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这回又是玩的什么花样?”先前妒忌妹妹嫁给世子的是她,如今要退婚第一个质问的也是她:“程时微,我告诉你,太子妃之位只能是我的,你一个下贱的庶女也配?”

    程时微斜睨她一眼,懒洋洋道:“你配,那给你了。”

    她没空欣赏程时诺被噎得乌青的脸,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对了爹爹,女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爹爹可否应允?”

    程寂原本和宋凝华青梅竹马互生情愫,可奈何当年程寂入军还得多亏了谢氏的资金支持,迫不得已才娶了谢妙蓉为妻,而宋凝华只能作了妾。

    但为妾又如何?程寂心里那把秤始终偏向他的小青梅,而她作为宋凝华唯一的闺女,自然也跟着沾了光。

    程寂果然乖乖站着等她把话说完。

    姑娘便当着众人的面提出她的‘诉求’:

    “女儿想在这片城中开一间医馆,只是银子不够,不知爹爹能否给女儿些资助?”

    还未等程寂答话,程时诺便抢先讥笑起来:

    “就凭她?”

    程时诺默认她当着自己面向程寂索要银子的行为是明晃晃的挑衅,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前便拍开她的手,恶狠狠道:

    “程时微,你跟你娘两个寄人篱下的贱人,有什么资格找我爹拿银子?还有,就你一个连书都不曾念过的,居然还妄想开药铺子,你知道那些药长什么样吗?”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扬起手来就要往下打。

    “我也只是提个小小的诉求罢了,姐姐这么生气,莫不是开间药铺的银子都拿不出来,破防了吧?”

    程时微抬手拦住她,眼里挑衅之意愈深,可脸上却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

    “既然时微想卖药,春蚕,去把我屋里头那箱银子都取来罢。微微若还有什么缺的,尽管说便是。”

    谢妙蓉又换了一副慈祥的面容,心下却止不住地算计起来。

    让程时微一个文盲去卖药,届时若是医死了人最好,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有损名节为由把这看来令人生厌的母女从程府赶出去。

    这一番话在程寂看来却是这二人关系变得和谐了不少的象征,他摸着胡子点点头,脸上挂满了欣慰的笑。

    程时微没功夫琢磨这个老妇人内心是怎么个想法,她只知药铺一开起来,逆风翻盘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三日后,‘程氏药铺’大张旗鼓地开了张,就开在巷子最为显眼的位置。

    程时微忙活半天,才终于把系统药箱里的药物装满了货架。

    她满意地欣赏着属于自己的小诊所,疲惫感瞬间被幸福的归属感侵占。

    “爹爹。”

    程寂碰巧驾马路过,程时微便急忙快步迎上去,紧张又期待地仰起脸:

    “谈得如何了爹爹?”

    “微微放心,皇上念在爹爹是个功臣,这桩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程时微顿时松了口气,她算是可以安心经营自己的药铺子了。

    程寂打量了一周药铺,笑道:“微微怎的有兴趣开起店铺来了?先前你可是对经商没有半分兴趣的。”

    “爹爹,人总是要变的,您也别总把我当小孩子了。”

    语毕,余光便瞥见有人踏进药铺门口往里瞅了瞅:“没人吗?”

    “来了来了,”程时微立刻把人领进去,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她正色道:“伯伯,您是哪里不舒服呢?”

    那人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往货架上扫了几眼便起身离开了。

    程时微迷茫地检查了一圈,药物都没问题的呀,这人一声不吭进来看看就走了,莫不是疑心她一个姑娘家不会看病?

    正想着,忽然听见刚刚走出的那个伯伯对着路人窃窃私语道:

    “别去了,这丫头也不知道卖的什么药,都是些没见过的,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死得更早。”

    那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买进药铺的半只脚也迅速收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时微心头一紧,是她太莽撞了,急于求成反而忽视了这些细枝末节。这个时代的人见识不多,药物这种与性命相关之物,自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她心下懊恼,自己这刚找到的致富之路不会还没开始就要断了吧?

    忽然脑子灵光一现,她可是程府之女,程府家大业大,要宣扬一间药铺还不是件易事?

    她将想法与程寂一说,向来胸有成竹的将军脸上却罕见地显出为难之色:

    “微微啊,爹爹也想帮你,可我毕竟是个只知打仗的将军,你这些小玩意,爹爹实在是弄不来。”

    沈寂婉拒之意明显,她也就不好再勉强了。

    罢了,还是靠她自己罢。

    程时微找来笔纸,花了大半天时间做了张海报挂在门前,上头还明晃晃写着

    “程氏药铺妙手回春,治不好病不收银子。”

    好一个虚假广告,程时微暗想。

    这一番小广告打上去,倒的确引来了不少百姓驻足观看。

    程时微正襟危坐,紧张地等待她的第一个病人。

    半晌,拥挤的人群中终于出了一个老婆婆,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她的药铺里。

    “小姑娘,你这药,不能吃死人的吧?”

    程时微兴高采烈地起身就要去搀扶她,这一番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心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

    “还真有人敢买啊?这药长得奇形怪状,害死人的倒贴老子都不要嘞。”

    “就是,而且我还听说这姑娘是程府庶女,以前啊,是不允许进学堂的,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谁敢去找她看病啊,走了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门外就时不时发出一阵起哄,那老婆婆踌躇着看了她两眼,还是犹豫地离开了。

    城中百姓因瘟疫疟疾死去的就数不胜数,可偏偏就是宁愿花重金请庸医也没人愿意来光顾她的药铺子。

    程寂担心她难过,便安慰道:“万事开头难,微微迈出这一步已经很好了,为父为你感到骄傲呐。”

    程时微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天无绝人之路,是金子总会发光,她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京城中的酒楼个个都把门楼修得高大华丽,窗户也用红纸糊了一层又一层,到了晚上更衬出一派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景象。整条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少年半倚着桌沿,胸膛的衣领微微掀开,一头黑发慵懒地垂在耳侧,手里的酒杯不住地轻晃,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世子,再喝一杯嘛。”

    他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那眼尾时不时的上扬总让人误会这人是含情脉脉地在对着自己笑。

    沈淮之推开就要凑过来的女孩,嘴角淡扯,略显玩世不恭:

    “本王如今有家室了,都给我收敛些,省得让人背后嚼舌根。”

    “报!殿下,陛下传口谕。”

    沈淮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只觉扫兴:

    “这个老东西,本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要追着发任务。”

    这个世子他本就不想坐,偏偏长兄不争气,如今这世子之位归了他。与其说是皇位,倒不如说成束缚他的铁链更为贴切。

    沈淮之样貌生得极好,是就算不是世子,光凭着这张脸,出了门都会招蜂惹蝶的程度。

    “殿下,不是任务,是……”宋举顿了顿,不敢去看他家殿下的表情:“是今日上朝时,程家二姑娘说要和您退婚。”

    ‘啪嗒’

    沈淮之稍一松手,那酒杯便径直落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少年眼眸漆黑,眉毛不动声色地挑了挑,难掩尴尬之色。

    “退婚?”

    “殿下,那丫头目光短浅,日后定会悔不当初。”

    他托住腮帮子,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刻意掩盖情绪。

    “是啊殿下,都是那个丫头不识好歹,哪像我们,心悦殿下都还来不及。”刚刚被推开那姑娘听了这话,便瞬间没了顾忌地就要往他身上倒,还有规律地用手轻拍着他的胸脯:“殿下莫要跟这种人恼火,到时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沈淮之忽然偏头含笑看着她,嘴角虽是在笑,但那眼里却不见半分笑意。

    “说的好,本王咳咳……”

    他忽然低头猛咳一阵,接过宋举慌忙递来的手帕,再从嘴边移开时上面已沾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众人皆是一愣。

    那姑娘都被吓懵了,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还伸出两只空白的手向周围人自证清白: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是,是殿下自己咳的。”

    生怕别人不信似的,她又转向沈淮之,目光急切:

    “殿下,您说是吧?”

    沈淮之无力回答,只把手放到胸口上不住地按揉,半晌才觉得通上气来。

    “殿下,您没事吧?”

    宋举急得就要上前给他捶背,刚挪动脚步便被人制止了。

    “去备马。”他低声嘱咐道。

    沈淮之拍手站起身,脸上还挂着风流不羁的笑:

    “诸位,本王今日身子欠佳,扫了各位的兴了。来日必定亲自上门给各位美人赔罪。”

    台下也是一旁嘘唏:

    “哪里的话呀,世子保重身子要紧。”

    “是的呀,大家伙可都在这等着殿下您大驾光临呢。”

    沈淮之朝她们挥了挥手,便潇洒地转身离开。

    帅不过两秒,刚走出酒楼,他身子一软便要瘫到在地。

    宋举眼疾手快扶住他:“殿下,还是快回去属下给您传郎中罢。”

    沈淮之不置可否。

    “殿下,岑大夫来了。”

    那郎中提着大箱小箱,急匆匆地拉过沈淮之的手便开始把脉。

    沈淮之向来不喜郎中的诊断手法,把手往人脉上一摸就能定生死,未免荒谬。

    岑大夫诊着诊着,脸上忽然浮现出了惶恐之色,时不时抬头瞅他几眼,欲言又止。

    “看本王做甚?何事说了便是。”沈淮之不耐烦道。

    那郎中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我颤颤巍巍道:“殿,殿下,您这是瘟疫,今日城中百姓多死于此病,目前…无药可医。”

    “大胆!”宋举立刻踹了他一脚,呵斥道:“殿下万福金安,岂容你区区一个郎中口出狂言。”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那郎中也顾不上其它,就地便对着沈淮之匡匡磕头。

    “罢了,”沈淮之一挥手,宋举便立刻住了脚,“换个医官便是。”

    不知是不是真让那郎中给说中了,他竟真觉得筋疲力竭,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

    “淮之,朕听闻你今日身子不适,可有此事啊?”

    “爹,孩儿无事,劳烦爹爹挂心了。”沈淮之病得不轻,但还是强撑着要起来行礼。

    膝盖都还未挺直,脚底突然一软,他便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殿下!”宋举眼疾手快扶住他,又在人肩膀上拍了几下,“殿下,殿下。”

    沈裘脸色骤然一变,沉声道:“去,把郎中都给朕叫来。”

    “能医好世子者,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把医馆开在城里各个角落的大夫皆跃跃欲试,但无一不摇头晃脑被人撵出宫来,愣是无一人能找出对症下药的法子来。

    “一帮废物,连世子的病都医不好,亏朕平日里还待你们不薄。”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这病一般的法子治不好,得有特殊的药材才行。”

    “哦?”沈裘面色冷峻,气场如山峰崩塌般威压下来,衬得底下百官如同蝼蚁瑟瑟发抖。

    “这……恕臣愚钝,臣只知现有的药材已不足以满足太子殿下的需求。”

    沈裘一拳砸在龙椅上,手指微微颤抖着扶住额头,沉声道:

    “一帮没用的废物,都给朕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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