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今夜罗家晚饭倒是热闹,罗河坐在罗绫身侧,低声对她道,“表妹,过几日咱们去山里猎山猪吧?”

    罗绫看她一眼,“小姨不是说你的书院要开课了?你夫子授课如何?”

    “是快开课了,咱们见天地玩疯些,管她如何。”罗河满不在乎,“夫子最爱抓我背书,我背不出,无非打我几顿手心板。”

    看罗绫同意与她一块去猎山猪,罗河咧嘴一笑,“你家山头进去,有个谷底,你不晓得吧,从那谷底再走深些,有个坑洞,挖深些放些饵,是勾山猪的好地,到时我削尖竹子插底下,咱们等着抓猪便是。”

    罗绫随口应下,“好啊,不过那处地难去,也不一定有山猪。”

    “不难去,沿着山道顺河走,从你家山里进是有些难,不过总比不能进好。山猪更不可能没有,我上次去看过,里头有猪毛。”

    “我阿娘明日就跟大姨二姨去镇上卖货了,等她们出发后,咱们老地方碰面,带上把锄,莫迟了时。”

    罗绫应好。

    一顿饭吃得开怀,直至月明露出,所有人才结束这一顿晚饭,纷纷起身准备回家。

    罗蚕与罗叶皆站在厅下,与罗桑方温言说着临别的话,见孩子们都跟了出来,罗蚕罗叶二人不住对罗桑道,“留步,留步,都住一个村的,不要再送出来。”

    “也是,反正明日咱们也会再见。”罗桑点头,“那大姐、三妹,你们慢走。”

    罗绫站在方温言身侧,方温言有些失落地将手搭在罗绫瘦小的肩头上,侧头低声,“你阿娘与你两个姨,又约了明日挑些农货去镇上卖,约莫这几日都不能在家了。”

    方温言神情很是惆怅,“每回你娘出去我都怕她吃酒吃醉了,身旁没个警醒的,实在叫我不放心。”

    罗绫随口提醒,“大伯父不就住镇子上?可以让外祖父和大伯看着阿娘几日。”

    方温言脸色一变,手上用力搂紧罗绫,“莫胡说,千万莫与你娘开这个口,她去外家住,把我一人扔在家里,多不合适。”

    罗绫耸耸肩,看罗桑送走客人,面色红润,步履不稳,一看便知罗桑今夜又喝多了。

    方温言扔下罗绫,赶紧上前扶住罗桑口里不住埋怨,“成日里喝,也不知上辈子是不是没见过酒,真没一点数。”

    罗桑笑眯眯转头,突地“啪”一下亲了口方温言,方温言愣在那,随即又羞又喜嗔怪道,

    “死鬼,总这时候老不正经,孩子还在呢。”夫妇二人亲热离去,罗绫跟在后头,嘴角微微弯起。

    无人料到,就在这日夜里,云府里又闹出了一事。

    原来罗河白日里同罗绫一行人从山里下来,见到云府下人不住来回挑水回府,听见下人们在说云府的温泉池,便生出了心思。

    温泉池?她从前只听说过这玩意,可没亲眼见过温泉池长什么模样。

    她好奇不已,想见一见。

    是以晚饭时,她不住给罗叶倒酒,果真将自己阿娘灌得晕晕乎乎,等结束了这一顿晚饭,罗河随罗叶回家。

    罗叶自然扛不住醉意,早早地歇下,罗河轻手轻脚溜出了家,往云府而去。

    对于云府砌起的温泉池,罗河心痒得不行,不去看一眼,她放不下这惦记。

    山道是被封了,可云府外还有树呢,她最会爬树,即便今日穿着一身红色长裙,她照样能灵活翻墙进云府里。

    云府最近确实砌好了一个大池子,就在云祯的浴房里,云祯今夜也确实命人烧了足足一池子的水,天色刚暗下,他便进入浴房里。

    正解衣着,只剩最后一身中衣,忽听浴房外引欢厉声喝道,

    “谁在那儿?”

    而后云府里响起一阵阵的吹哨声,所有下人纷纷赶来。

    云祯愣了一下,随即拿起衣裳飞速穿好,走出浴房面色凝肃,“出了何事?”

    引欢指着罗河飞速翻墙的身影道,“郎君,我刚瞧见一个贼娘子,鬼鬼祟祟在浴房门外趴着,不知想看些什么,我刚出声喝她,她转身就跑,我只来得及看到她背影...”

    有人意欲偷窥自家小郎君?

    众人全吓了一跳,康叔急声问,“哥儿,你在里头可有何处不妥?”

    云祯道没有,脸却黑沉下来,他看一眼院墙,转身走过去,“拿灯来。”他冷声道。

    引音忙提着灯笼递过去,云祯接过灯笼,照在院墙上,仔细扫视院墙的墙面,果真瞧见有泥脚印子,印在墙上。

    他面色越来越难看,转头又问引欢,“那贼人身量如何?你细细说来。”

    引欢忙道,“她身子瘦长,上身着月季红交领短衫,下身豇豆红百迭裙,跑得倒是飞快,没瞧见模样。”

    引音听此惊呼一声,“月季红交领短衫,豇豆红百迭裙,不正是我先前看到的那贼女...”

    康叔低头问引欢,“果真没瞧错?”

    引欢忙点头,“错不了,浴房屋檐下,那么多盏灯笼挂着。”她又对云祯急声道,“郎君,我方才虽没看清那贼女的脸,但那模样,瞧着就是当日那闯入咱们府里的农女无疑。”

    “无疑?”宴景跟在康叔身后,听见引欢这话微皱起眉,“定人罪名不容随意,你既未见着模样,但凭一身衣裳...”

    云祯站在那儿,面色阴沉不定,他沉默一会后道,“不错,既未看清模样,到底不能断定,今夜之贼,是不是先前的人...”

    云祯将灯笼手柄捏紧,长身立于黑夜下,冷静下令,“着人将这鞋印拓下,让一名暗卫立时去那罗女家里,比对她的鞋号。”

    康叔道好,安排下去,云祯此刻也没有了闲心泡池子,返身洗漱好,回屋里静等暗卫回复。

    夜色逐渐深笼,罗绫一家早就熄灯歇下,谁也不知,云府暗卫,此刻悄无声息越墙而入罗家中,将罗家一家三口的鞋子,全拓印下来。

    戍时三刻,暗卫匆匆返回,一路进入云祯屋内,低头禀报比对的结果。

    “鞋号全对不上?”云祯面上微有错愕,怎么,难道今夜的贼,不是那罗女不成?

    他正思虑着,康叔此刻也匆匆进来,低声对云祯道,“哥儿,今日你让打听的,刚有了回音,咱们山头挨着的山,确实是那罗小娘子家里的山地。”

    云祯皱起眉头,抬眼看一下暗卫,暗卫退出屋子,云祯这才将暗卫比对的结果告诉给康叔,康叔“哦”的一声,“哥儿,或许今夜进来的贼,另有其人?”

    “还不好说,至少衣裳对得上,且熟悉我云府地形。”云祯沉思在那,“能知晓如何走入梅林,自对我云府不会陌生,这罗女的疑点始终最大。”

    云祯眼前浮起一张白净清秀的脸,想到白日在树下看到的罗绫,他眉目沉沉,“她既惦记上了我这一处,一次二次都没得手,定会再有下次。”

    “将暗卫全部调过来,以后专门守在府里暗处捉这厮。”

    “不可。”康叔大惊,“哥儿,自李家村事后,此次咱们从文城一共才调了十名暗卫来,你就要全留府里,你自个安危更紧要啊。”

    “不要紧。”云祯道,“寻常护卫跟着我就行,这贼女显见身手灵活,让暗卫守着,当场拿住人交给我。”

    云祯拿定主意,将今夜一事按住,并不声张,只耐心等下一次贼女自投罗网。

    罗河却不知云府里这些后续的事,她从云府翻墙逃出,因着熟悉山里,躲着云府下人的追赶,一路摸黑回了家。

    今夜没能看成温泉池子,她确实有再去云府的念头。

    但她更惦记明日与罗绫说定的山猪陷阱一事,因着即将要去书院里念书,是以云府温泉池子一事,罗河这一夜顺利逃开后,便丢去了脑后。

    次日,罗绫一起床,继续四下里找锄头,方温言瞧见奇怪地问,“什么东西这么稀奇地搜着,咱家有绫儿藏起来的宝物?”

    罗绫边弯腰看架子最里层,边问,“爹爹,我以前的那把锄头呢?”

    方温言听到这个,登时没好气道,“扔了,你还要那些作甚?总归家里也不要你下地干活。”

    罗绫这才想起,三年前原身就是拿着自己的锄头出门干活,后来在河边落水时,将锄头落在那。

    这么说,方温言是觉得那把锄头不吉利?

    罗绫哑口失笑,只得起身拍了拍灰,罢了,等今日阿娘出门后,再去与罗河想别的法子吧。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辰时刚过一刻,天却下起雨,分明是将将热起来的天,怎么一下降了温下起雨来,仿佛一夜之间回到冬日。

    罗桑因此误了些时间,等雨停后才挑货去村头,罗蚕还未到,罗叶最先候在那,远远就冲罗绫这儿招手,“快些,你们快些,再耽搁下去,天黑都走不到镇子上。”

    罗绫一手一包农货,跟在罗桑身后,罗桑肩上挑着担沉甸甸的货,她转头让罗绫把农货挂在她肩上,罗绫担忧地问,“阿娘,如此挑得动么?”

    罗叶见此笑道,“傻绫儿,你阿娘可有力得很,每每我们几姐妹挑货去镇上,总是你阿娘走在最前。”

    罗桑点点头,“挂上来,绫儿,莫担心。”

    罗绫听话地将手中两包农货,挂在罗桑另一侧肩上,天已过午,依旧云厚阴沉,罗蚕总算姗姗来迟。

    罗家仨姐妹不再多言,各自挑着货往村外赶路,罗绫不放心跟着,被罗桑赶回。

    罗绫站在泥地上看几人渐渐走远,想起与罗河的约,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料想都这个点了,罗河应当不会等她。

    但她言出必行,还是往自家山头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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