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续* > 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除夕那日等望舒拜完干爹干娘回来,姚玉璃带着她和长生去大殿上了几炷清香,说几句场面话。

    若是往年,一般到这儿就散了。

    姚玉璃却又招呼她们二人回了饭堂。

    长生惦记吃食,一马当先一路小跑回去,拿了烧火棍把早早埋进火盆的地瓜扒了出来,她们进门时一人分得一个,他自个儿留了个最大的。

    姚玉璃抬手把吃剩的长生果壳抛进了火盆,挤眉弄眼地“咳”了一声,长生又扒拉出块小的不情不愿地递给了他。

    “先拿去看看,明日春风楼送采买过来时,里面有一样物件,要用生漆来做。”姚玉璃在一阵啪啪作响中啃着地瓜,骨节纤长的手递出来一卷半尺长的卷轴。

    等望舒探身接过,又从怀中摸出来三个铜板,“来来来,压岁钱,每人一个。”

    望舒接了铜板又说了几句诸如万事如意之类吉利话才打开卷轴,里面所绘竟是一幅棺椁的样式雷图。

    内棺外棺所有样式、尺寸,皆详细绘制,外棺深红,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神兽皆在,内棺漆黑,漆面上还有繁琐的纹饰,看着杂乱不堪理不出头绪。

    规制倒是高的差点顶了天。

    望舒心中讶异为何要黑红做配,正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长生捏着铜板凑过来瞄了一眼就扯着嗓子喊道,“这不是棺材吗?怎么?姚玉璃你要死了?”

    姚玉璃刚入口的参茶“噗”的喷了一地,咳嗽个不停,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咳......你个不孝子......咳!明日!明日你就去割漆!”

    望舒忙挪过去给他拍背顺气,长生一看情况不对撂了手里的地瓜跑了,她乐地直笑,姚玉璃转头,“还有你!”

    望舒笑不出来了,拿着图纸低下头细细察看。

    姚玉璃任她慢慢看,坐在蒲团上盯着跳跃的火光慢慢沉默了下来,昏黄的火光拢了半个他进去,跳跃着在他双眼中明灭。

    望舒有心想问几句,看他磋磨了几下手指,闭上了眼睛,多余的也问不出口了,只问,“不知您要这棺椁何用?这棺椁规制虽高,却黑红做配,这......”

    “可做的成?”

    “成。”

    “你做就是。”姚玉璃睁开双眼,大袖一挥定了下来。

    割漆不难,就是太过繁琐不堪。

    要先在树上绑脚凳扒树皮划开口子,刀口还要求上口倾斜下口平整,这样漆汁才不会顺着树流走。

    姚玉璃红肿着一张脸手把手教了两天,看刀口划的像模像样了,就再也没露过面儿。

    划开的刀口还要先放水汽,等半月后才能割漆。

    每个刀口只能用特制的毛刷刷取三次,百里千刀一斤漆,真是一点做不得假。

    姚玉璃不见踪影,望舒除了泡寒潭就是去当监工,长生老实割了两天也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面更是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昨儿个则是被他请出来的姚玉璃瞧见了漆桶,那点生漆连桶底都未铺匀,又被赶去割漆才又搞得如此狼狈。

    望舒给山君前腿上的刀口撒了止血粉,揉了揉它的脑袋放它离开。

    长生朝着她眨了几下眼睛抛了抛手上的铜镜,“喂,小师侄,剩下的生漆你去割!我就把这个还你,如何?”

    望舒梗着脖子坐地起价,“你把那件儿东西偷来给我,剩下的就全交给我!如何?”

    二人来回扯了不少皮,不太愉快的成交了。

    长生赶着去药庐熬药,望舒则打算去姚玉璃跟前儿点个卯,回房拿上刷子去采漆,就原地一拍两散分头而行。

    她对这数年才有一个的有缘人不感兴趣,甚至对因为他而损失了一整瓶归元丹有些不忿,根本不想见到他。

    不曾想一推开大殿的门,就见那人满身血污横躺在地上,身下连个蒲团都没给垫。

    距离这人被捡回来也都第二日了,还一副烂糟糟的模样儿被扔在地上,若是什么急症估摸着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救人这么个救法,也就是姚玉璃做的出来,他总是心软又心硬。

    正主正翘着腿歪坐着喝茶,听见动静眼皮都没抬,“那副棺椁日后说不准谁能躺进去,万不可轻慢。”

    说罢放下茶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目光顿在了袖口上,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了去,“来尝尝,你父亲叫人送来的新茶。”

    望舒自知理亏,低眉顺眼地走上前去,不敢抬头看他,摸了只杯子闷头倒茶喝,又听他说,“去,把他的衣裳扒了。”

    “咳!”望舒有些怀疑自己没听清,“我?去扒了他的衣裳?小师叔捡了他也算有两日了吧?这么扔着不管,就等我来扒他的衣裳?”

    姚玉璃慢悠悠地敲着桌子,眼含促狭地望了过来,“这儿还有别人吗?我扒?现在别说你扒他衣衫,就是你现在提刀把他剁了他都不知道。”

    瞧着他笑意渐浓,就知这人又捉弄她,顺着应道,“自是不能劳烦师祖,只不过这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这厢瞧了这人的身子,师祖还是马上给舒儿备下嫁妆才是要紧。”

    “舒儿又何须担忧?若是嫁人,凭你的嫁妆就是想当皇后也当得,由你给他宽衣,那是他的福气。”

    望舒脸皮一向厚不过他,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那人身边,刚蹲下伸出手还未触及到衣带,那头姚玉璃就喊了停。

    正要笑他竟是如此爱惜这有缘人,还不忍他做鳏夫,就听他说,“你先过来,你母亲给你带了信。”

    薄薄两张浅青笺纸,泛着淡香,上面的字迹含秀藏锋。

    望舒翻来覆去地看,捏着纸的指头都不自觉地避开了上面的字。

    姚玉璃半瞌着眸子,曲着食指一下下轻点在桌面上,觉得那是本话本也该看完了,就扭头问道,“你母亲......”

    他看见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在笺纸上,住了嘴。

    望舒小心翼翼地拿袖口擦拭,然而墨迹还是晕开了几团,她固执地擦拭着那几团墨迹,直到笺纸不堪揉弄破了几个洞,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姚玉璃悔之不及,这信就该由长生交与她才是。

    自家孩子在哭,该是要说些什么来宽孩子的心,姚玉璃搜肠刮肚半天终于想出一番话来,“你母亲近来安好,还亲手给你纳了双鞋,大红的,上头还绣了对儿鸳鸯,好看的紧!嘱咐我若是你心有所爱想要成婚,权当她做母亲的尽了点心意。”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望舒终于哭够了,把残破不堪的信仔细收好,犹豫着问道:“师祖我能不能去看看母亲?”

    二人一时相对无言。

    “倒也不是不可能。”

    望舒眼前一亮,欣喜若狂的不住追问,“真的吗?师祖可有良策?”

    姚玉璃目光落在了有缘人身上,“你不觉得这么重的伤,又不吃不喝还能不死有些奇怪?”

    稍一点拨,望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地起身走过去审视他。

    瞧不清面容,但身量极高,头上一根白玉簪,通体油润莹白,是为上好的白玉,虽未见雕琢,也不像寻常人家所有。

    一身玄衣虽遍是脏污,袖口衣摆也可见些绣上的暗纹,细看之下,绣线里像是掺了金丝。

    视线往下,这人的鞋面都绣了祥云样式的流金暗纹。

    这人倒是有些意思,处处不显又处处尽显。

    顺手搭了下他的脉,望舒看向姚玉璃震惊道:“不可能!”

    离恨天之外是绵延千里的广阔平原,鲜有人烟。

    就算他有日行千里的良驹,这人躺在这已有两日,算下来最少也有三日水米未进。

    若是寻常也可熬过,可长生说姚玉璃给他诊过脉,说他内伤很重。

    这人重伤在身,现下不仅没有加重反而脉象平稳,内力浑厚,就是不知为何还没醒。

    “没什么不可能,若是我没有在南燕废墟带回那只鬼蛊,你也不知这世上真的能和阎王爷抢人。”

    “他是身怀异宝还是功法之由?为何脉象无碍还未醒?”

    姚玉璃也走了过来,倚着供桌站着,搓磨着手指,“多是和你一般,让他醒了做甚,当着他的面让他听着我们如何取得他的宝贝?”

    四目相对,望舒被这巨大的惊喜砸的有些不知所措。

    姚玉璃当年游历至南燕皇宫旧址,在一处废弃的古祭坛中寻得一只举世罕有的蛊,密室的手札记载,此蛊名叫鬼蛊,是为一对,但他遍寻无果只好作罢。

    详细的看完了整本手札,惊叹于手札的主人绝对是个奇人,竟能剑走偏峰养出举世无双的一双蛊,只可惜还差最后一步没完成,冒用的话,还不知有什么后果。

    恰逢她母亲怀胎之时受了刑,一路颠沛流离未足七月就生产,心肺皆不全,命悬一线。

    姚玉璃跑死了两匹马赶了回来,翻出手札最后一段给她父亲看。

    父亲与他相对无言枯坐半宿,在破晓时分把蛊种在了奄奄一息的望舒身上,等她抽搐着小小的身子睁了下眼,瞧见她眼中如手札记载那般闪过一抹金光才松了口气。

    望舒用心头血肉供养它回春,它护住不足的心肺保下她一命。

    若不是它自苏醒就暴躁不堪,成熟后更是要杀死宿主破体而出,若不是望舒先天不足离了它药石无医,一方要强走,一方要强留,次次拼的两败俱伤,当真算得上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蛊刚种下时无关痛痒,望舒三岁时它苏醒首次发作,师祖传授一篇心法,名曰千横。

    乃是父亲集百家之长与师祖共同所创,运行经脉与寻常不同,修不成不世高人,作用只在把蛊困在樊笼之中。

    十岁那年,千横已有不足之象,发作起来常常五孔渗血,形容可怖。

    寒潭就是那年青竹在暗河嬉耍间偶然窥见,它向来不喜接触旁人,那日却一反常态地寻到师祖引他前行。

    一道掌风劈开了纠缠在一起的藤曼,不知被掩藏了多久的洞穴才得以重见天日。

    望舒当日就被扔进了潭中,天生地养的寒潭配合千横竟对压制鬼蛊搅弄出的心火有奇效。

    今时不同往日,望舒不知道还能再禁锢它多久。

    这蛊如何养成,谁也不知,再造一只绝无可能。

    手札所记最后一步,是在月圆之夜将两只蛊同时装入白玉坛,烈日正毒时挖出,若只存一,蛊成,忠心护主。

    另一只蛊姚玉璃早在望舒十岁那年就算过,在一个全封闭的地方,强算具体方位时,龟背裂了。

    不可算。

    如今她已做好随时话别的准备,有缘人送上门来了。

    至于怎么个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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