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照射留下斑驳的树影，明月高悬天际，黝黑的天幕下缀满了繁星点点，他们调皮地眨着眼睛，窥探着人世间的秘密。
“刚刚听他们说，你以前成绩很好？”唐归沫期待地问郁闻安。
成绩好的定义是什么呢？如果说是考试常年占据榜单前几的程度那当然可以称作是成绩好，郁闻安是符合这个条件的，他的成绩确实是这样，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成绩好，准确来说是他接触到的成绩好和大众所认为的成绩好的概念不一样，所以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成绩好，只觉得自己还要更加努力，才能达到标准。
郁闻安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你不是也成绩好吗？”在他的记忆里，他有看见唐归沫上台领奖，也有看见她在榜单前列。
唐归沫一时怔然，下一秒就反驳：“没有啊，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成绩很好啊。”后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虽然唐归沫的成绩初中有辉煌过，高一也经常名列光荣榜，但后来的两年因为一些弱势科目就没那么靠前了，高考的成绩也算不上非常出色。
郁闻安把唐归沫拉到街道里侧，神色不自然，一副被抓包的样子，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这时候他很感谢自己情绪变化不大的优点，强装淡然解释：“我感觉到的，你给人感觉就很优秀。”
感觉到的固然不是事实，但是也得到了莫名的称赞，看起来优秀可比事实上优秀要难，唐归沫欢然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也没有就这么承认这个她不认同的名号：“其实没有啦，我高二之后因为地理不好给我拖了很多后腿，而且比起那些主科门门都很高分的那种，我实在也算不上什么优秀，不过给人感觉很优秀我很喜欢，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气质优雅。”即使她也不觉得自己跟优雅镶边，说着说着她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郁闻安的这次小危机就这么安然度过，还取悦了她以此换来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她觉得唐归沫真的很容易讨好，在她生病时买的一碗粥，因为不是普通的白粥她就能开心；他给她在没有准备下做的一顿饭她就能满足；此刻他只是想隐瞒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随意想的一个借口她就能认可自己，可是明明自己做的都不是最好的，这些只是他能付出的不多的东西而已，他第一次觉得越靠近她就越在给自己增添信心，他也开始认为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他也可以给唐归沫带来很多，甚至更多。
他停下来，身子转向唐归沫，看着她也停下转过来面对自己带着疑惑的眼神，他沉下声郑重说：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初升的太阳，不够明媚，但已足够耀眼。”曾经在他最艰难的那段日子，照亮了他的世界。
唐归沫不明就里地听着他这句话，但总归是在夸自己，她的嘴角渐渐陷入内里，眼睛里像是有星星，清新如同林间的晨露，仿佛是黑夜的灯火，让人心生向往。
枯黄的落叶随风飘舞，悠然洒落，宛如一只只飞舞的萤火虫。
“你大学有去自己想去的学校吗？”可能是因为自己去的并不是自己选择的学校，而且以前郁闻安也碰巧听到过唐归沫说她是一定会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的，不会随意接受安排，因此他很想知道这些年他无法得知她消息的这几年她有没有实现自己想要的。
唐归沫很意外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一般而言，大学的选择是几乎很难去到自己想去的，分数不够或是父母不允许，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会导致最终归宿都是迫不得已，从这方面来说，唐归沫很幸运，她高中时目标就很明确，以后想做什么，选什么专业，都事先了解清楚后根据自身实力选择了她最想去的学校，最后她也成功做到了。
“嗯，是的。”她点点头，抬手接了飘下来的一片落叶摊在手心铺平，“我大学过的很开心，现在想想大学真的是目前为止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那时候的快乐好简单啊，室友突如其然说的一句话都能把我逗得笑的直不起腰，我们还经常在宿舍演绎影视剧那些离谱桥段。”说着就想起那些片段的记忆，唐归沫哈哈大笑起来，“你呢？我也听说男生宿舍也挺有意思的，我想起来大一时我们班男生发生的一件事情。”
“我们班当时有男生和其他班男生合宿，然后他们闹不和，有一次我们班那个男生不知道怎的惹到其他班那个男生了，然后其他班那个男生直接动手了，最后我们班那个男生直接报警了，警察就冲到他们男生宿舍楼了，我们班男生听说是没有还手，但根据其他班男生描述他也动手了，反正整件事情最辛苦的就是我们辅导员，她真的快被他们烦死了，那阵子他们出了好多幺蛾子。”
郁闻安听着唐归沫滔滔不绝的讲，他很喜欢她讲故事的样子，深情并茂，情绪激动，带有很强的主观情绪，有时候会笑的讲不下去，有时候会气到直接上火，这些样子他都尽收眼底，她就像只跳脱活泼的小兔子，在他的心上蹦跶。
唐归沫手心的树叶再次被风吹走，夜晚的风有些凉，她把手收进口袋，灵光一闪：“还有一件，消防车进我们学校了。”话还没说完就被郁闻安打断，他的手猛的握住她手臂，有些疼，像是没有控制好力道，眼睛瞳孔大了一圈，声音是明显的急促：“你没出事吧？”
唐归沫被他握的疼的发出了一声小的闷哼，郁闻安立刻收回手，脸上切到小心翼翼害怕的样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下次会注意的。”
唐归沫确实被吓到了，也实打实的疼到了，可她知道郁闻安是因为担心，再看到此时他脸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有些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宝贝，触碰了一下就像犯了法，弄疼了就是有罪，可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啊，这样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时刻不需要变得这么卑微。
她两只手抓住郁闻安握他的那只手紧紧箍住，不断使劲让两只手慢慢靠近对方，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脸上显得都有些吃力，她问郁闻安：“你疼吗？”
常年运动的郁闻安拥有很健实的肌肉，手劲大是自然的，唐归沫那点三脚猫的力气在他这里他都很难感受到她在使劲，更别说疼了，但是他此刻不知道唐归沫想听到什么答案，秉持着不想欺骗她的原则，他摇摇头，还是那副小心翼翼，带着点不知所以：“不疼。”
唐归沫轻笑，眉眼弯弯的：“你看，男生和女生一般情况下力量就是有悬殊的，而且我不运动，身体素质什么样我很清楚，我相信你刚刚用的力应该也只是你力量的一小部分吧，而我用了很多力都无法让你有感觉。”她把手放下来，甩了下双手，踮起脚尖覆在郁闻安耳边低语：“况且你刚刚是担心我而做出的下意识动作，我对你做的才是占便宜。”
如果唐归沫的目的是想要郁闻安心跳加快，害羞泛红，无所适从，那她一定不知道他的心此刻跳的就差蹦出来，身体都要承受不住心脏的剧烈跳动而摇摇欲坠，他几乎用了他全部的意志力才让自己勉强站住。
唐归沫看着他渐渐泛上红润的脸，心里止不住的雀跃，她就是故意逗他的，故意撩拨他，故意想他因为自己出格的行为而做出这幅样子。她在被握疼的那一瞬除了被吓到，更多的是心悸，她想光是听到消防车就担心害怕到无法控制自己，再到看到他小心翼翼，要是因此而怪罪他，他恐怕今晚都要无法入睡了吧。
她那一刻蓦地就很想捋顺他的毛发，也想借此满足自己的私心，她在握住那手臂的时候也鼓起了十二般勇气，心脏跳的怦怦响，说出那句话也是屏住呼吸才说出声的，退下来那一刻她就大口吸了一口气以防自己缺氧猝死。
但她好像也有意外收获，那手臂的触感，着实让她不寒而栗了一瞬，郁闻安不是在放松的状态下让她握的，他能真切感受到肌肉的结实，不自觉她就想手臂都这么有东西，那腹肌是不是很养眼啊，她好想看一看啊。
唐归沫见他红色一直没有退下去，大胆的问：“你是在害羞吗？”还没等郁闻安回答，她就自说自话，“也对，是我占了你便宜嘛，你害羞是应该的。”
郁闻安都快着急死了，心跳的没那么快了，怎么脸还没下去呀，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状况，木木地说：“没有，我是被风吹的，有点冷”好不可信的回答。
“哦？那你是没有觉得我占了你的便宜，还是没有在害羞呀？”唐归沫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何况他并没有说实话。
“我我我…”郁闻安像是只会说我字，无法说出以外的字。
唐归沫满意的笑了，虽然没有承认，但这个反应也足够让她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她放过他说：“好啦，我逗你的，那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她学着电视里施展法术来了一套手部动作，“现在不冷啦。”
换做正常人会觉得唐归沫有病或者是幼稚，但在郁闻安眼里，她更加觉得唐归沫从内而外的可爱。
他笑着回应她：“嗯，不冷了。”
两人继续走着，唐归沫想起最开始郁闻安的问题回答他：“消防车来的时候是晚上，我们都在睡觉呢，第二天醒来我才知道夜里来了消防车，好像是哪里起火了，传出来多个说法，没一个得到证实，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就是觉得神奇，之前没见过消防车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听看到的人说我们宿舍楼下都有停一辆。”
郁闻安在旁边放心的点了下头。
不觉间两人就走到了一个小区门口，唐归沫停下来对郁闻安说：“我到了，是不是还挺近的，你快回去吧，有些晚了。
郁闻安环顾四周检查了一圈，得出这个小区各方面都不错的结论：“好，我明天来接你。”
唐归沫觉得别人接这种事太麻烦对方了，刚想出口拒绝，郁闻安好像得知她要说的不是答应而是拒绝就抢先开口：“方便的，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去，而且那个地方我不太熟悉，我怕迷路。”
他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就显得她不近人情了：“好，那我明天给你发消息。”
“嗯。”郁闻安是看不到唐归沫的身影后才走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两人都在回想今天的近距离接触而激动到无法入睡，愈加期待第二天能再次见到对方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