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被屠

    三年过去,彼时乌兰山下起了漫天大雪,镇北军营也被白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叫人看了心底发凉。

    “将军,这仗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三年,匈奴军虽被我们伤了一半,但实力尚存,我军却是强弩之末,不足两万的兵力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秦霆看着树枝上被厚厚的雪压着。

    “只要有希望就有胜利,我镇北军一定能坚持到来年开春。”萧婉儿立在崖边,看向身后在大雪中依然操练的士兵。

    “报,将军,沈将军来了。”一小将跪在二人身前。

    “沈兄?快。”萧婉儿赶紧上前迎接。

    “萧将军许久不见,倒是消瘦不少,看来这乌兰山的风气并不养人。”沈慕白看着又缩了一圈的萧婉儿。

    “这白雪皑皑衬得人凄凉罢了,沈兄远道而来,我定要好菜好酒欢迎。”萧婉儿带领沈慕白来到营帐中,数人端上热好的肉和菜。

    “前两天刚打的麋鹿,甚是肥美,沈兄请。”

    “多谢萧将军,此番前来,沈某也有好物相送。”沈慕白手一挥,手下人直接抱上来一只狸花猫。

    “听闻萧将军在京城便惯爱养猫,前些时日在城中寻得一只狸子,特意带给萧将军。”

    “沈兄有心了,她的确爱猫。”萧婉儿心想若是她还在世,定会养几只又肥又大的狸花。

    “他?”沈慕白很少见到萧婉儿提起一个人而变得沉默。

    “不提了,对了,多年联系终于有了消息,前几日收到夕颜回信,说是见到信的那刻便从洋州出发,她是从前李府的医女,医术甚奇,定有法子治好伯父的旧疾。”

    萧婉儿听闻三年前沈大将军余毒未清,就立即写信给夕颜,请她医治,想是夕颜回了南蛮故乡,亦或是云游去了,一直未见回信。

    辗转多年,写了好几封终于有了回音。

    “多谢萧将军挂心,想来有夕颜姑娘的医术,父亲定能痊愈。”

    “沈兄快吃,你看裴校尉倒是吃得急。”

    “无妨,此番沈某前来,希望献上一计。”沈慕白站起身。

    “沈兄一向并非大言不惭之人,能这样说,必然心中早有谋略,请细细说来。”萧婉儿正愁找不到出路,暗自感叹不愧是沈慕白,有几分军师的模样,这些年的坚持也多亏他的照拂。

    “我知镇北军依然折损大半,留下来的又有部分残兵,不易作战,匈奴举国之力,又召集来的两万将士,镇北军显然不是对手,此非巧计便能取胜。”

    “是啊,匈奴兵犹如这漫天大雪,一波一波的来,现下镇北军根本不敌。”

    “当下之计,借兵!”沈慕白此话一出一众人都愣住了。

    “借兵?沈兄说的可是将齐国四处的兵力调来?”萧婉儿觉得此计甚难,大齐近些年武力衰败,交定军如今在京中养着,人数逐年递减。

    “沈某听闻大齐如今四下安定,唯匈奴连年扰之,凉州事平,两国交好,东海亦是平静。”

    “话虽如此,可他们如何敢借,匈奴此战凶多吉少。”秦霆开口。

    “难道结局失败就不战斗了吗?同为大齐子民,他们就等着坐享其成,亦或是匈奴临兵城下再作还击?”

    沈慕白义正言辞,这让萧婉儿触动。

    “可如今京城那位,不知会作何感想?”

    萧婉儿想到萧宁,这些年身居高位,听闻自己连连立功,报北方太平,心中很不是滋味,想来萧宁也没料到自己这个姐姐如此厉害吧。

    “沈某不才,为说服父亲,一再谏言,父亲只说等大军得了上风,愿借两万兵力前来支援,沈某已亲自领命。”

    “沈兄竟做到这个地步!我大齐之幸!好,我这就上奏京城,禀明实情,望各方尽力支一半军力,前来乌兰山一起迎敌。”

    “萧将军大义,届时敌寡我众,定能将匈奴军尽数剿灭在此,这场白雪便是他们尸骨的天然晶棺!”

    “好。”席间众人共同举杯,算是提前庆贺了。

    众人笑声中,萧婉儿怀中的猫跳出,跑到雪地里玩耍起来。

    几人看着小猫兴奋抓雪的样子,心中更暖了。

    裴云青读过几年私塾,看着眼前景象,作起诗来,“狸奴初见雪不知,爪作粉柿扑霜蝶。暖席炉烟景门外,不过人间逍遥仙。”

    “裴兄竟然如此有才华,此句妙矣。”

    秦霆赞赏,想来他也很久没听人作诗了,早年在凉州时,李将军还带着赤峰军驻扎,闲来得趣时作得几句。

    大家都是行伍粗鄙之人,听了觉得矫情,无人懂他意境,李将军便不再作诗了。

    没想到如今再也听不到那些酸诗了,想到这儿,秦霆默默叹了口气,看向萧婉儿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遗憾。

    “不解遍地梨花雕,又疑漫天柳絮飘。”沈慕白看着猫儿抬头疑惑的模样甚是可爱。

    “狸奴不知冬雪至,错吧琼花作羽毛。”萧婉儿接下沈慕白的七言,含蓄之美尽现。

    “相识几年,我竟不知萧将军还有如此才学,之前定是私藏了不少。”

    沈慕白第一次听萧婉儿作诗,诗意倒是像男儿风姿。

    “诶,沈兄过奖。”

    “听闻萧将军之前还在京中,一曲霓裳红羽名动京城。”

    裴云青突然提到跳舞,着实让萧婉儿吓了一跳,他爱妻的舞姿的确动人,自己也有幸见过一回,甚美。

    自己早已不是她,平日里舞枪弄刀的,连年少时学的剑舞都忘的七七八八。

    “对啊,想来不少人都想再见一次,我家公子擅琴,可为将军作配。”

    “十年倾城去,早失倾城色。不会了不会了,这些年就顾着打仗了。”萧婉儿摆摆手拒绝。

    “将军就当为我军助势一番,能够看到将军亲自为大家一舞,定然能一鼓士气。” 秦霆也提议到。

    萧婉儿没想到自家手下也如此说,不好再拒,酒意上头,想着那年她在花海中为自己一舞,萧婉儿褪下战袍,走向演武高台。

    “萧将军,此番没有带琴,便以笛音代之。”话音落罢,沈慕白吹奏起来,一首当代名曲相思不已,音色悲抑,但却带着几分期许。

    血色的长裙飞扬,萧婉儿想着桃花树下她清丽哀愁的模样,美的动人心魄。

    如今自己亦是她,亦在为她舞者,萧婉儿伸开双手随着节奏在雪中挥舞。

    一步一趋,皆是他梦里的模样,他情不自禁地随着身体记忆跳动。

    ‘公主,臣像不像您?’萧婉儿任由片片霜花打湿自己的双眼。

    众将士看向高台上曼妙的舞姿,轻盈的步伐,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仿若画卷里走出来的红衣美人,不禁心旷神怡,看到了生的跃动与希望。

    大家纷纷叫好,所有的目光都被萧婉儿吸引。

    一曲舞毕,萧婉儿在欢呼声中走下高台,拉起沈慕白、秦霆等人就跳起来,众人皆跟着几人欢呼鼓舞,山间传来阵阵笑声。

    远处的匈奴侦察兵面面相觑,还以为他们这是疯魔了。

    两个月后,乌兰山大雪初停,各路兵马尽数入山,竟将整个乌兰山占得满满当当。

    “将军,凉州都尉携军三万,京城元将军派出两万将士,东海景王府增援一万骑兵、一万弓箭手,如今我军总数九万将士,对战匈奴七万兵力绰绰有余。”

    “好,原是举国一心,等后续沈兄带平南大军增援,此番我们定能将匈奴杀个片甲不留,北方可保十年太平。”

    萧婉儿立在旗帜下,看着大军个个意志饱满,情绪盎然,这一战她期待极了。

    “报,将军,不好,匈奴人来犯!方阵步步逼近乌兰关外!”

    “应该是按耐不住了,趁军中还未相互熟悉之际,先下手为强,这新来的匈奴首领是个急脾气。”

    “将军,我们是否准备迎战?”

    “自然,让将士们排好阵型,我们这就出发。对了,派一队人马前去九单城报信,就说为保万无一失,还请沈兄相助。”

    萧婉儿说罢,举起银枪,踏马而上,就往数万人群中奔去。

    浓烟滚滚,数万人厮杀扭打在一起,鲜血把整个大地都染成红色,萧婉儿勇猛往前,连斩数人首级,直接一枪将匈奴首领身旁的将士挑下马。

    “萧婉儿,与你交战多年,如今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完烈阿达说道。

    “今日我定要取你首级。”话音落罢,两人你来我往,几番交手。

    双方缠斗到了傍晚,都已疲累不堪,萧婉儿跪在地上,浑身全是鲜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她抹掉脸上的血迹,嘶吼到,“完烈老儿,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将士们,给我杀!”

    “萧婉儿,你先看看你自己吧,如今两军都已气尽,你我没有输赢。”完烈阿达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双手颤抖到举不起来。

    萧婉儿使劲浑身力气站起身,直接一□□穿了完烈阿达的后背,对方终于没有生机,萧婉儿笑了,“这一战,我胜了,将士们。”

    萧婉儿大喊着回头,硝烟下是沉默的景象,远处即将消失的天光照着数不尽的伏尸,浓烈的血腥味仿若来自九幽地狱,远处地平线上那一道日落前的红黄曙色也说不出的凄凉悲伧。

    “我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萧婉儿看着倒下的将士,眼眶湿润,泪水夹杂着鲜血流淌下来。

    零零散散一些人还在往前冲着,突然,火光后一众骑兵冲了出来,带头的正是沈慕白。

    他身穿银甲,威风凛凛的坐在马背上,萧婉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沈慕白终于带着他的救援来了。

    萧婉儿望着他步步靠近自己,眼神早已没了之前的肃杀之气,变得清亮。

    她伸出手,还未等沈慕白抓住自己,突然,身前被利刃捅穿,萧婉儿低头看着胸前的银枪,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染红了她整个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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