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顾青燃的情报没错,经御医诊断,患病的几人的确是患了疫症。

    林乐瑜当即就将确诊了疫症的百姓们移入了单独的棚内,进行隔离,并将近日与这些百姓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迁入了另一个棚内。

    不成想这一举动却引起了部分百姓的不满。

    “他与那王老大日日待在一块,我不过是昨日与王老大一起喝了一杯,凭什么把我们安排在一块!”

    “让我走!你们这是要害我的命!”

    “我不要待在这里,让我回去!”

    只见一位尖嘴猴腮的男子指着一位布衣女子,神情满是惧怕,边大喊边往后退,如若不是棚外居无定所,想来这位男子定然恨不得速速离开此地。

    恰逢林乐瑜来棚内巡视,刚巧就遇上了这场闹剧,她带着面巾,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此刻眼底划过一丝不耐。

    偌大的一个棚子,所有人都照她所说带着分发下去的面巾,唯有这位男子脸上毫无遮拦,还这般大肆争吵,简直视她的规定如无物。

    这位男子名为薛马,他见林乐瑜身上的服饰面料极佳,眼睛一转,当即就冲到林乐瑜身前就抓住她的衣袖哭嚎,“这位官人您评评理啊,她肯定患了瘟疫,让她待在这里一定会害了我们所有人的!”

    听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定眼一瞧眼角干得像汴京因旱灾干枯的溪流,原是干打雷不下雨。

    看着被攥出褶皱的衣袖,林乐瑜眉头紧蹙,强压下心中不满,将袖子扯出来,目光移向棚内照顾病人的医师,眼含询问之意。

    这位医师是林乐瑜来开封后自民间招募的医者之一,毕竟只有三位太医,就算把一位当两位用那也忙不过来。

    医师看向薛马的的眼神难掩嫌弃之色,尊敬地朝林乐瑜拱手行礼,将情况原封不动地一一告知。

    被薛马针对的女子名唤王燕,是薛马口中“王老大”的胞妹,自王老大患病以来一直在照顾他,直到昨日林乐瑜携太医来此为王老大看病二人才分开。

    而薛马此前钟意王燕,自己却游手好闲没有上进心,王燕自是不愿意嫁给他的,于是他就意图从王老大那下手。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王家兄妹父母均已逝去,长兄如父,薛马认为王燕的婚事自当是王老大做主。

    这不,昨日上午便提着酒找王老大去了,二人待了一上午,最后薛马黑着脸离开,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想来是又被拒了。

    随着林乐瑜昨日一声令下,今晨薛马和王燕就都被分到了这个棚内,这薛马一得知王老大患了瘟疫,对着王燕就换了一副面孔,平日里笑脸相迎的,现如今满是惧怕与嫌弃。

    听完医师的说法,林乐瑜将目光落在名为王燕的女子身上。

    她听话地在脸上覆了一层面巾,想来也是知晓自己遭人嫌弃的境遇,乖乖地在角落缩成一团,尽量和大家保持一定的距离。

    见医师这般说自己,薛马不乐意,他凶神恶煞地瞪着医师,恶狠狠道:“你可不要污蔑我!谁钟意这婆娘了!”

    不料话音刚落,不止医师,就连周围的百姓们都看不下去了,不少人指着薛马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大喊出声:“你薛马前段时间天天跟在王二姑娘身后,谁不知道你想祸害人家姑娘!”

    “现在就怕人家姑娘了,王二姑娘遇上你真是遭罪了!”

    面对周围人们的指指点点,薛马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道:“那又怎样,她成日和她那得了瘟疫要死的哥哥待在一块,肯定也染了瘟疫,我把她赶走是为了大家好!”

    话音一落方才百姓们的私语就消失了,涉及到身家性命,大家此刻也不愿意做这个好人。

    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长时间忍受薛马的谩骂都未出声,此刻却突然开口,嗓音带着哭腔却难掩激动,“我哥才不会死!世子殿下带了太医来救我哥,我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也亲眼目睹了百姓们的反应,林乐瑜缓缓开口,先是安慰了一下默默落泪的小姑娘,“太医在努力救治你哥,我们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接着眼神逐渐锐利,扫视一圈棚内的百姓们,最后目光定定地落在薛马身上,冷冷道:“如若有人不想待在这,想出去你们大可以出去,本世子绝不拦着!”

    “但你们要是想赶别人走,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个棚子里有感染瘟疫风险的不止王燕一个,你们所有人都有风险。

    想离所有人远远的?可以啊,你们自己找个屋子住着,爱住哪住哪,本世子不想管也懒得管!”

    句句铿锵有力,敲击在众人的心上,引地室内一片死寂,薛马更是扛不住林乐瑜锐利的眼神,垂着头躲避世子殿下富有威压的目光。

    顾青燃走上去轻轻拍了拍林乐瑜的肩膀,带有抚慰之意。

    难得见他家世子殿下如此严肃,居然这般生气,他还是稍微安慰一下好了。

    *

    近距离接触过患者的百姓们所在棚子的不远处,一位身着素色衣袍的男子静身而立,眼含忧虑地看着此地医者们来来往往,沉沉地叹了口气。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棚内传来的声响。

    止住话头,他侧首对上身侧小厮同样疑惑的目光,当机立断地,他抬步朝棚子走去,站在棚外见证了这场闹剧的全过程。

    随着林乐瑜的话音落下,男子眉头一皱,显然对她的解决之策颇不满意。

    眼神落在棚内说话的人身上,有些眼熟,再结合方才此人自称“本世子”,男子看向小厮发问:“阿钟,这人可是林乐瑜?”

    小厮,也就是阿钟,点点头,“此人确是镇王世子殿下。”

    再一想到镇王世子那一贯奢靡不学无术的纨绔作风,男子脸都黑了,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想来是要等林乐瑜出来与她辩上一辩。

    于是林乐瑜刚走出棚子就被这位男子给拦住了。

    她还余怒未消呢,强忍怒气抬头看是谁这么不识趣现在撞上来。

    眼前的男子比她高上一截,身上素色的衣袍虽低调却能看出来面料价值不菲,但要说最奇怪的,还是这人脸上的装饰。

    此人脸上带着灰色面巾,此地出现瘟疫之症,为保护自己脸覆面巾这不足为奇。

    不成想此人除了带着面巾外,还在脸上罩了一层面具,掩住整张面孔,过长的面巾从面具底部垂落,显得不伦不类。

    瞧见这幅装扮,林乐瑜嘴角一抽,未消的余怒瞬间就被无语替代了,这人真没有审美。

    拦住林乐瑜的这位男子并不知晓林乐瑜心底的吐槽,他义正言辞地开口:“本,我,草民有话要对世子殿下说。”

    刚开口就被身侧的小厮扯了扯衣袖,停顿几下才继续说下去。

    见此林乐瑜眯了眯眼,审视地目光在这位男子和他的小厮之间来回扫视。

    嗯,小厮有点眼熟。

    说话的这人,认不出,有点像鬼。

    “你说。”

    “草民认为世子方才的解决之策多有不妥之处,如若能让所有百姓一人一棚,此事定能更好地解决。”

    话刚落地他就收到了林乐瑜鄙夷的目光,“你是没干过事吗?这么多棚子说建就建,你有银子吗?”

    “草民没有……但朝廷赈灾的银两定然是够的!”

    男子理所当然的话当即把林乐瑜刚消去的怒气给召回来了。

    “屁!”

    “这所有棚子花的都是本世子的银子!”

    “朝廷给的钱供给百姓们的吃食都不够用!”

    “一人一棚?你有银子你建,反正本世子是没这银钱!”

    顾大商人辛辛苦苦挣的银子,她都没花多少呢全捐给百姓了,她都要养不起镇王府了这人还想一人一棚?

    那她回京城之后腿都会被她爹给打断。

    言罢林乐瑜瞪了男子一眼,气冲冲地离去,只余尴尬站立的男子与巡视至此的官兵两两对视。

    *

    自那日林乐瑜放下威胁过后,在棚外林乐瑜和那位男子的对话也流传开来,百姓们可能是知晓他们之所以还有住的地方,都是世子殿下的功劳。

    大家都是知恩图报的人,即便还有个别不满的声音,但也影响不了百姓们的看法。

    林乐瑜一行人有条不紊地治疗患,隔离风险人群,瘟疫被遏制在了摇篮当中,灾后被严重破坏的房屋开始重建,身体康健的百姓们重垦田地,开封在逐渐恢复向往昔欣欣向荣之态。

    林乐瑜疲惫地躺在刚修建好的客栈的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晃悠悠,她这段时日简直忙的掀不开锅,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

    随着瘟疫逐步得到控制,洪涝渐渐散去,开封的灾后重建也成了她这位总负责人的任务。

    她虽然不懂,但府尹一定要问她一问,哪怕她回答不知道他们也要有过问她意见这一步骤,生怕不够恭敬。

    好不容易一切步入正轨,林乐瑜终于得了点空闲时间,惬意地尽情享受着悠闲的午后时光,奈何快乐的时间总是比较短暂。

    “小的有要事要与世子殿下说,求求您让小的见一见世子殿下吧!”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林乐瑜无奈地睁开眼,以为府尹又来活了,眼神示意在野让外面的人进来。

    然此人一进来,林乐瑜就知晓她以为错了,这人并不是府尹的手下,但是也有点眼熟。

    只见这人焦急地往林乐瑜身前一跪,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慌乱。

    “求世子殿下救救我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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