此,陈羊今日早上去村口处的肉摊上买肉,谁知竟将自己忘在脑后的私房钱给掉落了出来,被那屠户瞧见有一锭银钱,生出贪念,他便一路跟陈羊过来,追着要这钱。

    陈羊掉的是私房钱,不敢大声喧嚷出去,是怕后面给易有财知晓,会被易有财责训一顿,便不吭一声拿了银钱就走,屠户这下更加认定陈羊心虚,胆子大起,跟着陈羊进了村里。

    眼见屠户几人还在争吵不休,罗绫咳了一下,“我有个法子,可以知道这钱是谁的。”

    她话一出,众人全安静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她,屠户与陈羊也一道盯着她,罗绫笑一下,对屠户朗声道,“银锭铸造时常有刻官印区分,你既说这银钱是你的,总该知晓这银钱上刻有的字吧?”

    屠户听此傻了眼,他大字不识一个,别说他方才没瞧见那锭银钱上的文字,便是见了个仔细,他也不知道上面的字写的是什么啊。

    巧了,陈羊也恰好不识一个大字,听罗绫如此一说,他登时更急了。

    罗绫却不慌不忙,她赌的就是这个屠户不识字,不过,倘若屠户识字,她也有法子应对。

    是以罗绫蒙骗屠户,“我刚刚瞧了一眼那银钱上刻的官印,敢问这位伯伯,那上面刻的是什么字呢?”

    屠户支支吾吾起来,众人立在当场,罗锅几人转头打量起罗绫,她们的夫君们却死死盯着屠户等着下文,罗绫见屠户答不上来,再出声道,“那上面所写,是顺嘉通宝四字。”

    屠户听此忙大声应道,“是是,那上面所写确实顺嘉通宝四字。”

    众人一听屠户此话,立时便知这屠户说了谎,本朝怎会刻前朝官印,本朝银锭所刻,正面是明观元宝四字,北面则大多是铸造日期及银匠名字。

    罗绫摇摇头,笑一下,“错了,刻在上面的,是明观元宝四字。”

    实则陈羊手里那枚银锭上面刻有什么字,罗绫并不知道,可她这么一问,足够分出这件事中,说谎的人是谁。

    偏偏屠户矢口抵赖,不肯承认,“我一个杀猪的,哪里识得几个大字,你们人多欺弱,合着来欺负我一个乡人。”

    “我又不是那钱坊里的师爷,要日日盯着银钱记事,我只管认银钱几两便是,认那上面刻什么字做什么?你们只让这郎君拿出那锭银钱看看,是不是一锭千文便够。”

    见屠户嘴硬,陈羊急得将手中荷包捏得更紧,“你话不实,这银钱我方才拿出来过,你瞧见是多少钱的,自然会知晓里面几两。”

    屠户反道,“你拿了我的钱,当然会这般说解,可你也拿不出如你所说这般,我是见了这银钱才说这话的证据,你证据呢?你拿出来证明你说的话呀!”

    罗绫笑了一声,出声道,“他当然有证据,证据不就在他手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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