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莉站在租马车的地方，提着白日衣服的小包的时候，她终于傻眼了。

    四周都是灰暗的一大片，只有主街道上还有不少魔法灯。行人极其少，偶尔有两个还是匆匆地路过大街，一个字都不愿多嘴的那种。

    小仙灵小心翼翼地问：“雪莉，我们今天晚上住哪里啊？”

    雪莉轻轻咬了咬下唇：“我上午捞的硬币呢？”

    “我们买衣服的时候就花光了，现在还有……5个铜币，大概可以住半个小时的旅馆。”

    雪莉被夜风吹的浑身颤抖，牙齿上下抖动着。

    “我们好像无家可归了……”小仙灵弱弱说道。

    雪莉将小包抱起，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袖和长裙，而不是白天的露肩大裙摆。

    她一边走在大路上，一边提防着四周：“小仙灵，帮我导航去教堂。”

    “我不认识晚上的路。”

    雪莉认路更多是靠着印象，一旦从白天换到晚上，或者从晚上换到白天，她就开始路痴了。

    伦伊城教堂很大，独占城市的一个角落，背后就是荒凉一片的坟墓，外面被大片大片浓阴深绿的树林包裹。

    希里斯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雪莉拉着裙摆试图从高大的铁栏杆上翻进教堂。

    “罗兰夫人。”

    雪莉好像没有意识到那是在叫她，叮嘱小仙灵自己要是没翻好，就赶快回档到上午。

    千万别把她摔了。

    小仙灵胆战心惊地将头顶上的一根触手靠近回档点，时刻准备好。

    “罗兰夫人。”希里斯提着一盏泛着冷光的魔法灯，五官有一半掩盖在阴暗里，纯黑色的夜间长袍让他有一种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感觉。

    雪莉顿了一下，终于转过头看见他。

    她露出了一点笑容，金发在夜风里微微拂动。浅蓝色的眼睛像润了水一样：“希里斯神父，晚上好。”

    少女可能是刚刚哭过。

    希里斯一言不发地站在上风口，身后有大簇大簇看不清的墨绿色树荫，在昏暗的夜色下被风吹得更像是大群的黑影。他的样貌也不像白天那样温润又疏离，不笑的样子更是有种漠然的冷漠。说是神父，更不如说是是夜间夺命的死神。

    他提着的黄铜长柄魔法灯内冷蓝色的火星缓慢摇曳着。

    雪莉咬了咬下唇，眼泪里泪光闪动，微微偏着头苦笑了一下：“希里斯神父，能麻烦您收留我一晚吗？”

    希里斯一动不动。

    小仙灵都提着一口气。

    他过了很久才低声说了一句：“这边走……”

    雪莉和小仙灵齐齐松下一口气，和神父从教堂侧边的小路一直走到尽头，那边竖立着一栋两层的带花园的小楼。院栏杆边是一排疯狂生长的苦荆棘。

    雪莉小心翼翼地穿过拱形的小院门，跟在开门的希里斯身后。

    希里斯忽然顿住，回头微微低头望着雪莉：“不要出声。”

    雪莉连忙点了点头。

    希里斯推开大门，开门的那一瞬雪莉闻到一种很冷冽的枯木的味道，很快就消散了。

    魔法灯“啪”的一下自动打开。屋内都是很寻常的设施，甚至有些朴素，靠里的地方是一间小厨房。希里斯先她一步上了楼，轻声告诉她二楼右数第一间就是她的房间，在屋内最好不要说话。

    雪莉和小仙灵在脑海中对视了一眼。

    “晚上的希里斯好不一样。”小仙灵在脑海中都放低了声音。

    “确实……”雪莉抿了抿唇，“感觉计划可能要变动。”

    “明天先拿到伤药，再去喷泉里捞一点硬币去湖中城吧。”

    雪莉在小厨房里做了烤面包和有点点煎焦的火腿当早饭。她把草莓酱均匀地涂满整片面包，坐在餐桌前，十分虔诚地吃掉。

    面前还有一个餐盘是为希里斯准备的，她特意将两片烤的稍好一点的面包留给他。

    晨光透过大片的玻璃窗，如同浮动的流金一样照在餐厅里。

    金发少女小口小口地啃着手上的面包，时不时喝下一口果汁，而她身边放了至少四五个空餐盘，看起来饿了很久。

    希里斯刚刚做完晨祷，一身雪白的神父制服显出几分温润的味道，抱着《光明神》的手微微抓紧。

    雪莉坐在餐桌前，看到希里斯站在门口，很高兴地挥挥手，露出一个甜美而活泼的笑容：“希里斯神父，早上好！”

    “早上好，罗兰夫人。”希里斯微微点头，向她回话。

    雪莉被这声“罗兰夫人”提醒才想到，自己立了一个刚刚丧夫还被赶出来的可怜人设，大早上怎么能这么开心。

    “希里斯神父，谢谢您，”雪莉放下手中的食物，认真地道谢，“要不是您昨天收留了我，我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无妨，”希里斯嘴角微微勾起，浅金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是神唤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