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再说次日,贾敏和黛玉入宫给太后谢恩,太后便赏了黛玉一处宅子。

    其实黛玉这个县主起初只有名号,并无封邑,这个宅子属于太后额外的恩赐。但对于黛玉来说,县主的名号已经足够给玉善堂再加份量了,也能一定程度给父亲一些援助。而且,她相信,这只是起点。

    在林如海和贾敏的操持下,新宅很快就可以入住了。

    新宅在京都郊外。不过黛玉有县主令牌,出入也有马车,入城也是方便。

    来新宅住了几日后,黛玉和贾敏朝夕相处,便渐渐发现了一些问题。母亲贾敏何等娇贵的人儿,身上衣物竟然是好几年前的,虽然料子是上好的,衣服也很新。荣国府的众人多年未见贾敏,也不曾见过贾敏近年平素的穿戴,因此,都未窥见端倪。但是,黛玉却是认得母亲的衣物。还有,母亲身上的饰物也是几年前的。父亲一个人在的时候也是有几次叹气被黛玉看到了。

    凭黛玉的直觉,父母怕是遇到了什么很大的难处,又不直接和她说。黛玉想问,却又怕唐突了父母。

    后来,黛玉无意听到了父亲和好友谈话的只言片语,闻到“盐税”二字,瞬间恍然大悟。

    今年南方多地涝灾,扬州受灾更甚,父亲的官职又是巡盐御史,专门负责收盐税。现下水灾才平定,灾民刚刚安顿好,生产没有恢复,盐税必定是收不上来的。父亲又是心系百姓的父母官,肯定不会去为难老百姓,可是又无法跟皇上交差,因此,难就难在这里。

    黛玉想起曾经在太虚幻境中曾经见到林府被卖的场景,心中“咯噔”了一下,迅速让下人准备了马车,去了医馆。

    *

    玉善堂虽然已经发展了好几家分馆,但是秉着悬壶济世的理念,更多的是对平民的实惠和对穷人的施舍。由于每家分馆的账目都由掌柜负责登录,黛玉便依次去了各家分管查看着各自的账本。

    她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玉善堂的每间医馆竟然月月都在亏空,却依旧有条不紊地运作着,可这到底是如何在运作?

    由于黛玉所请的各个医馆的掌柜都是信得过的人,并且都非贪财之辈,并有一颗兼善和仁爱之心。她信任并感激着和她同行的这些人。

    在黛玉的一再询问下,分馆管事的众人都指向了同一个人。那就是总馆的顾掌柜,分馆的每月所差都找的是他。因为每月亏空并不大,而且顾掌柜又深得县主信任,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县主不知道分馆赤字之事。

    黛玉遂去了玉善堂找她那位“神通广大”的少掌柜。谁知,顾小东确把黛玉推给了贾迎春。

    其实,玉善堂的资金来源主要有两方面,医馆的收入,以及黛玉在高门内宅中出诊的收入。医馆的收入账本由顾小东在管,而黛玉在世家出诊的收入由迎春在管。迎春所管的那部分账目中,还包括太后的赏赐以及荣国府中贾母给的支持。

    黛玉一页一页地翻着迎春给她的账本,有来自北静郡王侧妃的酬谢款,西宁郡王太妃的酬谢款,太后的赏赐,还有来自各大世家金额不等的款项。其中还有一笔巨大的款项,竟然是来自东平太妃之手,数目之大远超包括太后赏赐之内的所有进账。而入账时间,竟然就在黛玉和贾敏入宫谢恩的当天,由东平王府的小郡主亲自将银票送来。

    “本来要早些告诉妹妹的。只是妹妹这几日一直在忙碌,现在正好找到机会了。”迎春道,“小郡主说,这万两白银是太妃祝贺妹妹受封郡主的。”

    白银万两应是可以解父亲所差的盐税了。黛玉却连心中所想的“这怎么受得起”也说不出来。因为如果父亲凑不上盐税,林家必定面临灭顶之灾,即便有怀有龙嗣的元春姐姐,在御前当值的探春妹妹,还有太后的赏识,也都抵不了盐税的重要。

    “京都四王,东平王、北静郡王、西宁郡王、南安郡王中,虽然现东平王的爵位最高,但是毕竟因病谪居多年,比不了功勋正盛的北静郡王,东平太妃万两白银的谢意,未免有些过重…… ”迎春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黛玉的神色变化。

    黛玉只是神色淡淡,迎春并没有看出黛玉更多的心思。

    迎春继续道:“不过,东平王亲王的身份,又是宗室近亲,区区万两也不在话下。不过,东平太妃是真的很看好妹妹。”那次在避难所,牛思君喊顾小东“神瑛哥哥”可是被很多人听到了。现在牛思君还在云善堂对面也弄了个医馆,只为每天能看“神瑛哥哥”。而“神瑛”是东平王的表字。现在东平王府暗里如此帮衬着玉善堂,已经远远超出林妹妹为其治病的缘由了。以上种种,让迎春不仅在心中疑惑,玉善堂和东平王府间的巧合也太多了吧。那顾小东不会真的就是东平王本人吧!

    惜春却不以为然:“据说东平太妃常年礼佛,信佛之人慈悲为怀吧。”

    黛玉难以置信的听到“慈悲”二字会从惜春口中说出。惜春年幼丧母,父亲贾敬沉迷炼丹,对她并无关心。都说惜春冷面无情,黛玉也曾在太虚幻境中看到了惜春出家为尼的结局。现在黛玉却在此时看到了惜春的变化,这让黛玉很是欣喜。

    惜春变得有了更加丰富的情感体验,迎春便得更加精明。黛玉能感觉得到,这是惜春和迎春来云善堂后发生的变化。

    而这些潜移默化中的转折,正是黛玉更有信心往前走的动力。

    她心下更加坚定了。那就借这个东风,在做一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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