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身侧沈雾闭眼，呼吸平稳。
林殊不禁拧眉：这人难道果真是神仙下凡？无情无欲？
徐言小说里总爱描写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然后发生一些不可描述或者能让双方感情加温的桥段，可这些为什么放在她和沈雾身上就是不行？
第一次也就罢了，第二次两人之间为何还是没有半分暧昧？
她承认自己对沈雾有点好感，但这人……
睡睡，就知道睡！
砰地一声闷响。
沈雾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却是不见半分疲倦。
“林殊？”
半晌没说话，沈雾的声音带着沙哑，低低沉沉在她耳边回响。
林殊将捶枕头的手慢慢塞进被子里，一脸正经地扭头：“你怎么醒了。”
“你……”
见沈雾欲言又止，林殊忍不住追问：“我？我怎么了？”
沈雾顿了顿，像陈述一件及其普通且平凡的事：“你放屁的声音好响哦！”
他语调平静，结尾处又带着上扬的音调，像是在夸赞。
林殊登时满脸涨红，她恼羞成怒，双腿在被子里乱蹬，咬牙切齿地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是在打枕头！”
打枕头？
沈雾有些不理解。
“这个枕头太硬了，睡得脖子疼。”林殊装模作样再次敲了敲绵软蓬松的枕头，“还是五星级酒店，床品体验感也太差了。”
沈雾听罢轻笑出声，拆台道：“以前你可是睡在网吧都觉得香的。”
林殊拍枕头的动作僵住，思绪被拉回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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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高考迫在眉睫。
林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王青每每看到她的成绩都在唉声叹气，抱怨自己托关系让她和全市的尖子生在一个班，还特意安排让她和尖子中的尖子坐在一起，结果就考个这？
早知如此，她就不费这劲儿了。
林殊自尊心很强，被王青这么说虽没像今天这样反驳，但也暗暗和自己赌气，其实她各科成绩都还行，唯有数学拉分，偏偏她同桌沈雾是个数学天才，次次都考满分。
虽然这人总是不爱说话但却是各科老师的宠儿，老师们每天只关心沈雾同学吃的好不好，住的舒服不，成绩好不好？不存在的！
他就算是天天睡觉，也能轻松拿第一。
林殊盘算着自己守着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人，不好好求教都对不起老天的安排，为此她天天给沈雾送中饭，连续送了一个月，才勉强让沈大神同意每晚放学后为自己补课一小时。
高三楼的灯光总是彻夜明亮，天气渐热，有的同学为了多学习晚上连宿舍都不回，直接在教室里打地铺。
这天晚上，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熬夜苦读的林殊正在奋战数学题，旁边沈雾不知在纸上画些什么，额前碎发毛茸茸的随风轻晃，像把柔软的小刷子。
倏地，沈雾停下指尖动作，侧眼看着旁边不知在想什么人问道：“怎么了？”
林殊愣了愣，从恍惚中回神，声音怯怯：“那个沈雾同学，这道题我不会。”
沈雾撇了眼题目，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中性笔在卷纸上写了一长串公式后，视线重新回到纸上，语气淡漠：“代入公式。”
林殊默默将卷子拉正，很听话，可五分钟过去再十分钟过去，她还是没解出来。
“这个公式要怎么带呀，我还是解不出来……”林殊弱弱道。
少年眉头轻锁，淡漠好看的脸上带了些许愠怒：“这种类型的题我讲了不下十遍，林殊但凡你用点心，成绩都不会这么差。”
教室只有几个人，少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很突兀。
林殊今早被王青指桑骂槐说了一顿本就心情不好，现在又被沈雾指责，突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眼眶微红，定定地看着沈雾，豆大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从白皙的脸颊往下滑落。
她抽咽着带了哭腔：“我怎么不用心？你哪里看出来我不用心了？我就是根本不会嘛……太难了……”
沈雾本想说，要是用心的话就不会课间休息时还在和徐言聊高二哪个学弟长得帅了诸如此类。可看到不同平日里那张灿若朝阳的脸，现在的林殊无助到让他莫名觉得心疼，将话咽进肚子里，他不自在别过脸眼神慌乱。
缓了缓，沈雾道：“把纸拿来，我再给你讲一遍。”
可林殊并没顺着沈雾给的台阶下来，她有些蛮横地将卷纸塞进抽屉，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长发在纤细的身后划过一丝弧度，沈雾闭眼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教室离宿舍的路不算长，林殊走得很慢，她只记得那夜月色温柔，风清虫鸣，路灯微光闪烁，沈雾跟在她身后也像今晚一样，不疾不徐。
“你跟着我是想回女生宿舍？”林殊没好气地扭头道。
“当然不是！”沈雾满脸抗拒，顿了顿他道：“那题明天我再给你讲一遍，今天应该是我没讲清楚，你不会也不怪你。”
月光下，少年如同青竹般挺拔俊逸，像是成了道的精怪，专在夜间现身，来勾引情窦初开的林殊同学。
林殊……
他不应该给她道歉的，这本来就是她的错，是她太焦虑了，焦虑到想逃离这个小世界。
深夜的网吧，是无家可归人的天堂。
林殊用零花钱订了包间，又点了些吃食，见旁边的人有些拘谨，便问道：“沈雾，你不怕老师查寝？”
原本林殊打算自己一个人翻墙出来，可谁知沈雾这厮和狗屁膏药似的非要跟，美名其曰怕她遇到危险。
哎，没办法她只好把他带出来了，嘿嘿，也不知道那些老师知道他们眼中的好学生竟然在临近高考之际逃学上网后是什么心情。
尤其是她妈王青！
想到这，林殊有种报复性*的快*感！
沈雾摇头：“不怕。”
“那你紧张什么？”
沈雾头一次红了脸，“第一次来网吧，有些好奇。”
林殊闻言默不作声。
是啊，贫苦的少年单生存就是问题，哪里有闲钱来网吧消费，不过，他学习好长相好，只要度过艰难的学习期，以后的人生一定灿烂光明。
末了，林殊眼神诚恳，对沈雾郑重道：“沈同学，苟富贵勿相忘。”
沈雾……
短暂的一夜很快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沈雾醒了，他这身形窝在转椅上很不舒服，起身活动几下，身侧的少女还在沉睡，不知是梦到什么好事她平直的嘴角正向上翘着，微光将她照得眉眼动人。
视线扫过熟睡的林殊，黛色的眉，羽翼般纤长的睫，秀挺的鼻梁下是淡粉色的唇，纤细的脖颈一路往下，他看见女孩微开的衣领里的两半浑圆。
沈雾呼吸一滞，全身温度陡然升高，连那个地方都焦灼不已，他长大后第一次手足无措，想逃却又挪不开脚步，强忍着不适在女孩醒前平息了内心的邪火，瘫坐在椅子里怅然若失。
早饭是沈雾付的钱，林殊吃得不多，只点了杯豆浆一个肉包，离上学时间还很充足，两人坐在早餐店前慢悠悠地吃着早餐。
忽的，林殊发觉脚踝处有异物，低头一看，原是一只流浪猫，那猫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毛发脏兮兮地打着结，肚皮下还有血迹，尾巴从尾骨处断裂，仔细端详这才发现这猫居然连眼睛都是瞎的。
它无声且可怜，蹲在人类脚边像是在汲取人间最后一束温暖。
林殊心下微动，正四处张望着，只听沈雾开口：“这条街走到头，有宠物医院。”说完便去问小店老板要纸箱子。
呵，这人倒是面冷心热的，林殊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勾唇。
两人当即来到宠物店，老板一看这种情况锁紧眉头，直言这猫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救不回来了，可林殊还是想试试，毕竟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奇迹发生的。
然而她的许愿落空了，那只猫最后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林殊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心里沉沉。
宠物店老板以为她是喜欢猫，表示可以送她一只当做补偿，林殊摆手拒绝。
生命怎么能用来替代，它就是它，它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相同的猫了，它是世间唯一啊！
她记得那时的沈雾是这样说的：或许它是在求解脱呢，这样的结果也好，省得受苦了。
少年说完如同入定的老人，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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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会变得，那会儿觉得逃课最自由，就算睡在大街上我也高兴，现在不一样了，本社畜觉得实现财富自由那才是真的自由。”
沈雾侧头轻笑，目光尽是温柔神色：“哦，那我现在是真自由。”
林殊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万恶资本家得意个什么劲儿！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陈述：“还记得咱两从网吧出来回学校，我妈不知道从哪得的消息，说什么是我拉着你逃课的，直接杀到咱们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一顿痛骂，比今晚说的严重多了，哎，她就是这样，总喜欢在人前骂我，很难从她口中得到一句夸奖，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林殊，你很好。”沈雾越过三八界，向喃喃自语地女孩靠近，大手轻抚她厌厌的脑袋柔声肯定。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顷刻间拉进，熟悉的气息瞬间压了过来，林殊顿时安静如鸡，头皮被沈雾碰触过的地方酥*麻不已，全身每一处感官都被放大，炙热的呼吸，独属于沈雾的特殊气息在她耳畔、鼻尖萦绕。
林殊很想后退却又莫名想要靠近，再靠近。
“好困，赶紧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沈雾说完利索地撤回身子用被子将自己裹紧，一副真要睡觉的样子。
暧昧被某人破坏了个干净……
林殊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气得蒙头无声呐喊！
好！你小子，给机会不中用是吧！她好歹也是前凸后翘大美女一个啊！啊！啊！
沈雾：作为男人，我们得矜持，千万不要被诱惑，要守住自己的裤腰带，女人都是一样，得手了就不会再珍惜了。
小沈雾浑身胀痛不已，摊手问主人：“所以现在该怎么解决？”
沈雾：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