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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队的教练老高看着凶,心肠特别软,据说是个女儿奴。

    沈端端被教育了一通,但顾念她有伤在身,给了她一周的休息时间,除了一些基础训练,专业练习暂缓。

    难得清闲日子,女生混在密密麻麻的黑白校服间也显得没那么张扬了。汪成功要训练,沈端端无聊,想着找个网吧打发时间。

    新水一中好歹是个省重点,校门特别老旧,门外是一圈巷子楼围起来的居民区,县政府几次想征收了扩建教育基地,顺便把一中校门整修一番,不然每次学生放学巷子口能堵上几个小时,加上有些摆阔的家长非得把私家车开进来,经常发生交通事故,各方代表都很头疼,但就是没人站出来做表率。

    人群成团以龟速前进。沈端端头上戴了顶鸭舌帽。

    大概半个小时后,从巷子口窜出去,是宽阔的柏油马路,这几年新修的,树还是几十年的老树,树冠茂盛,两侧树影投下来,极其浓郁漂亮,刚刚好把马路全部覆盖,尤其是夏天,大家都喜欢沿着步行街散步。

    街上多了点活泼味道,老话说得好,学生就像八九点钟的太阳。沈端端和喧嚷的大街背道而驰,老城区内开了几十家规模不一的网吧和KTV,因为环境破旧,价格也低。

    巷子里人依旧不少,清一色男生,沈端端来得勤,熟面孔,大家基本知道有这么个特立独行的女生,也不打游戏,但电脑一直开着,包夜,偶尔点上泡面和火腿,也不喝饮料。

    一“网”情深的网咖门口放着棕色的皮质长款沙发,男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双手局促,眼睛不时瞟向来往出入的同龄人。

    沈端端一开始没注意他,也许是看见了,但是没注意,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对方刷地站起,站得板直:“沈端端!”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她听到。

    沈端端找到收银台付款,冲他招招手。男生从表情到肢体都十分抵触,好像这里面是有吃人的洪水猛兽。

    “老板,拿瓶酸奶。”沈端端递了十块钱过去。

    网管也是个年轻人,很斯文,瞥了一眼门外,八卦道:“谁啊?”

    沈端端睨了他一眼,对方乖乖闭了嘴,眼神却是跟着她看向门外。

    “找到这里,算你有点本事。”沈端端将酸奶抛到他怀里,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林则连忙咽了咽口水,预备措辞:“沈端端,这个和这个,我都不能要。”男生直愣愣伸出两只手,端着,一边是早上的早餐包,一边是刚刚的酸奶。

    眼神从手掌一路向上,意味不明地落在他的眼睛,林则偏了偏头,避开。

    如此沉默了十几秒。

    沈端端接过一切,淡淡回应:“知道了。昨天的事谢谢你,抱歉,打扰到你了。”

    和昨天的形象大相径庭,女生谈不上和颜悦色,也算是谦逊有礼,林则霎时说不出话来,胸口莫名堵了一口气。

    “没有没有!没有打扰到我!只是无功不受禄,昨天的事谁看见都会帮你的。”林则连连摆手,神情羞窘,远不如对面的女生淡定。

    “那可不一定。”沈端端笑笑,将早餐包递过去,“这个你还是带回去吧,我本来也不喜欢吃这些,包子馒头的冷了不能吃,你处理掉,牛奶还是可以喝的,也不贵,两块五。”

    沈端端把塑料袋放在沙发的靠手上,也没说再见,拧开酸奶瓶,喝了一口,干净利落地走了。

    11号座被沈端端包了年,因为一抬头就是窗户,玻璃窗又开向南边,又反光又刺眼,没人喜欢这个位置,沈端端乐得清静,快速地开机,等待过程中酸奶喝完了,打了个嗝。做完这一切动作,沈端端整个人像是濒死的咸鱼,懒洋洋往后靠去,书包都没脱,里面什么都没有,不会硌到。

    大概躺了十几分钟,还是刚才的网管慢悠悠地朝她走来:“有人找你,接不接?”他一只手伏在电脑椅上,半倾身,凑在她的耳边说。

    沈端端撩起袖子,手臂上的纱布还很新鲜:“受伤了,最近得歇会儿。”

    “刚才那小子是谁啊?看着就是个好学生,汪成功今天也没来?”

    “你废话真多。”

    那人突然贱兮兮地笑了两声:“行吧。你好好休息,夜宵换成青菜粥好了。”

    “哼,人家就没有一句谢谢吗?”那人又开始阴阳怪气。

    沈端端抄起隔壁桌残留的可乐罐,一击即中,正中他的背中心,远远传来一两声做作的惨叫,沈端端嗤笑一声,没理。等外面的天快黑下来时,网咖的人才开始多了起来,烟味越来越浓,一片喧杂与混乱的场景中,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点开了搜索网站,输下一行字:安徒生童话。】

    杭川大学的东南角是学生活动中心,社团活动一般都在这里。沈端端收拾收拾背包,脖子上套着汗巾,跆拳道社的学弟学妹们热情地朝她道别。

    “学姐,再见!”

    要是以往,沈端端最多点点头,绝不是像此刻这样:“再见!下次训练也要来哦!”甚至语句结尾加上了俏皮可爱的语气词。

    议论纷纷。但不敢大声地讨论,彼此眼色交换,然后心底深以为然,沈端端学姐不一样了,绝对是谈恋爱了!

    正这么想着,沈端端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找我什么事!”

    “最近忙呀!”

    才听到这么两句,学生活动中心的大门口,透过崭新明亮的玻璃门,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举着手机晃了晃,示意他本人在此,男人的视线明晃晃地落在沈端端身上。

    “那不会是学姐的男朋友吧。”

    “我看见好几次了,之前都在学校外面见的,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范思朝脱下西装,穿上休闲服,很好地将那股子商场精英的气质掩去,他比沈端端高些,两人走在一起很是赏心悦目。

    “很配耶!”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吗!”

    后面的人八卦虽八卦,但不敢舞到沈端端面前。

    “你怎么来学校了?”沈端端一脸不爽。

    范思朝自知理亏,强撑着面子:“你还好意思说!这两天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你都没接!”

    “我不是说了我忙吗!”沈端端冷哼一声,边走着边擦着汗,没给身侧人半个眼神。

    “有什么事快说,我还得准备期末的论文。”沈端端步子极快,她倒是没说假话,社团活动不能停,期末考试也快到了,最近还得操心别的事,真没时间关心世界。

    范思朝掏出手机递给她,示意她看:“人选都定下来了,明天拍定妆照,大概下月初开机,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端端垂眸飞速扫了一眼,漫不经心:“不去了。版权都卖你了。后面的事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范思朝眉毛一跳:“沈端端,你最近怎么了?”

    “我最近怎么了?”

    范思朝颇不淡定:“当初男主角人选你卡得要死要活,绝不让步,我还以为你对这个项目很上心的,没想到啊!”

    沈端端给了他一个白眼:“哦,我上心有屁用,给你打工卖命啊,我又不是你员工。”

    不过几分钟,很快走到宿舍区,人渐渐多了,很多是沈端端的同学:“我说范总,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要回宿舍了。”

    范思朝难得纠结了几秒,一句话像是憋出来的:“沈端端,你是不是该给我说说男主角的事。为什么选他,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天知道,他为了说服投资方和搞定项目组的人这几天开了多少会!沈端端又一直不接电话。不得已,他亲自杀到杭川大学。

    没想到沈端端却是无奈一笑,像是嘲笑般地看向他:“就这么点儿事?”

    “嗯?”什么叫“这么点儿事”。

    她清了清嗓子,态度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好吧,范思朝,作为我的甲方和朋友,我都不应该瞒着你。本来想过几天再和你说的。”自己确实是还没想好追求方案。

    “林则,我的高中同班同学,《少年时》男主角的原型。”

    沈端端不知道,她在介绍这个人的时候,眸子里是亮的,这亮光落在范思朝的眼里,男人有些手忙脚乱,呼吸声明显沉重几分,还没到他发表意见,沈端端看了看时间。

    “范思朝,我真的有急事得去忙了,这些事下次找时间我再和你细说。拜拜!”

    沈端端很快跑开,听说她以前是校田径队的,本来腿就长,跑起来又快又好看,没一会儿功夫人影就瞧不见了。

    男人在原地站了许久,当当那一瞬脑子里明明有千万句疑问准备发出,一击锤子从头顶落下来,他忽然有些头疼般揉了揉眉心。

    范思朝想得到这个理由,当年他看着沈端端那般纠结模样就知道,《少年时》的小说是有原型的,高中生哪有不暗恋的呢?不是同学就是偶像,总得给枯燥的学习生活找点浪漫的调节剂。自己只是没想到,今天来找她,她会如此轻松地说出实话,甚至是有点雀跃的状态。

    她一定见过那个男孩了。范思朝推理着,不然沈端端的变化如此之大,大到短短几天工夫,和他认识的那个矛盾拧巴的沈端端已然不同。

    路虎停在校门几百米开外的地下停车场。等扣好安全带,准备发动时,他又翻出手机,从相册中找到那个男生的简历资料。

    林则,一米七八,梦漾经纪公司签约艺人,无表演经验。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温笑川,出来喝酒。”

    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砰地挂断电话,然后好像手机和自己有仇似的,被狠狠扔在角落。

    ·

    如果范思朝想的话,二十五岁的他会成为鼎夏集团最年轻的总裁,圈子里流传着父子俩闹翻脸的笑话,最中,范思朝被他爸“流放”到了业绩最差的今悦传媒,还安排人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同父异母的姐姐上位,成为总部的执行总裁。

    都说他的傲气被磨掉了,姜还是老的辣,传这些话的人绝大多数没见过范思朝年少气盛时发狠的样子,以及二十一二岁时挥金如土的纨绔气质。

    这几年他忙着救活今悦传媒,和狐朋狗友的交际就少了,加上不喜欢圈子里的流言蜚语,也很少和所谓世交人家的子弟打交道。

    温笑川算是例外,学钢琴的,特别儒雅,一点商人精明算计的气味都没有。

    “范大总裁二十五六的人了,怎么穿得跟高中生一样,怪好笑的。”来人天生一张笑脸,瞧着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他伸手朝酒保示意,“一杯果汁。”

    手肘边一字排开颜色缤纷的酒水,范思朝一手撑在吧台上,一手连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来了。”神色倒是清明。他酒量好温笑川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拦着他。

    “找我喝闷酒?说说吧,是情啊还是钱啊。”温笑川接过橙汁。

    范思朝笑他:“喝橙汁有什么意思,喝这个!”递过去一杯貌似橙汁的饮料。

    “后天演奏会,你就别折腾我了。我就两小时,今晚得熬夜排练。惜时如金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

    范思朝脱下连帽卫衣外套,揉了揉,突然觉得这身衣服和自己确实不搭,他重复了一遍老友的话:“惜时如金。”气质渐渐露出萎靡和消沉的意思。

    温笑川不敢同他开玩笑了。

    “说说看吧,我说不定能帮你想想主意。”

    闻言,范思朝果然像傍大腿似的死死缠住男人的肩膀,语带哭腔:“笑川,笑川。”一直念叨着他的名字,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温笑川让酒保把人扶到雅座上靠着,又点了首抒情悲伤的情歌。

    果不其然,范思朝开始入戏。

    “三年前我不是离家出走了吗,和家里闹翻了,没钱,什么都不会,她把我当成流浪汉,给我买了面包牛奶,又怕我想不开,给我找了个旅店。”他憨憨地笑了两声,温笑川看不过眼,别过头,欣赏酒吧一角的演奏,萨克斯的音色确实迷人。

    “后来她给我找了个出租屋,没见过她那么傻的人,真的,我还以为她很好骗的。”

    “我爸,那个老糊涂,以为人家泡我,用了龌龊手段,骗她。”范思朝一连打了几个酒嗝,酒精终于从脖颈攀上他的双颊,整个人像只烧熟的鸭子,讲话也渐渐没了逻辑,稀碎的几个字,温笑川渐渐走神。

    “给她钱,嘿嘿!你猜怎么着!”醉倒的人骤然猛拍桌案。

    温笑川赶紧回头,敷衍着回应:“怎么了呢?”

    男人瞪大了双眼,炯炯有神,手舞足蹈:“她冲到公司,一口气,二十七楼,把老糊涂的办公桌给掀了。指着他鼻子骂!”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范思朝!你儿子!”男人声情并茂,一脚踩上酒桌,激情演说,“也是人!也有自由!也有自尊!值得一切!他可以选择他的人生!”

    音乐渐渐进入尾声,于是所有人的目光投在这个有些发疯的男人身上。温笑川原本觉得有些丢脸,可是眼前的多年好友是如此的少年意气,他不忍心打断了。

    “我,”范思朝捂住心口,神情专注,那里似乎埋藏着他的珍宝,“我带他走。”

    “我以为那是情话你知道吗?”他走下“舞台”,有人骂了句神经,当然也有人拍照,都被酒保拦下了。

    范思朝瞬间恢复清醒,以致于温笑川判定他刚才是装的。

    他的思维跳跃,逻辑混乱,温笑川勉强接上话:“所以呢。”

    范思朝倚着沙发端端正正地坐下:“我本来想等她毕业后追求她的,她说想去国外读书,我也可以等一等。我一直觉得二十五岁也不算老吧,毕竟她才二十岁。”

    “笑川,你说得对,惜时如金。”

    “她有喜欢的人了。”

    “噗嗤!”温笑川瞧着大总裁一副为情所困、借酒浇愁的情种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可不像你啊,范思朝。”

    “她又不是结婚了。退一万步来说,我看你今天那个劲儿,还以为是天人永隔了呢。”温笑川将橙汁一口饮尽,准备离场,“喜欢就去追啊。”当年范家父子和鼎夏集团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范思朝嘴里听着这号人物。

    “这地球上的人虽然多,看上眼还放在心里的人就少了。要是人家姑娘好,你小子就知足吧,遇上了赶紧追。不过,要是人家芳心暗许,明明白白拒绝了你,你死皮赖脸凑上去可不行。”

    温笑川整理外套:“不和你说了,我得走了。”

    “你走不走,要是走,我还能载你一程。”

    范思朝仍是怏怏的:“你的顺风车我还是要蹭的。”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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