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风下午确实没时间。

    趁着周末，赵家夫妻俩要带儿子到省会某医院复查。于是，周五一放学，赵家父亲就赶来学校接儿子，计划今晚就到冼苍市。

    “爸，我现在能蹦能跳的，注意点儿也就不碍事，我们去市医院就可以了。”赵扶风只是深切明白，手术已经做完了，再好也好不到哪去，只怕父母失望、伤心。

    “扶风，防患于未然，谨慎没坏处。你的主治医生比较了解你的情况，所以我跟你妈妈觉得带你回去再看一次更安心……。”赵长柘自然明白儿子的低落，“就当去冼苍玩一趟了，放松放松。”

    赵扶风坐在副驾驶，一眼不眨地看着车窗外缓慢流动的街道景象。

    前面一个身影撞入了视线里，红肩袖，宝鼎中学的学生。那个学生身前好像抱着什么，走一会儿又摆弄一下，垂在身后的两条长长辫子也跟着动，像编起的榕树须。看她头发占了半个身子，手肘部明显突出的骨骼……应该是像一种草。

    谈憬又赶紧捞了捞装着书的帆布包，书太多了，提不好提，抱在怀里，也老是往下滑。一来二去，折腾得又累又烦。

    这鬼天气，翻脸很快，早上还挂着太阳，现在乌云密布，一片天都是阴的。眨眼时间，雨滴砸了下来。不一会儿，地上都是雨滴湿的印子，越来越密集，渐渐湿成了一片。

    谈憬低着头护着怀里的书，就近找了个檐边站着，盼着等会儿雨停，小一点也行。

    还没等谈憬喘口气，旁边突然动了一下，“哐哐”的响。她惊恐地叫出声，都顾不上去看是什么东西，连忙退出去。

    而后又听见响了两声。

    原来竟是一个人在那边，他蹲坐在那头，手里拽着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袋子鼓鼓的。

    谈憬一侧身在雨中，定在那看着那个人。那个人跟他的袋子一样脏兮兮的，身上都是脏污，衣衫破烂，头发粘结乱槽糟盖着脸，他抬着头，谈憬能看清的只有眼睛。

    他是捡垃圾的流浪汉吗？

    谈憬不知道。但那双眼睛清亮又冷漠，忽明忽暗的，仅是看了她一眼就垂下视线了。他抱着双膝，把头靠在膝头，整个身体挤在一起，就一小团。他还是紧紧抓着那个袋子。

    待湿意从肩背传来，谈憬身体不自觉一哆嗦，双手紧了紧怀中的书，不顾下得正盛的雨，跑了起来。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人的年纪不大，很有可能是她的同龄人，是小孩。

    回家后，那个流浪者身影一直出现在谈憬脑海中。她特别想吃南瓜包子，想得抓心挠肝，想得想发疯，想得……想哭。

    等周六的时候，又马上艳阳高照了。谈憬想，对得起昨天淋湿的一身衣服，太阳公公好好上班，衣服才能晒得又快又干净。

    谈家父母一早就出去做工，谈昌跟同学出去玩了，家里只有谈憬一个人。

    谈憬不出去，就在房间里坐在那张小凳子上做作业，做完作业看会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