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夜色下的洛京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一条花街来来往往四处寻乐的人。

    倾酒阁更是如此,你瞧,这还不到戌时,早已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不过倾酒阁并非烟花胜地,招牌的背后是专供达官贵人谈话的地方。

    来洛京游玩的并州萧家小少爷萧涵煦站在门口望而却步,他早已听闻洛京一美人倾国倾城,特地前来看望。哪知都到门口了,却连门都不给进,小厮给了他一个有着拍好号码的木牌让他在门外候着。

    从傍晚便开始隔一炷香就差人问那门口的小厮什么时候能到他,回回都只能得到一句快了。快了快了,快到何时啊?他自诩并州第一翩翩公子,哪能想居然连栽在这石榴裙下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仰天长叹气。

    门口一同等待的富家公子看他跑了几趟,问道:“这小公子是新来的吧”

    “是啊,怎么?这也能看出来?”萧涵煦瞅自己一圈,没看出来什么不妥啊。难不成是今日带着的香囊不对味?

    那公子一听发笑:“倾酒阁的规矩便是如此,来的都是不缺钱的达官贵人从来不缺客,座无虚席,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候着。我看你呀,这么急躁怕是无缘卿姑娘了”

    随从小舟见自家少爷等了这么久也没个结果,劝道:“少爷,要不算了吧。再这么耗下去,也不知道要多久”

    萧涵煦性子倔,又是个偏爱风花雪月之人,哪能说算了就算了,靠在那门口赌气似的:“本少爷倒也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能有如此盛誉!”

    小舟自知劝不动他,少爷只要是跟窈窕淑女沾上边的事情就格外执着,再加上他这一身玉树临风的皮囊和花言巧语的嘴。并州第一花花公子的名号他敢称第二,没人敢抢第一啊。

    楼外人也不知楼内是怎样一副光景。

    王骁正在这酒局中喝的开心,在场人挨个敬了个遍,连戎朝云都不放过。他有些微醺,在雅阁内乱窜,寻道:“卿姑娘呢,我都快喝三巡了,她怎么还未来”

    士兵哄笑:“许是姑娘见将军大人粗鲁,不敢来了”

    “瞎说!我王骁是何等风云,论相貌那是貌似潘安一表人才,论武力也是洛京城内数一数二的”这醉的,真是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

    “王骁大人固然是仪表堂堂,不过这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比子建的称赞,还是更适合六殿下吧”好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光是这声音都引人遐想。

    卿憬华缓缓从门外走来,步子小巧,身着绛红破针金缕华裙,仿佛摘了红霞穿在身上,长发挽起,带了些点翠白玉步摇与金银珠钗。走一步,那步摇的流苏便跟着颤,一下又一下的相撞像是奏乐一般。

    她生的好看。如何好看?

    肤若凝脂壁玉皎洁,精致的杏仁小脸,眉间一点朱砂痣如此妖冶。柳叶弯眉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世间美景尽在她眼底。微微一笑,倾倒众生,连那头上的花钗都失了光泽。

    倾酒牡丹佳人笑,醉游尘间三千邀。

    或许,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话语冠在她之上都不为过。都说牡丹富贵倾城,而她,应是比牡丹更为美丽的存在。只一眼,便能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倾尽所有。

    王骁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姑娘,一时间,心跳都听不见了。他虽来过倾酒阁好几次,但见着卿姑娘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光掰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面对如此人间绝色,他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身后的各位士兵也被惊艳到了,一个个呆若木鸡,有甚者,嘴里的酒都忘了咽下。

    戎誉打趣道:“怎么,见着了漂亮姑娘,各位大人一个个变成木人了?”

    众人被这么一说,纷纷收回视线,有些害臊的低下头。

    “六殿下”

    戎誉阻止了她的行礼:“都是旧识,不必这么拘束”

    卿憬华瞧着戎誉身边玩着青枣的少年:“小殿下今天怎么有空来,许久不见,更是意气风发了呢,以后也不知哪家小姐有了福”

    少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戎誉摸摸他的脑袋,道:“朝云不记得了?四年前你可是天天吵着闹着要见你卿姐姐呢”

    戎朝云一听这话想起来了,四年前曾在哥哥府上见过卿憬华一面。那时他不过十二三岁,在院子里游玩之时看见庭院里赏花的卿憬华,那是惊为天人,天仙下凡,让他幼小的少男春心动荡一番。

    再一见,卿姐姐比四年前更是美艳动人。臊得他呲溜一下就躲到戎誉身后去了。

    “这孩子,不叫人呢”

    戎朝云这才害羞地叫了一句:“卿姐姐好”

    卿憬华挑起食指,轻捂嘴角,笑道:“小殿下也好”

    她举杯邀饮,对着各位士兵道:“各位大人辛苦,奴家敬各位大人一杯,祝鹏程万里,飞黄腾达!”

    “谢卿姑娘!”王骁一饮而尽,有些期待道:“素来听闻卿姑娘不仅人美而且歌喉曲艺一绝,不知这次能不能有幸听卿姑娘奏一曲啊”

    “既是将军邀请,怎能不应呢。阮香,去把那把小叶紫檀琵琶拿来”

    花魁长得美,连贴身丫环都比寻常妇女好看不少。不似卿憬华那般美艳,倒是有些温柔的小家碧玉。阮香这姑娘要是放在街上,也是引得众人侧目的主儿。

    阮香拿出小姐珍藏的小叶紫檀雕花琵琶,只有接待贵客才拿出它。由于很少用它,弦上都有些积灰。从身上掏出手绢擦了擦,见那弦能反出光来才罢手。

    卿憬华接过琴,调音试手感。虽是许久未弹,仍是好生上手。曲一开,眸一闭,犹抱琵琶半遮面。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曲子欢快,听的人心里也欢快。

    戎朝云听出这熟悉的调子,道:“这不阳春白雪嘛,我也会!”,说着就在周边找了只没人用的竹笛,一时兴起合奏了起来。

    有了这竹笛的欢快调子,阳春白雪没落下来倒是平添了几分下里巴人的地气,就像那安静如画美不胜收的春景里闯入几只调皮的小鸟,这才是活动的阳春白雪。

    一曲罢,满堂喝彩。

    “好!好啊”这群士兵跟捧哏似的十分捧场。

    卿憬华嫣笑:“没想到小殿下还有这么一手,才貌双全呢”

    王骁喝了口酒说道:“那还不是咱们六殿下教得好。谁不知咱六殿下出得了沙场,吟的了箫音,既是沙场之王又是音律大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戎誉听不下去:“你这马屁拍的可不准。这下厨房我还真不会”

    戎朝云骄傲似的自夸道:“哥哥确实教了我音律,不过只教了箫。这笛音可是我自学的。箫音多是呜咽,低音深沉,听起来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还是笛音欢快听着都有趣”

    卿憬华附议道:“小殿下说的没错,这箫确实没有一定的经历吹不出它的故事。笛子就不一样了,悦耳动听,更适合小殿下的少年气。”

    “就是就是”,戎朝云跟个孩子似的自豪的扬起下巴。

    戎誉见状摇摇头,对卿憬华说道:“你这一夸赞可是要把他捧天上去了”

    “小殿下本也是在天上的小神仙哪。”见殿里一片祥和,她也该跟殿下汇报些正事了,“前些日子得了一壶好酒,殿下可愿意前来品鉴”

    戎誉应声,跟着她进了内房。

    世人都知这倾酒阁是美女如云,可没曾想其实这楼是戎誉手底下的一个情报机关,卿憬华更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洛京最大的酒楼来的多是朝廷之要,能打探出不少消息。由于常年在外征战,戎誉要得知洛京的动向还是多亏了卿憬华。

    这卿憬华来头也不简单,原是西境镇远将军的千金。没曾想十年前那场战争,落得灭门的下场。她是一家五十多口人中唯一活下来的,好在被戎誉相救,不然也不知会落个什么样子。

    忠诚老将竟以叛国罪而结束一生,连带九族,实属蹊跷。多年来她为戎誉收集情报的同时,也在暗中调查十年前的灭门真相。

    “三月不在,如今的朝事如何”

    卿憬华为他倒下一杯酒,道:“这朝事还算安稳。只不过,这礼部尚书近日似乎有些趋附三皇子的苗头了”

    “孙文才?他不是自诩清高,中立的吗”这倒是新鲜。这礼部尚书孙文才可是觉得自己才高八斗,两边的赏赐可都看不上。怎么?居然对三皇子那边有兴趣了。

    “前些日子,我在倾酒阁内听闻这三皇子啊给孙尚书送了份礼,是口纯金制成的小棺材。我看尚书大人纵使再自诩不凡也经不住这么多钱财的利诱”

    “升官发财?有意思”戎誉眉头一挑:“不过老三这意思,与其说是利诱,更像是威逼吧。孙尚书可不是个贪财的人,找人给我查查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是”

    一段私密的会话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

    原是不知哪家的少爷酒过三巡起了色心,竟对倾酒阁里的姑娘动起了手。这倾酒阁的姑娘哪像外头那般任人欺负,见来人不客气也就奋力反抗,拿起酒瓶就往登徒子身上砸去。那人的狗腿子见了,忙着护主。这一来二去,打得不可开交。

    “都给我住手!”卿憬华提着裙子上前将姑娘们护住,见着罪魁祸首问道:“这位公子怎么子时未到就醉的不省人事,上手了?”

    那人轻浮道:“哟,卿姑娘,百闻不如一见哪,果是美的倾国倾城。”,色欲熏心地就想把自己的手搭上去。

    卿憬华毫不犹豫地就打下那只咸猪手,道:“这位公子看的眼生,新来的不懂规矩?”

    那手被打的生疼,不满道:“不就一个青楼女嘛,你别给脸不要脸!”

    卿憬华眉间微蹙,朱砂痣更为显眼。往发髻上抽出一支金发簪,还未等那两个侍卫反应过来,簪尖已碰触到他脖颈的皮肤,吓得那来事的少爷动也不动。

    她指尖引着簪尖比划着,轻蔑道:“我们倾酒阁确实风月之所,只不过咱们姑娘个个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都是给大人们听曲赏舞的,这放哪家都是才女的存在。若公子没这么高的雅致,不如出门左拐逛窑子去吧。再来倾酒阁闹事,”

    那人唇都颤地抖,道:“你好大的口气,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谁吗!”

    “谁?”戎誉看这小毛孩子脾气也不小,正好来会会他,醒醒酒。

    “我爹是礼!”“少爷!”

    话还未说一半就被随从提醒,他是偷偷出来玩的可不能被爹给抓着。撇嘴道:“你管我是谁!反正是你们这小酒楼惹不起的!”

    卿憬华一听这话,簪尖又往前了分毫,威胁道:“走不走”

    嚣张气焰一下就给消了,大气都不敢出:“走...走走走,这就走”

    卿憬华把发簪一收,那人跟得了赦令似的,灰头土脸就往门外跑,边跑还边说道:“好男不跟女斗!下次爷爷让你哭着求我!”

    “少爷少爷,慢着点”身后人紧跟着他,生怕又出什么岔子。

    见有人出来了,那门外小厮便喊道:“天字一号!进!”

    萧涵煦听见终于报自己的号了,心花怒放就奔进楼里。

    真是运气好,一进门就见着传说中的倾酒花魁了。看的那是如痴如醉,吞吞吐吐也出不来完整的话,那嘴,张的跟鸡蛋大似的。

    戎朝云听外面声音挺大,也跑出来看热闹。

    萧涵煦看美人的时候,透过美人的玛瑙耳坠瞅见一熟悉的身影。侧头一看,不正是下午给他放鸽子的人嘛!

    越过卿憬华,他撺掇着手里那把纸扇,直指那人,大声道:“叶老七!”

    被叫到的人一惊:“你怎么在这”

    “你你你你你”,像被人耍了似的追着人问话:“你不是告诉我做功课呢嘛,邀你共赏风月都不来。合着,自己背着我跑来这见绝世大美人呢。你真是忘恩负义!见色忘友!好色之徒!关键你来这居然不叫上我一起,有没有点良心啊!”

    “萧涵煦,你名字叫的这么含蓄,怎么讲话一点也不含蓄。还翩翩公子呢,tui”

    “你你你”

    二人一追一跑,绕着大堂跑好几圈了。

    戎朝云被追得没办法,又躲到哥哥身后去了。

    戎誉好奇:“朝云,他为什么叫你叶老七”

    “我跟他说我姓叶,家里排行老七,他就叫我叶老七了”

    戎誉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道:“今天你逃课就跟这个小少爷玩去了?”

    戎朝云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戎誉看他怂了,把萧涵煦逮过问话:“这是哪家的公子?如何与胞弟相识的啊”

    见是长者,萧涵煦乖巧行礼,道:“在下是并州萧府的,与令弟是白日里吟诗作对相识的”

    戎朝云听他这么一说,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戎誉也没在意,他弟弟性格他还不了解。还吟诗作对呢,不把那四书五经孙子兵法撕了就不错了。准是一起不知到哪玩闹去了。

    “这位公子可是并州刺史萧志尚之子?”

    “这位哥哥认得家父?”

    “那倒没有。不过并州刺史为人清廉,勤政爱民,深得民心,是位人尽皆知的好官。”

    “公子抬举。请问阁下是?”

    这时王骁不知从哪窜出来,隆重介绍道:“这位!就是当朝六皇子!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比子建!”。

    要不说王骁是戎誉的头号粉丝呢,夸人的时候都一脸得意。

    萧涵煦这才觉得自己唐突了,有些抱歉道:“原是六皇子殿下,那令弟应是宫中受宠的七皇子吧。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让殿下见笑了”

    “无事。你既是胞弟的好友,不必跟我这么生疏。萧家这时前来,想必也是为了明日皇上的寿宴吧”

    “是呢,家父这次进京可是一直夸赞洛京风景好呢”

    “看来,明日寿宴还真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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