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在天地还是一片混沌之时,灵气弥漫大地孕育出四大灵兽。西司冰霜之青龙、东司巨力之白虎、北司烈焰之凤凰、南司水灵之玄武。四只灵兽蹲立在天的四角,天地才分裂开来。随着时间的步步推移,光明照耀下一方成为了仙神,立于地面的一方成了人族,水深处孕育了精灵,而被天空压着沉入地下的一方心生怨恨,堕入魔道。至此天地间产生了秩序。

    而最初的四只灵兽,各司其职,居于五方六泽,守护这世间。直至身躯凋零,落于海底化成泡沫滋养大地。

    在四灵兽诞生之初,传闻也诞生了一朵神花,世人只闻其名不见其身。在这天下的尽头有一片遮天蔽日的密林,那密林深处绽放着一朵妖冶之花,花瓣重重叠叠红若鲜血。此花吸天地之灵气、沐月色之精华、矗于天地间,和四灵兽共享天地。那情花虽占着缠绵之名,却是至阴至毒。不同于四灵兽的沉没,她依旧存于天地间,阴晴不定,游历人间阴险诡诈。情花出没的地方,灾祸便也一同降临,那些本性纯良的人一夜之间疯魔屠尽所爱之人。那些为了权势争名夺利之人,得到了滔天富贵后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于那些乖巧的妖兽,也都法力大涨为祸人间。

    天地大乱。

    数万年间世人都道求仙者遍寻五方六泽只为得此神物,殊不知,是她嗅着疯魔之人心中的魔障,现身于他们周边。饮一盏情花酒,便可成就你无上法力,而她只要你眼底那一抹纯净的伤心之泪。让你忘情绝念,往事种种,便消散于这天地间。她,只要这普天之下再无情爱,甚至于亲者恨、仇者怨。只愿见得全天下的追名逐利之人肝肠寸断,挫骨扬灰,生不如死。

    无他,情花天性使然。

    后来,情花渐渐淡出了世间,但终有一日她会再度卷土重来......

    四灵兽归于混沌的那方海被称作长梦海,梦海边有一方小灵山,随着长梦海的称呼也称作长梦山,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山里住着一位不知何时来到的青鸟。青鸟名唤南柯。也就是我。

    我本是这灵山脚下一只不起眼的小青鸟,生于长梦山脚下的一株樱花树鸟窝之中,我虽神似远古神族凤凰,但一身青毛土土的,不光鲜也不靓丽。我的邻居是一只白狐,他雪白的皮毛如同那冬日刚落的冰霜,纯净的双眸如春日散落而明媚的日光。他比我早来了那些个时日,我叫他阿白。阿白的毛发很温暖,在夜里我会埋在他的怀中,贪婪的吸取他的温暖。我很喜欢他,他是一只美艳的白狐。

    我同阿白生活在长梦山很久,我们一同在山间奔跑,在溪水间嬉戏,在悬崖边看日出日落。岁月悠长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由于着长梦海的灵气太过鼎盛,我日渐强大起来,从小青鸟开始化为人形,又渐渐法术精进,最后竟隐隐约约有化仙的预兆。

    所有的守护仙想要上岗是有着规矩的,除了自身的法力要过关,另外着就要历那闻风丧胆的天雷。天雷滚滚下劈就伟业,若是能熬过此关,从此平步青云,若是熬不过,便香消玉殒。于是历天劫那日我去敲了敲阿白的门,把我攒了一冬天的胡萝卜送给了他。

    “这胡萝卜要早早的吃,莫要等到变软再食!”

    “我攒了许多青梅,酿了些许的青梅酒,就埋在了我们夏日乘凉的槐树下,旁边的梅子树你暂时莫要靠近,我摘了他半树的梅子,他正在满森林的通缉我。”

    “我总叫你阿白,因你是只皮毛顺滑的白狐,可我现在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还有,还有,阿白,你,你莫要想我。”

    阿白翻了个滚,扭过头去,没有言语只将眼珠转了一番似是白了我一眼。

    我抓住阿白雪白的皮毛,把满脸的鼻涕眼泪蹭了他个遍。没等他转身,就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那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直到日落也没有见到天雷的迹象。我躺在沙滩上,舒展着全身的羽毛,晒的周身暖融融的,便沉睡了过去。梦里见到人族的人抓住我绑在架子上烤熟了,那人拿起我嗅了嗅,香味扑了满鼻,他满足的叹息着,好香。

    确实很香。

    香???

    哪里来的香味?

    我惊醒,发现自己一身的羽毛被天雷火烧的干干净净,周身散着淡金色光晕。已然是渡劫成功。

    既然已是长梦山的地仙我必得担起这重任,保护这长梦山的一方精怪。我与那梅树精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我美滋滋的跑去看阿白,准备将这好消息讲与他听,阿白的窝却整整齐齐空空荡荡。

    那窝还是当年我同他一起翻修的。他的窝原只在我树边的石头上。我嫌弃那里硬邦邦的,我们用斧头在树林中砍出了一大片的空地,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小院,小院的篱笆是我趁夜深在梅树上掰下来的。草屋中有一方灶台,我总幻想着可以烧很多的饭菜同阿白一起吃,可是饭菜什么的我好像根本不会做。院子中有一方泉眼,那泉水清凉甘甜,所以我着意种了许多樱花在门口,这样过了些许年月,我们怕是会有很多樱桃可以酿酒。

    我常觉的像我这般爱饮酒的,不该是只鸟,应该像那块老石头,长梦山谷口有块老不正经的石头,沾了远古四灵兽的灵气,有了神识,是个贪玩不正经的,也没有化成个仙,只是做了人形,我唤他做阿粉。

    他的真身是块通体透粉的的石头。

    老不正经的阿粉,在谷口劈了块果园子,用各种各样的果子酿酒。酒香四溢飘满山谷。我常和阿白去偷他的酒喝。

    我躲在树上偷看阿粉把酒藏在何处,阿白刨坑挖酒。

    我们配合的十分默契。

    我踉踉跄跄的跑去寻阿粉,他一直在谷口,肯定见到阿白了。

    阿粉果然对得起我给他起的名字,粉衣粉衫粉钗粉鞋连带着那坛樱花酒都透着粉,他慵懒的躺在茂盛的樱树上,任凭花瓣落了他满身,一树樱花随着他洋洋洒洒漂浮在光影中。似乎是知道我过来寻他,阿粉慢吞吞的从树上滑下,踩到石头脚一歪,噗通一声摔进萝卜坑里,坐了一屁股的泥。

    他悠悠然抬了眼,看我满眸盛满了泪水,小脸哭的鼻涕横流,身形一顿,赶忙从树下挖出一坛酒,给了我一盅,让我快去后山寻。

    再叹了一叹,

    “那小狐狸崽子替你受了那天雷,此刻怕是不行了,他只是只修炼了几千年的狐狸受不得你这远古飞升的天雷,他还是去替你挡了,你快将这酒带去,这酒是我真身磨碎泡的,用我这块老石头还兴许能救他一命。”

    “狐狸崽子心里系着你,我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能去帮你,可他......”

    我又怎知那天雷一旦形成必要劈下,无可躲避,除非有人帮你应了这雷,而阿白在我睡下的时候,把我抱在怀中,替我生受了那雷劫,我渡了劫成了仙,阿白却被劈坏了灵根,奄奄一息,他不愿我看到他那副将死的模样,自己爬去了后山。

    容不得思考,我迈开腿就向后山跑去。

    寻到阿白的时候,他正躺在我们常看日落的悬崖边上,落日的余霞镀在他小小的狐狸身上,一身本该雪白柔顺的皮毛变的焦黑,气息奄奄。我掰开他的嘴,可阿粉给的酒灌不进去。我急的不知所措,一种汹涌而来的哀痛让我的四肢冰冷,我可能要失去他了?怎么可以,我...我...不可以,我张张口,声音嘶哑,只能拼命的唤他,摇他。

    “阿白!阿白!阿白!”

    眼泪落进酒中,他略微动了动鼻子,我终于将酒灌进了它的嘴里。我抱着他回了我的鸟窝,守了他一夜。他在我怀中,睡的不甚安稳,可能是太过痛苦,狐狸毛变得粉红粉红的,当天空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我惊醒过来,怀中的阿白终于平静了下来,他蜷缩成一团但呼吸稳健,我那颗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阿粉的酒的的确确是救了他一命。

    那之后的很久很久,阿白都没有再醒过来,我做了一个樱枝背篓将阿白放在里面,带着他去看日出日落。我唤他,

    “阿白你快醒醒啊,再不醒阿粉的酒就要酸啦。”

    “阿白我一只鸟,力气很小的,天天这么背着你会驼背的。”

    “阿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天际边的晚霞如诗如画,火红的云彩映着微粉的阳光,仿佛天空也沉醉其中。我晃了晃手中的酒,饮下了最后一口,是大片的苦涩。大颗的泪珠从眼底滴落在那白狐的眼前,又顺着他的皮毛滴落在地,溶于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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