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罗绫想了想,“还未到那时候,不过,我应当不会在意这些。”

    “若是你科举高中呢?也愿意娶出身不好的郎君当夫郎?”

    “这...”罗绫犹豫一下,摇摇头,“我更希望,是情之所至,而不是,有所衡量。”

    她突想起方温言,方温言一定会对她的亲事有所衡量,恐怕她还插手不了自己的婚事,是以她叹气,“往后再说吧,目前我并无这些想法。”

    宴景却因罗绫的话而生出一丝期盼,他心跳有些加快,牢牢看着罗绫问,

    “若是...若是,有人心仪你,我是问,现下,那你可会考虑?”

    宴景自觉自己虽是下人,却是文城官宦人家的一等男使,自小跟在郎君身边,更是与小主子一同听着成恩夫人的教诲长大,以他的条件,想嫁个文人子弟很难,但嫁给罗绫这个偏远山里的农女,想是容易的。

    到时候...只要他去求自家郎君帮忙,只要云祯肯去了他的奴籍...

    宴景如此打算着,他痴痴地看着罗绫,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虽然现在,罗绫瞧着是已认不出他,可他此生绝不会忘记罗绫。

    三年多以前,他被宴春带到罗家村的一条河里,宴春陷害他,推他落水,他不会水,差点淹死,若非十一岁的罗绫下河救了他,他现在早已不在世间。

    可那时,他上了岸,惶恐之下,顾不上拉罗绫一把,自己急忙跑开了。

    直至后来回过神,又返回去,远远地,看到罗绫已在岸上躺着,身边一女子,像是她阿娘在守着她,宴景这才平复心情,回到李家村。

    他回了云府,这才察觉到右手里,一直紧紧拽着什么,颤抖着打开手掌,才看到一个早就被他抓烂的粉果。

    是罗绫兜里的粉果,想是小娘子爱吃,随身带着吃的,可落水那一刻,宴景太过惊慌,死死抓着罗绫的手臂,不知怎么,将她的粉果,也拽了出来,紧握手中。

    他牢牢记下了在河里时,看见的那一张清秀小脸,直至后来,云祯要换地方住,让康叔去选地方,他特意跟在康叔身侧,将康叔带到罗家村,并劝康叔将云府迁来罗家村。

    康叔确实也觉得罗家村的风景很美,便定了罗家村北侧的山脉,云家由此搬来,定居罗家村。

    宴景这话,罗绫听见,脑海里一时浮现的,却是罗竹,她摇摇头,飞快地拒绝,“不考虑。”

    宴景听此,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又同罗绫聊起别的,这才依依不舍地接过罗绫递来的食盒回去。

    罗绫送走宴景,转身要回屋去吃饭,却低头见到泥地上的荷包。

    哎?宴景拿着食盒,竟不慎将自己的荷包掉落,罗绫捡起荷包,返回屋中放好,打算下次见到宴景还给他。

    今日下昼,范夫子会带生员们去山上射箭,严饼简直快坐不住,奈何杨夫子将论语最后一篇讲完,并不急着下学,而是问道,

    “如今,这一本《论语》,我已说完,你们习课至今,有何收获?”

    她扫视底下一圈,问白樱舞,“白樱舞,你且来说说。”

    白樱舞起身道,“学生八岁便学过《论语》,可学至今日,犹觉常看常新,每每遇上疑惑,总能悟出新的道理,这书给了学生一双观物的慧眼。”

    杨夫子不住点头,“说的不错,你能有此感悟,很妙。”她让白樱舞坐下,转头又去看严饼,

    “严饼,你这些日子总打断我的话,问些不知所谓的问,那我且问你,这一本《论语》你也习完,可有何心得?”

    严饼愣愣起身,心得?她哪里有什么心得?但她并不慌乱,只镇定道,

    “学生愚钝,唯一心得便是,这本书,乃是从前圣人与弟子一问一答所记载的,学生学了此书,好似遇上无数夫子,无数同窗,听她们所思所想,自己也觉得长进不少。”

    “倒也不错。”杨夫子点点头,让严饼坐下,“也不算白费你这阵子进取之心。”她说完,又点名李静,“李静,你又有何见解?”

    李静咬一下下唇,她与严饼一样,眼下只盼着能将《论语》里所有的文义识透,哪里有什么心得,但她也不慌不忙,开口答道,

    “此书,它所有文字,合聚一块,只为一字,‘仁’,而后延申‘义’、‘礼’、‘智’、‘信’等等,皆是要人明白,人活于世间,该如何活着,我们是为仕途而活着,或是为抱负而活着,种种不一,却要明白本心。学了此书,能明本心,学生愚钝,惟愿本心明朗,一生求学。”

    “好!说得好!”白樱舞不由开口喝彩一声,顾子涵、杜苑、胡非皆转头看着李静发呆,不得不说,李静这一番话,确真别有意境。

    杨夫子也愣了一下,她盯着李静看了看,才由衷夸赞道,

    “我记得...你的资质,在这其中,不算太好,功课也薄弱,想是你也有许多不明之处,但是,今日此答,叫我看出你的灵慧。”

    “倘若往后,你有心考取功名,可以多来找我,我愿意格外多授予你些课业,你且多思虑一下吧。”

    杨夫子此话,杜苑愣在那儿,这话明晃晃就差让李静单独拜于她门下了,杨夫子恐要将李静收做自己门生?

    李静也愣怔在那,她有些木然地点头应好,呆呆坐下,半晌未回过神。

    这其中,唯有云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书本,嘴角却淡淡一抹笑意。

    看来,李静与严饼,倒是结交了一个不错的好友,此友,至少为她们二人中的一位,谋得一份前程。

    杨夫子虽算不上令人折服的夫子,却是文城里极擅人脉往来的人,李静倘若成了她的门生,往后考上功名,许多路子,极易打通。

    云祯眉目淡淡,李静会选择杨夫子,不叫人意外,云祯不必多想也猜得出李静的选择,但...他心神有片刻晃神,脑海里不由想起的,是白兰居里那道瘦弱的身影。

    若是...罗绫,她会如何选择呢?

    云祯摸不准,他深知,没有任何人,能抗拒眼前走起来更为顺畅的路,可若真也如此选,罗绫其人,在云祯这,便也落了下乘,他必会瞧不上。

    半日的课过去,大伙盼来的下半日到来,范夫子又一次领着生员们外出,这一次,她倒是认真点了名册,发觉还是少了一人。

    “这罗绫,人在何处?”

    杜苑迫不及待答,“回夫子,罗绫因戾规被罚了自讼斋,得过完本月才能出来。”

    范夫子不免吃惊地问,“自讼斋?何以罚得这般重?”

    杜苑最喜在师长面前讨喜,对罗绫的事,不由夸大了说,“她向来目无尊长,又不友爱他人,对自己同窗,竟施暴相待,此人想是惯犯...”

    “杜娘,罗娘当日为何如此,你也在场,来龙去脉清楚得很,何以背后如此伤人?”李静大声驳她。

    胡非却阴森森笑一下,“哦?李娘,看来你成了杨夫子门生后,已比夫子还能断案,都能决断罗绫的是非了?敢问她受罚一事,错不了吧?若她清白,为何被如此责罚?”

    “是啊,她明明清白,为何却被如此责罚?胡非,这个答案你最该知道。”严饼愤恨道。

    “好啦,既如此,且先上咱们今日的课要紧。”范夫子说着,将名册合拢,不再关心这里面缺席的一位生员。

    她将所有人分开,每人挑一柄弓,范夫子站于前头开始授课。

    胡非不耐地躲到后面听着,弓箭射艺,他早就会了,这些老生常谈的,他实在没有兴致。

    只听后边林子里传出一声鸟叫后,他步子慢慢一步一步后退,最后趁着大伙不注意,先溜进一侧林子里。

    林子里,却有两名娘子候在那,包左先出声,“小主子,你上回让我们查的,罗绫一家家世,我们查到了。”说着,她递上一卷纸张。

    胡非接过打开,飞快看完纸张所写,才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回给包左,“她阿娘与阿爹,你们随意挑一个出来对付便好。”

    骆义问,“如何对付?”

    胡非阴恻一笑,“栽赃陷害,什么都行,只要给罗绫一个教训就成,她一介山女,竟敢得罪本公子,本公子定要她痛哭流涕。”

    骆义犹豫一下,对胡非道,“小主子,我们可并非你胡府下人,不过是你们胡家,请了我们镖行,我们才一路随行,护你平安,这等子陷害他人的事...”

    “你们既是护送我此一行,我现下就被人闹得不痛快,你们拿了我家的钱,理当该帮我解决此事。”胡非怒道,“再说也不是真的害她,只要到时候罗绫向本公子低头求饶,此事自然作罢。”

    包左愣一下,“小主子,如此只怕不好,若闹出事端,连累的是你。”

    “你们不说出去,谁知晓与我有关?”胡非恼恨下令,“快去吧,不完成此事,此一行的酬劳,你们镖行别想拿到。”

    包左与骆义对视一眼,告辞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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