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转眼黛玉到荣国府已有月余,临行前嘱咐母亲按时服药,又催促父亲请了师父敦促父亲强身健体,只是自己刚刚到京都还未适应气候受了些风寒,咳疾又犯。

    贾母心疼不已,又是为黛玉请大夫,还从自己的库房中拨出了人参等珍贵药材予她滋补身体。

    黛玉照顾母亲那阵已经熟读了医书,还得到了神仙的点拨,对大夫开的药方有些不同的见解,她给自己开到了药方,还得到了紫色字幕的夸赞。于是,黛玉差雪雁拿着她的方子出去重新抓药。

    雪雁是黛玉从扬州带来的,所以黛玉重要的事情首先找的是她。然而,正巧那天雪雁内急,她怕小姐的药给耽误了,便把抓药的事交给了紫鹃。

    紫鹃是贾母予黛玉的,办事自然是稳妥,只是她刚跟黛玉,对黛玉的事不甚了解。起初听雪雁说小姐不仅琴棋书画一应俱全,还精通医理。对于精通医理这件事,紫鹃深感诧异,林家虽是书香门第,却未听说和医药相关,再则小姐才多大年纪,在何处习得和积累医理?然而,接过黛玉亲笔的药方,紫鹃还是拿着药方去抓药。疑虑间竟然走错了路,和同样匆匆而来的平儿撞了个满怀。

    药方从紫鹃的袖中飘出,落到平儿面前的地上。

    平儿拾起药方问道:“这是林姑娘吃的药么?”

    紫鹃点头。

    平儿看到字迹后存了个心。她也听说林姑娘病了,给林姑娘看病的大夫还是她的主子琏二奶奶王熙凤推荐的,前两月还给二奶奶瞧过风寒,可是大夫的字迹和林姑娘药方上的字相差甚远。林姑娘的药方上的字迹分明是个姑娘家的字。

    平儿便把这件事儿告诉了王熙凤。

    王熙凤放下手中的茶盏,细思后问:“那字迹是怎样的?”

    平儿道:“是姑娘家的字迹,娟秀无比,像出自大家闺秀之手。”平儿虽未念过书,跟着王熙凤多年,也识得些字,对于字迹的好坏还是分得清的。

    王熙凤笑道:“听丫头们说林姑娘懂医,起初我听听就过了。她是在给自己开药?”

    平儿问:“此时要不要知会老太太一声。老太太疼得很,乱吃药吃出问题怎么办?”

    王熙凤想了想,笑道:“先不慌。今儿早上我才打她那儿来,看她气色还不错,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等两天看看,或许是真瞧不上咱们给她找的大夫呢?”

    黛玉拿到药后,也听说了平儿看到药方之事。

    紫鹃小心地问:“小姐难道真的不吃大夫抓的方子吗?”她本不该多嘴,她刚跟小姐未多时。小姐差抓药的也是雪雁,自己也是凑巧替了雪雁。但是,老太太叮嘱又叮嘱她照顾好小姐,雪雁年纪小,让她多管事一些。

    黛玉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你们先把药煎了吧。”心想,该来的终是来了。

    这件事除了她生病是意外,雪雁内急让紫鹃拿药是意外,紫鹃撞见平儿是意外,余下的部分皆是黛玉有意而为之。

    首先,来荣国府的这一个月,让黛玉看清了京都外祖母家的形势。两位舅舅在仕途上并未有大作为,一家荣宠全系往日的荣光和入宫的大姐姐贾元春身上。贾家在她这辈的男丁中也未出一位可靠之人,琏二爷官职捐来的心中无大韬略,表哥宝玉虽有些文采却偏爱在脂粉堆中厮混,倒是琏二嫂子王熙凤是个角色,三姐姐探春颇有才华。只可惜琏二嫂子和三姐姐皆女流,也只在内府才能说上话。府中主要收入主要靠祖辈留下的房屋和地契的租子,花的银两却如流水。另外,据说琏二嫂子还在外面放些印子钱来补贴家用。

    再则,黛玉在太虚幻境中所见的家破人散那一幕幕,每每想起,尚心惊不已。而她现在所有的,便是照顾母亲时读的医书,和经神仙点拨后逐渐拨开云雾的医术。于是,到荣国府之后,黛玉便不隐藏自己通医理这件事,常在丫头和嬷嬷们面前提起。她身边的人,除去她从扬州带来的雪雁和王嬷嬷,老太太还给了紫鹃,四个教养嬷嬷,外加八个照顾她起居的丫头。黛玉本想着经丫头和嬷嬷们的口,把自己的本领传出去。谁知,竟然无一人对此事认真。不巧染了风寒,咳疾复发,想必自己把自己医好这件事,能作为谈资,引来些许关注。

    黛玉思忖着,琏二嫂子应该不久就来找她了吧。

    然而,一直到几天后黛玉都好转了,平儿撞见药方之事,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未能激起丁点波澜。

    黛玉决定,琏二嫂子不来找我,我便去找她。

    黛玉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来到王熙凤处,正巧碰到宁国府的人也在。好像是宁国府有人生病了。

    待来客走后,黛玉取出点心与王熙凤,道:“谢谢二嫂子推荐的大夫,我现痊愈,做了些点心来答谢二嫂子。”

    王熙凤接过刚刚蒸出来的油糕,那是黛玉家乡扬州的特产,京都不常吃到,咬上一口软糯清香,很是好吃。王熙凤尝过点心后,便顺着道:“我说我推荐的大夫没错吧。”

    黛玉见王熙凤话里有话,就敞开来说了:“张大夫是极好的,不过我自幼咳疾落下了病根,便加了几味经过肺经的益气活血的药……”

    那些药物的医理王熙凤自是听不懂,但是见黛玉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她还真把自个儿看好了,前些时日飘到她耳中“林姑娘通医理”这句话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会事儿。

    王熙凤想起秦氏似受了什么惊吓,气血两亏,病了些时日,太医都请来看了,还是不见好。王熙凤前几日还梦见秦氏跟自己告别,随后平儿就道出林姑娘自开药方被撞见的事,眼下并无更好的办法,倒是可以喊林姑娘一同前去看看:“宁府的蓉儿媳妇秦氏病了,说是瞧了许久没看好,“林神医”可跟我去一趟?”

    黛玉本想喊紫色字幕江湖救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给秦氏开的药方得到了紫色字幕的赞许。

    秦氏家里怎么也不信年纪轻轻且毫无经验的姑娘家随手写的一组药,找了几位太医瞧,皆得到了认可,才给秦氏服药。

    约摸小半月过去了。

    这天,黛玉在书桌前给父母亲写家书,写在京都的见闻,本想问父亲遇到的那些烦心事现在怎样了,又无应下笔,正思忖着。

    “我说这几天喜鹊怎么一直在枝头叫呢!”未见其人,就闻其声的来者正是王熙凤。

    王熙凤进门就亲热地拉着黛玉的手道:“我起初还觉得奇怪,林姑娘一直在府内怎么懂的医理?这下真是信了,秦氏的病好转了。”

    黛玉道:“医术是我侍奉母亲养病时看的,母亲病重期间得了高人指点,略通一二,应付日常疾患也够了。”

    王熙凤问:“那高人现在何处?”

    黛玉知道自己的经历很难被理解,能和神仙对话之事并未为第二个人提及过,于是隐晦地回答道:“那位高人传授了我一下医术后就离去了,并未说去处。”

    “原来如此,”王熙凤道,“还有件事儿。东平王太妃也听说了秦氏的病症,太医院都治不好,竟然被贾府内宅的高人治好,特为她那病弱爱子上门求医。姑娘无论如何都要随我走这一趟。”

    黛玉想起那日在太虚幻境,白衣驾云之人将她载到的地方就是东平王府。这一趟,是要去看看。

    由于她尚未出阁,帽沿往下围了一层白纱,便跟着王熙凤去往东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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