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朝看着王氏和顾老太太都快笑出声了，连忙伸手挡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原本焦急不已的李窈娘看到顾朝朝的小动作也反应过来，顿时放下心来。

    人群里议论纷纷，没一会儿王氏果然送了三百文过来。

    大家这才散了。

    李窈娘捧着三百文激动得不成样子。

    等到了晚上顾大山回来，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李窈娘把事情的经过给顾大山讲了一遍，顾大山不由得一愣，有些踌躇道：“这样娘恐怕会不高兴吧，要不还是把钱还给娘吧。”

    说着，顾大山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顾朝朝，只见顾朝朝眉头紧锁，脑门上的伤也没有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这么想着，顾大山声音也越来越低。

    顾朝朝并不在意顾大山的话，一来钱不在她这里，李窈娘也绝不可能把钱还回去，二来顾老太太越不高兴她才越高兴。之所以眉头紧皱，是因为顾家的饭实在是太不好吃了。

    万万没想到，她磕破头那天吃的菜粥居然是老顾家最好吃的东西了，后来这几天，家里天天吃黑绿黑绿的菜糊糊，有点苦，还划嗓子，要不是她有储物间，她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

    至于储物间，顾朝朝还没想好怎么合理的说出来。

    “这钱我已经锁上了，家里的嚼用还有清怀的束脩都得花钱呢。”李窈娘面无表情道，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这下顾大山也不敢说话了，顾老太太的所作所为他是知道的。本来那天是他带着顾清沉去送束脩的，结果刚出村口，就有人传话说顾老太太去他家里了，他这才让顾清沉自己跟着村里人去城里，他匆匆忙忙跑回家了。

    吃完饭，大家在院子里闲聊了几句，就回屋睡觉了。

    夜里，顾朝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自己还是得去山上转转。

    -

    次日一大早，顾朝朝就再次提出了自己要和顾清沉一起上山，李窈娘原本想拒绝，可想了想昨日的情形，还是答应了。

    顾朝朝和顾清沉一人背了一个小竹篓，李窈娘再三嘱咐，两人才走出家门。

    山里的树一棵接着一棵，地上积了不少落叶。

    两人手拉着手走，顾清沉时不时抬头看看，顾朝朝则四下张望，她没怎么进过山，想着一会儿兴许能挖到人参灵芝什么的，期待值都要拉满了。

    顾清沉脚步突然一顿，小声道：“有鸟窝。”

    说着，他把背篓递给顾朝朝，自己蹭蹭蹭地爬上去了，把鸟窝掏了，一共七个蛋。

    “今天运气可真好，”顾朝朝小心翼翼地把鸟蛋放进背篓里，顾清沉则美滋滋道：“回去就把它们煮了。”

    闻言，顾朝朝心里有些愧疚，其实她的大冰箱里是有鸡蛋的，可是她也不敢拿出来，她的演技顶多演演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绿茶，装神弄鬼只怕糊弄不了顾大山和李窈娘。

    突然，顾朝朝目光锁定在顾清沉身上，鬼神之说糊弄不了大人，难道还糊弄不了一个孩子吗？

    顾清沉与她年龄相仿，又常常在一块玩，顾朝朝越想越觉得顾清沉是个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顾清桉和顾暮暮年纪太小，顾清怀常年在外求学，都不能给她打掩护。

    两人继续往里走去，顾清沉时不时停住脚步挖挖野菜，顾朝朝就跟着挖两下，顺便想想措辞。

    偶尔也会碰到几个上山的大人或是孩子，他们都会仔细打量一下顾朝朝的伤口，议论几句再走。

    等到没人的时候顾朝朝拉住顾清沉，轻咳一声，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来，“二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顾清沉随口问道。

    “咱们去个没人的地方，我悄悄告诉你。”

    这会儿来往的人确实比刚才多。

    顾清沉点点头，继续往山上走去，左拐右拐之后两人来到一片有些枯萎的荷塘。

    一面靠山，三面环树，中间是一大块凹陷下去的地，恰好有泉眼在这附近，就形成了池塘，大概两三亩的样子。

    “这个时候莲子都摘没了，不会有人过来的，什么秘密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解释来解释去太麻烦，顾朝朝直接从冰箱里拿出两颗鸡蛋，“你看。”

    顾清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接过鸡蛋，摸了又摸，“这，这是怎么变出来的。”

    “其实在我昏迷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老神仙，他赐了我一间屋子，可以从里面拿出东西来，也能拿进去。”顾朝朝一边斟酌用词，一边又把鸡蛋收回储物间。

    看着顾清沉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表情，顾朝朝继续道：“不过老神仙也说了，给屋子这件事只能告诉一个我最信任的人，要是别人也知道了，他就要把这间屋子收回去了。”

    顾清沉听完也顾不上怀疑了，立刻感动起来，他紧紧拉住顾朝朝的手，严肃又郑重道：“朝朝你就放心吧，你二哥我嘴巴最严实了。”

    顾朝朝也用力回握了一下顾清沉的手，郑重的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她没想到顾清沉一下就信了，本来她已经想好了好几套说辞，居然都没用上。

    这下她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开小灶了。

    顾朝朝从冰箱里摸出两个蜂蜜小蛋糕，顾清沉看着手里的蛋糕沉默了一下，顾朝朝立刻猜出他在想什么。

    “二哥，你就吃吧。老神仙告诉了我几个赚钱营生，过段时间咱们一起去挣银子，然后我就说这是咱们赚银子花钱买的，这样爹娘他们都能吃到。”

    闻言，顾清沉笑起来，“好。”

    蛋糕一入口，香甜绵软，顾清沉含在嘴里都舍不得咽下去。

    顾朝朝见状忍不住笑起来，“二哥，快吃吧，吃完咱们还得挖野菜呢。”

    “太好吃了朝朝！这就是神仙吃的东西吧，比百味斋的点心还要好吃！”

    顾清沉根本舍不得吃，每次只咬一小口，等蛋糕在嘴里融化了再吃下一口。

    顾朝朝看着一池塘的荷叶，忍不住问道：“现在应该可以挖莲藕了吧？”

    “莲藕是什么？”顾清沉已经把最后一口蛋糕吃掉了，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

    知道莲子不知道莲藕吗？顾朝朝愣了一下，正准备给自己找补，就听顾清沉继续道：“还是村里的老秀才去过南方，说这是莲花，花瓣掉了就可以扣里面的莲子吃。”

    说完，顾清沉似乎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这莲藕就是老神仙告诉你的赚钱营生？”

    “额，算是吧。”顾朝朝干笑两声。

    顾清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咱们村的老秀才已经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没想到老神仙更厉害，真不愧是神仙。”

    “这莲花是老秀才种的吗？”顾朝朝问完就有点后悔了，若是有人专门种的，早就该来挖了。

    “当然不是，”顾清沉摇摇头，解释道：“老秀才说应该是什么鸟不小心带过来的，咱们桃山村地方好，这才长起来的。”

    说着，顾清沉悠悠叹了口气，“老秀才也去世好几年了，真是老天嫉妒嗯……有学问的人，大哥以后可得多多注意。”

    你是想说天妒英才吧？顾朝朝暗暗吐槽了一句，不过总算没漏出什么破绽来，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圆回去。

    感慨完，顾清沉总算言归正传，好奇问道：“你说的莲藕是什么？”

    顾朝朝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会儿，“我记得说是莲花的根。”

    “那能吃吗？”顾清沉一脸怀疑，但想到刚才的小蛋糕，“老神仙说的一准儿没错，我拔拔看。”

    说着，顾清沉就开始捋袖子，顾朝朝连忙拦住他，“二哥，还是我来吧，老神仙说了，莲藕得挖。”

    幸好顾朝朝在团建的时候学过挖藕，就算技术不过关，也一定比顾清沉强。

    荷叶已经干枯的差不多了，池塘也不深，顾朝朝脱掉草鞋，把裤子挽上去，然后迈进荷塘里。

    顾朝朝先用脚在淤泥里探了探，确定莲藕的位置后，弯下腰用手顺着莲藕挖，等莲藕松动了再慢慢提出来，果然挖出了一根完整的莲藕。

    荷塘里的藕长势喜人，顾朝朝挖出来的这根莲藕有三节，每节都短粗圆润。

    顾清沉站在岸边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莲花的根？居然这么大！这能吃吗？”

    走回岸边后，顾朝朝把腿上的泥洗干净，“当然能吃了！”说着，顾朝朝用力把藕掰开，是七个孔的粉藕。

    炖汤、莲藕丸子、藕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吗！

    “也是，神仙怎么可能骗人呢！”顾清沉接过莲藕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恨不得现在就啃一口。

    顾朝朝穿好鞋，看着这片荷塘若有所思。

    既然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莲藕，那她就可以拿莲藕赚第一桶金。

    不过要做什么呢？

    下山回家以后，几人看着这三节莲藕大眼瞪小眼。

    “三姐，这是什么呀？”顾暮暮最先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问道，“能不能吃呀？暮暮饿了。”

    李窈娘也好奇地望向顾朝朝。

    顾朝朝轻咳一声，“娘，其实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老神仙，教了我些赚钱的营生，其中就有这莲藕。”

    已经对这套说辞深信不疑的顾清桉看到李窈娘有些怀疑的眼神，忍不住帮腔道：“娘，朝朝说得肯定是真的，不然连老秀才都不知道莲藕，朝朝怎么知道的呢？”

    想到顾朝朝自从病好了以后总是想上山，再加上今天亲眼看见这些莲藕，李窈娘已经信了八九分，但嘴上还是道：“等你们爹回来再说吧。”

    如今秋收已经过了，现在家家户户一天两顿饭，因为李窈娘要等顾大山回来一起吃，所以顾家的第二顿饭比别人家要晚一些。

    等顾大山回来，李窈娘把这件事和顾大山一说，顾大山也愣住了。

    吃过饭后，一家人在院子里说话，顾朝朝坐在小板凳上，一抬头就看到顾大山和李窈娘两人都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