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父下班回家，看到常茹也吓了一跳，不过总归惊喜多过惊讶，说了两句让她下次注意安全的话就轻轻放过了。

    因为陆家过年去了哈城，所以家里肉食不多，陆母特意去吴家买了只鸡，又将之前存的鱼和蘑菇拿出来收拾收拾，再加上白菜豆腐，也整治了几个菜。

    小鸡炖蘑菇，红烧鱼，白菜豆腐炖粉条，这边有“上车饺子下车面”的说法，为了给归家的女儿接风洗尘，陆母做了手擀面，野蘑菇的卤，光闻着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

    常茹上小学的弟弟陆常安放学，一直要黏着姐姐，姐弟两个便负责去叫汪家父子吃饭。

    汪家父子先是推辞，架不住常茹话里话外十分热情，常安年纪小，直接上手拽，两人推迟不过，只得跟去了陆家。

    汪新的父亲汪永革现在是铁路段长，属于陆红星的领导，而陆红星在火车上又是汪新的领导，三人既是同事又是邻居，聊起天来分外投契。

    陆红星开了一瓶二锅头，三人对饮一番，直喝到月上中天，酒足饭饱才散场。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汪家父子回家，常茹送出门。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北风呼啸，雪花打着旋扑在脸上，凉得人直缩脖子。

    汪新打着手电，脚步还算稳，回头冲她摆手：“不用送了，快回去吧，再给你整感冒了。”

    常茹仍然有点不放心，叮嘱道：“你回去别忘了煮点解酒汤喝。”

    “小瞧我是不？跟你这么说吧，凭哥这酒量再整一瓶都不带虚的。”

    常茹听着他自吹自擂，只觉得好笑，忍不住打趣他：“对对对，你最厉害，吹牛也是第一名。”

    “嘿，你这小丫头！”汪新居高临下，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常茹“扑哧”笑出声。

    姑娘长得好看，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新月，眸子灿灿生辉，如同两颗黑宝石。

    汪新没见过黑宝石，不过他想，黑宝石也未必有她的眼睛漂亮。

    ——与此同时，陆母在收拾饭桌，拿起汪新座位前的盘子，就在底下看到了两张粮票。

    陆母拿起来给陆父看，颇为感叹：“你瞅瞅，这孩子也太客气，一顿饭而已，还给留了两张票。”

    陆红星探头看了眼，笑了笑道：“这才是会来事儿呢。”

    汪新考虑得很到位，如果直接给粮票，他们肯定推拒不收，给钱又显得太生分，这样偷偷留下两张粮票，既避免了客气尴尬，又全了礼数，倒是很好。

    国人向来讲究礼尚往来，越是关系好，越要注意礼节，有来有往日后才能继续走动。

    陆母也不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白白唠叨两句罢了。打发儿子洗了脚钻被窝，又帮女儿整理好行李，母女说了会儿贴心话，才回房间睡觉。

    炉灶里碳红火旺，室外大雪飘飞，室内暖意融融。

    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来推开门，地上已经覆了厚厚一层雪，家里人吃过早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常茹穿得厚厚的，戴上棉帽子棉手套，出门跟着陆母一起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