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棚秘事

    有了新车,苏苒的放学之路就多了去车棚这一路径。学校的车棚正好在苏苒他们这栋教学楼的后面,站在教室窗边向下俯瞰能看到车棚的棚顶,棚顶是绿色的防水布,上面已然覆盖了不少卷曲茂盛的爬山虎,远远望去和周围的绿植几乎融为一体,宽宽长长,有一种绵延不绝的隔离感,像是游离于教学楼之外的新天地。

    苏苒和张莉都觉得,车棚实在是一个,怎么说呢,有奇妙体验的地方。首先它异常的吵闹,有车铃声、脚撑子碰地声、刹车时车胎和地面摩擦声、当然更多的是学生们的聊天逗笑声,身在其中,有一种耳朵被迫打开灌入噪音、棚顶就要掀开的感觉。其次它会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搭讪。第一次来车棚停车,就有不认识的男同学们向她两吹口哨,让人觉得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被陌生人关注;不高兴的是这些陌生人看起来不太正经,有一种脱离规范好学生的感觉。每次苏苒和张莉从喧闹的人群中穿过,二人都是一脸正经、目不斜视、佯装镇定的模样,待从车棚出来,二人又不由地看向对方,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一天早晨,苏苒到得晚了些,此时离车棚出口较近的地方已经停满了车,苏苒只能推着车往车棚深处走。临近上课时间,车棚少了平日的吵闹,有一种别样的安静。正走着,苏苒突然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是男生女生的说话笑声,这声音和平时大家聊天说话的音色不同,有一种撒娇挑逗的意味,让人有点起鸡皮疙瘩。苏苒听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好奇又往里探了探,声音的来源是车棚柱子附近。离得越近苏苒越是紧张,她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大的动静。抬眼望去,柱子后有一男一女,二人贴得极近,衣服的衣摆似乎都缠到一起,再往上一看,两人耳鬓厮磨,那四片唇瓣正贴在一起,有难解难分之势。苏苒第一次见到真人版亲吻场景,心不由得扑通扑通狂跳,好在二人都闭着眼,苏苒赶忙背过身去,努力压住快跳出嗓子口的心脏,把车停好向车棚外快步走去。边走苏苒边想:那男生女生有些眼熟,似乎是丁湘和李一?想到这里,再回想起刚刚的场景,苏苒的脸又烫起来,心跳得更快了。她忍不住向教学楼大步跑去,想验证下自己的想法。一到教室,苏苒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四下查看:丁湘和李一都不在!“你脸怎么这么红,快坐下上早读课了。”后桌的齐飞向站着的苏苒招了招手,小声说道。苏苒眼睛余光瞥到了语文老师的身影,赶忙坐下掏出课本,有些心不在焉地读起来。几分钟后,苏苒观察到丁湘和李一先后进了教室,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忍不住狂跳起来,我这是撞破了什么大秘密!苏苒特想立刻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张莉,她看着正摇头晃脑诵读课文的张莉后脑勺,暗暗下定决心,一下课就告诉她!

    一下课,苏苒就拉着张莉往教室外跑。“啥事这么着急,我东西还没收完。”张莉皱了皱眉,“我和你说,早晨我在车棚看到丁湘和李一了,他们两个那啥那啥了。”苏苒一边小声说,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被别人听到。“哪啥哪啥?”张莉听到八卦,来了精神。“就...”苏苒有些不好意思,用两只手比划了比划,左右手的食指相互碰撞。“亲嘴儿?”张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压低声音道。苏苒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握紧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苏苒和张莉都没谈过恋爱,对于早恋,两人谈论过也都有一些想象,但更多地还是抗拒。毕竟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学业为大,早恋影响学习。进入高中以后,苏苒明显感觉到,老师们对于男生女生的交流变得敏感,视线跟随尤为明显。即使考试名次在前后位,男生女生也会被特意分开,不会分到同桌位。“他两真是胆大啊。”半天,张莉咋舌来又了这么一句。“谁说不是呢!”苏苒此时心里开出了小花,终于说出去了,分享秘密后获得了双重隐秘的快乐!

    次日清晨,正当苏苒又鬼头鬼脑地推车来车棚,想偶遇别人好事时。齐飞突然出现了:“苏苒,吃小馄饨去吗?”苏苒今天来的早,也确实是需要去学校食堂吃早饭,昨天苏苒又接到了齐飞的短信,但是阅读再三还是删除了短信没有回复。齐飞的示好总是非常直接,坦然不拘谨,苏苒看着他带着笑意的双眼,忽而觉得自己躲闪删短信的行为有些小家子气。“我是要去食堂吃早饭。”苏苒说道。“那走吧。”齐飞咧开嘴笑了起来,“不过你怎么没回我信息?”“什么信息?我没看到。”苏苒说谎了,她有些回避齐飞的目光,故意和他拉开了些距离。“138XXXXXXXX,是你的手机号把?”齐飞嘴里噼里啪啦出来一串精准的数字。苏苒不由地一愣,这家伙连我手机号都记住了?“是我的手机号,可能陌生号码被当成垃圾短信了。不过,你也骑自行车吗?”苏苒不想继续在短信这个话题上纠缠,随便抛出来一个新问题。“我是来等你的。”齐飞是一如既往地直白。苏苒强忍着自己的心跳,故作平静地继续问道:“等我干嘛?”“开学的时候你不是说想交好朋友吗?我觉得我两能成为挺好的朋友。”齐飞没有逃避,回答地非常顺畅,像是早已经想好答案。苏苒无奈地耸了耸肩:“那走呗,食堂小馄饨去。”“走,你占座我排队。”齐飞很是高兴,说话的声音里带了雀跃,他的欢快也成功感染到了苏苒。苏苒发现自己并不排斥齐飞的示好,甚至觉得按他的说法,多个男生好朋友也挺好的。

    苏苒吃饭比较慢,等她吃完,齐飞早已经吃完在等她。现在临近上课,学生已然变多,苏苒有点迟疑,两个人结伴走回教室,有些暧昧啊。似乎猜到苏苒的想法,齐飞开口道:“苏苒你先走,我去超市买瓶水。”苏苒听罢,不由地点头微笑:“好的。”走出食堂,微风拂过,带走了一些刚刚吃小馄饨流下的细小汗珠,苏苒感到身心舒畅:小馄饨好吃,齐飞这人也不错,善解人意,也许会成为不错的好朋友。

    依旧是努力学习一天,待苏苒回到家洗漱完,已经快10点,苏苒一边泡着脚,一边不经意地看向手机。前几次都是10点发的信息,今天会发吗?苏苒有些心不在焉,看妈妈正坐过来,担心万一来信息被发现赶紧支开了妈妈:“妈,我想喝牛奶,你帮我热一下呗”。妈妈闻声转身忙去。“滴滴”,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下,打开一看:“小馄饨?”,苏苒忍不住嘴角上扬,思考了两秒回复了下“好的。”很快,对方传来简讯:“晚安。”苏苒没有再回复,偷偷又看了两遍短信后删掉,要是被妈妈看到似乎不太好。齐飞直接又有分寸的关注示好,让苏苒有些上头,她甚至开始期待在第二天见到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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