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罗河慌忙探头去看院子,又回来对罗绫急急道,

    “我得走,二姨回来,我娘肯定也回来了,我得赶在别人前头,把此事跟我娘先说了,省得有那不长眼的,给我添油加醋,叫我娘猜出来是我干的损事。”

    罗绫抬起手摆了摆,“回吧。”她话说完,又倒下去继续睡。

    罗桑回来自然听说了事情来龙去脉,事情既已了结,她听过就忘。

    罗家村村民多事些,闲话来回多传了几日,等到陈圆病好之后,此事才慢慢被乡民淡忘,已是过去一周。

    陈圆自第一日醒来时,便想去找罗绫玩,云祯自然不同意,陈圆哀求几日,见云祯还不肯松口,顿时闷闷下去。

    “目前请来的人勘过咱们府上,又另外寻了两处可以凿井,只凿开后究竟有没有井水出来,还需要再看。”

    宴景低头回着话,云祯坐在桌旁看着云府的地形图纸,边翻阅边淡淡应一声“嗯”。

    引欢端了茶轻声进屋,她将茶盏小心翼翼摆上,不敢发出声响。

    云祯原本看着图纸,他的手忽一顿,抬起头去看引欢,“你...今日用的什么香?”他声音骤然微冷。

    引欢不明所以,“回郎君,此香是前两日外出镇子上时,瞧着摊贩卖着,奴婢闻着好,便买了下来的香,不过寻常木香。”

    云祯却突地勃然大怒,“此乃生于昆仑的梅香,是我爹爹亲手所制,你来说说,这放了近十年的香气,这再也寻不到的昆仑梅香,你又是从哪个摊位上买着的?”

    引欢吓得身子一抖,一下跪倒在地上,“郎君,奴婢何须说谎,此香确在镇上买到。”

    云祯一下出声唤道,“康叔,康叔。”

    康叔小跑着进屋,“哥儿,可是唤我?”

    云祯阴沉着脸,指着引欢道,“去,查一下我屋里收着的香料,看是否少了一粒梅香。”

    康叔大吃一惊,自家郎君最珍重那香盒,府上人尽皆知,无人敢去动那香盒,郎君怎会让他去查这个?

    谁那么狗胆包天?

    康叔低头看一下引欢,应声是后,转身离去。

    云祯的手放在桌案上却隐隐颤抖,他对宴景说,“将她的香囊解下来,拿我看看。”

    宴景点头,上前去解引欢的香囊,引欢流着泪抬手按在自己香囊上,“宴景哥哥...”

    宴景解下香囊,抬起头,他眼眸里却冰冷一片,“引欢,你实在放肆。”他说着,将香囊拿到云祯面前,“郎君,香囊在此。”

    “打开。”

    宴景打开香囊,将里面香料全都倒出,除了个别已磨成粉末,依稀能瞧见零星的梅香香粒。

    云祯默默看着那香粒,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康叔此刻再次匆匆进屋,“郎君,香盒里少了一粒梅香香粒。”

    引欢面色惨白在那,魂不守舍般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真的是在镇上的小摊上买的香...”

    云祯却没了好脾气,他冷而下令,“将这手脚不干净的下作贼奴拖下去打死。”

    引欢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郎君,郎君,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郎君...”引欢尖声叫喊,宴景不耐地捂住她嘴将人带出屋子。

    云祯却盯着桌上的香粉,眼眶微红,康叔不忍心道,“郎君...都已过五年了...”

    “我知道。”云祯压着哀伤,出声念道,“‘汛远槎风,梦深薇露,化作断魂心字。’当年,爹爹便是这般,辛苦制的香。”

    “昔年他觉得寻常梅香的香气不够,着人不辞万苦去昆仑,寻冬日里最凌冽的梅树之花,他花了七年时间,才制成这梅香,还没来得及用上,便急病离去...”

    云祯闭上眼,将头转开,“康叔,我想一个人静会,你把这些香拿到梅林树下埋了吧,他人碰过的,想必爹爹也嫌脏。”

    康叔叹了气,将香带走。

    陈圆并不知晓云府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府里少了一位婢子也没察觉。

    他不肯吃饭,引音来报给云祯,话未说完,陈圆从外头跑进屋一下子抱住云祯的脖子,“祯哥哥。”

    云祯心绪正差,陈圆不知,粘着他吵闹不已,“我想去找绫姐姐玩,你让我去好不好?”

    这件事他缠了祯哥哥好几日,哥哥都没应允,陈圆只能时不时来闹云祯。

    云祯眉眼未舒,语气却与平常无二,“就这么想去找那罗小娘子玩?你连她家在哪都不知晓。”

    自得知陈圆一事,自己错怪了罗绫后,云祯不再说什么,只防备着小娘子,他却未料,陈圆竟很喜欢罗绫。

    “我知晓,我问康叔,康叔同我说了,就在咱们家附近呢。”

    云祯暗吸口气,耳边环绕着都是陈圆不住哀求的嗓音,“好不好,好不好...”简直烦不胜烦,他抬起手捏了捏鼻梁,“去吧,带上引音。”

    陈圆愣一下,突地欢呼跳起,“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一大早的,罗桑就扛着锄头气呼呼地回家,罗绫在前院的木架上晾菜,见罗桑黑着脸推门进来,忙放下手中的菜迎上去问,“阿娘,落了东西吗?”

    罗桑将锄头搁在院角,摇头道,“你爹呢?”

    方温言从后院走出来,“阿桑,怎地突然回来了?”

    罗桑指着锄头道,“可没把我气坏,咱村里有一处荒地,八百年没人管过,早不知是谁家的田产了。”

    方温言关切地问,“怎么?”

    “我瞧着那地荒着可惜,这半个月得了空就去开荒,又是砍树又是锄草的,手心都给磨出新的水泡,你瞧瞧。”

    罗桑摊开双手,“可村里那不要脸面的罗鸭,在我开完那一块地后,跳出来非说是她家的,既是她的,我开荒那阵子她怎么不说?”

    罗绫听明白这事后,心知罗桑这次怕是要白忙活一场。

    果真,罗桑继续道,“我气不过,便去表姑那要薄子查看,究竟那块地原先是谁家的,谁知翻来翻去,竟连一条登记的纸片都没有翻到,罗鸭这会理直气壮,说就是她家的地。”

    方温言听完也生了气,“罗鸭那厮穷疯了不成,村里最破落的就是她家,穷到这份上都没去开那地营生,这会跳出来认地,打的什么主意当咱们不知道?阿桑,咱们再去表姑那同她争个理。”

    罗桑哼一声,“还去做什么?表姑道,罗鸭一家子老少都生有疾,叫我们让着她去,哎呀,气得我。”

    罗绫好奇地问,“阿娘,鱼鳞册上记载详细,咱村子里的地,怎会有这无主的空着呢?”

    “那便要问前朝的官吏。本朝立国前,战乱无数,咱们这死了一村又一村的人,有些位置差些的地,没人认领,哪还有什么记载。”

    原来如此。

    罗桑说完走进屋里找水喝,方温言跟着进去安抚,罗绫也跟了进去,听方温言继续道,“多亏本朝卫将军,助先皇平乱世,才能有如今安生日子过。阿桑,想想咱们现在还能安稳吃口饭...”

    罗绫不禁摇摇头,荒地无可耕,一耕有人争,此话果然不错。

    谁不知道开荒最难,这一块不过巴掌大的地,罗桑起早贪黑地去开垦,也要用上半个月的时间,这刚收拾好地,便有人惦记上了。

    瞧罗桑又气呼呼地走出来,拿起锄头出去忙活,罗绫不由再次叹气。

    罗桑为何如此辛劳,还不就是想为家里多赚些钱,若是她也能想法子,给罗家赚到钱就好了。

    方温言见罗桑出去,对罗绫轻声道,“绫儿,快些回屋里念书去吧。”

    罗绫应声好,转身又继续去晾晒完剩下的腌菜,洗手去念书。

    不过一会,院门外突响起道清脆的童音,“绫姐姐。”接着又响起几下敲门声。

    罗绫在屋里听出声响竟是陈圆,她有些吃惊,忙出屋上前,开门探头去看,两眼不由瞪大,

    “陈圆?你怎么来了?”

    陈圆笑嘻嘻地等罗绫开了门,示意身后的引音将满手的礼先拿进罗家里放着,自己粘在罗绫身边,

    “绫姐姐,我病了,病了好几日,今天哥哥才准我出来玩,我求了他好半天,他才同意我来找你,可你为何这几日也不来找我呢。”

    “因为...我要去学堂念书,没有这功夫。”罗绫随口搪塞,她可没忘记先前云家对她如何,陈圆却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绫姐姐,你要去哪念书,我也想跟你去。”

    罗绫笑一笑,并不答他,她去书院可不是玩的。

    方温言听见动静出来,大吃一惊,“绫儿,这是哪家的孩儿?”

    因着那夜太混乱,方温言没来得及看清陈圆的模样,此刻未认出来。

    陈圆好奇地站在那看着方温言,罗绫抽出自己的手,“爹,他就是陈圆。”

    陈圆扭头看了看罗绫,忙跟着开口,“伯伯好,我今日来感谢绫姐姐救我之恩。”

    方温言惊异不已,他想不到陈圆会亲自上门感谢罗绫。

    ...怎么瞧着,跟罗绫关系还挺好?

    方温言满面笑容上前,“呀,是陈小郎君,你一个人来的?怎地你家大人不来呢?”

    陈圆抬手指一下方温言身后的引音,“还有女使跟我来的。”

    方温言吓一跳,回头看,引音端正站在那对方温言行了一礼,“见过主人家。”

    方温言摆摆手,咧嘴笑着,“客气了,来,都上屋里头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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