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你的画风不对

    猛地喝完粗陶碗里的水后,元宵对着桌旁戴着浅蓝头巾的妇人眨眨眼,做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试图让对方再给自己倒点:“吴婶,我渴。”

    “这……仙长……”被称作吴婶的妇人斟酌着看向一身黑衣的男子。

    元宵又转头用同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他。

    正在低头用朱砂写写画画的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可以,单次饮水过量对身体不好。”

    仙长的话大概是十分有信服力的,吴婶点点头,转身就出了屋子。

    于是少女从楚楚可怜转为一脸幽怨。

    许是感受到对面人的视线,男人抬起头,瞧见少女用手拖着脸,撇着嘴,直勾勾的瞪着自己,目光充满了埋怨的意味。

    见她这般模样,顾南淮低笑了一声,用手轻轻叩击桌面,歪了歪头,逗小孩子的夸张语气:“这么凶。赶了那么久的山路,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忙里忙外的替某个小白眼狼洗刷冤屈。可现在呢?人家倒是洗白了,结果不仅不领情,还这么凶的瞪着我,连谢谢都不肯说一声。哎呀,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好一个人心不古。

    元宵心里默念,一点都不可爱,明明小时候那么乖巧。

    因为前世自己辈分稍大,小时候顾南淮还会认认真真用小奶音叫着师姐,结果稍微长大些和元宵相熟后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整日斗嘴。直到元宵叛逃后,两人更是直接成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仇敌,顾南淮见她就要拔剑清理门户,整天打打杀杀都没说过几句话。

    前身的元宵是顾南淮的师姐,辈分一直比他高,年龄更是足足大了六岁,小时候的顾南淮至少在长辈面前乖巧礼貌,长大后的顾南淮虽然性格变得更加不羁了一点,但也一直敬自己几分。叛逃后他们的关系直接是变得水火不相容,唯一一次两人一起吃饭最终也是不欢而散。这还是头一回被他当做小辈逗弄。

    见他现在长大些后居然会逗弄小女孩同她开玩笑,元宵看着面前算半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崽子加后来的宿敌,心情很复杂。

    失去了年龄辈分优势的元宵认真想了想,顾南淮刚刚用了搜魂术重现她的记忆,忙里忙外的查看了尸体和现场,然后又向众人解释是狐妖作祟,解除了她的嫌疑;随即又给她注入灵力缓和伤势,现在又在这马不停蹄忙着画镇邪符。

    平心而论,自己是该感谢对方。

    从前可以叫小南淮,顾南淮,姓顾的,现在只能恭恭敬敬的叫仙长。少女撇了撇嘴,随即稍微带了点不服气,有点别扭地对自己昔日宿敌说:“谢谢仙长救命之恩。”

    “还算懂事。诺,给你糖吃。”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顾南淮随手抛来一枚油纸包起来的糖果,便笑着低头写写画画。元宵接住一看,是她以前经常给顾南淮吃的那种,味道很接近现代的薄荷糖,上辈子叛逃后就没吃过了,没想到小崽子现在居然还会随身带着些。

    剥开放进嘴里还是原来的味道,只是比起上一次他们两人吃糖的时候,当下的情况可以扼腕着称得上一句物是人非了。

    不多时,男人便用写好的符篆叠成一个规规整整的小三角,轻轻抛到元宵面前。

    元宵抬手接住,仔细端详后发现是青阳派独门的护身符,功效极佳,可以抵挡元婴中期的全力一击。

    见少女盯着其看,顾南淮吹了吹桌上其他几张未干的镇邪符,漫不经心地看着元宵:“收好啰,关键时刻可以救你小命。”

    或许是元宵脸上的疑惑不解表现的太过明显。

    未了,他轻轻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说道:“毕竟你这半妖之体也太招摇了些。”神色轻松的好像在说今天晚饭吃了什么。

    闻言,元宵大惊,上辈子最后被眼前人一剑穿心的记忆又冒了出来,鸡皮疙瘩直接从脚跟起到头发尖尖,她条件反射般起身猛然退后一步,后脑勺直接撞到一旁柜子。

    柜子上装杂物的方盒被元宵撞的掉下,顾南淮抬手接住后随意朝上一抛,盒子又老老实实回到原位,另一只手握住元宵衣摆轻轻一扯,将少女拉回凳子上。

    “筋脉受损的人就不要做这种大幅度的动作了。也不怕伤势加重经脉尽毁最后七窍流血而死?”顾南淮嘴上不饶人,同时抬手轻抚过元宵后脑,伴着带灵力的暖意,痛感渐缓。

    “你……”元宵正开口准备说什么,余光瞥见吴婶端着粗陶碗进门,便又闭口不言了。

    对面的顾南淮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慢条斯理整理起干透的符咒,心情极好地看着对面瘦削的少女。她像极了受伤又不能逃走的小兽,只能警惕地瞪大眼睛,毫无威胁得龇着牙试图吓走入侵者。

    元宵差点维持不住脸上表情,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刚刚她靠在床上时试过运转经脉,无意中居然发现虽然原身没有修过仙法,但运功时却可以缓慢的恢复伤势;仔细探查之下发现原身居然是半妖之体。

    妖与人结合风险极大,几乎没办法留下后代,大部分胎儿生下即死,即使活下来了身体也会羸弱无比,极易夭折。

    所以活下来的半妖之体极其稀有,自身愈合能力极强,血肉更是可以调和阴阳,中和煞气。许多散修和部分修仙世家暗中搜集半妖,或用其当做鼎炉逼其双休或用其血肉来炼丹炼器,更有甚者生前将其榨干全部价值折磨致死,死后也不让人家安生,还将其炼化为血尸,为己所用。

    但原身不一样,奇迹般的,她身体几乎没有缺陷,顺顺利利长大了,周围居然也没有人发现她的特殊之处,想来是和原身父母留下的奇特玉环有关。

    此时自己几乎没有修为,半妖之体被发现后会引来多少人虎视眈眈,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的麻烦。

    而自己刚刚发现的小秘密就这样被顾南淮轻飘飘的被讲出来,平淡的像是说晚上吃什么这种闲话。

    要不是元宵不了解当下所处位置,以及清楚知道他和现在的自己实力差距,她早就试图跳窗逃跑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元宵无声地和男人对峙着,直到吴婶走到桌前。

    “诺,元丫头,来趁热喝了吧,这是仙长吩咐给你熬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元宵面前,也许是因为顾南淮的原因,粥里还加了些肉丝,面上飘着点点油花。

    元宵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顾南淮一眼,虽然前生和顾南淮相识了十年,但现在毕竟身份已经不同,当下两人素不相识,她有些拿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

    警告?还是威胁?又或者只是无意发现了她身份后随口一提,恶趣味地想要吓吓她。

    可是既然看出了她的身份,为什么又会让吴婶煮粥——妖和半妖之体受伤之时补充血液恢复得最为迅速。

    顾南淮有意帮她隐藏身份?

    盯着对方修长的脖颈,淡青色的血管透过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元宵生理性地咽了咽口水——伤势过大,她的半妖本能开始作祟了。

    注意到对方反应,顾南淮玩味地勾起嘴角,修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手上动作未停下继续整理着符篆。他的外袍不经意间又往两肩滑落了些,露出一小片引人遐想的皮肤。

    馋了,他绝对是故意的——修仙之人带有天地灵气的血对半妖更有吸引力。

    元宵正愣神时,顾南淮已经整理好符篆对着吴婶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麻烦阿婶了,早些回屋。这符随身带着,睡觉也别取下来,记得晚上关好门,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这小丫头我会看着。”

    吴婶收起顾南淮递过去的符,道着谢走了。

    村长此时也在屋外告知:“仙长,都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符也都发下去了。统统告诉大伙晚上都别出门了。”

    顾南淮又嘱咐了几句,村民们答应下来后纷纷陆陆续续回屋了。

    安排好一切后,顾南淮不着痕迹地又整理好微微滑下的衣领,挑衅般朝元宵眨了眨眼睛。

    元宵气得牙痒痒。

    “怎么,有话想对我说?”见众人离开后,顾南淮才转身看向比自己矮一头多喝着粥的少女。

    元宵眼神戒备:“你怎么知道的?”

    天色几乎全暗下来,昏黄的烛光印在少女脸上,少女绷着尖尖的脸,瞪圆了眼睛,看起来像某种警惕的小动物。

    顾南淮看着毫无威慑力的元宵,只觉得好笑。

    “所以,仙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盯着对方的眼睛,缓缓地说:“如果只是要杀我,想必不会留到现在吧。”

    顾南淮沉默了一下,就当元宵以为对方要把她就地正法时,昔日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正道之光,低着头看着元宵,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露出几分玩味,带了些浅笑。

    他说:

    “做个交易吧,半妖。你想不想要,我的血?”

    元宵一愣。

    男主你画风好像不太对啊?

    按照原著描述以及元宵前十年和某人相处的经验之谈,顾南淮要么拔出流云一剑劈了她,要么拿出收妖盘或者符篆之类的封印压制她然后拎回去度化。

    按现在这个情况看,男主怎么搞的像个在密谋什么的反派。

    元宵愣了一下:“交易?”

    顾南淮点点头:“先给你我的血,然后要你帮我先收拾了那狐妖。”

    见对方还是戒备自己,顾南淮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桌子解释道:“暂时先用我的血稳住心脉。你这种伤势若是放着不管不出三日必暴毙。我是第一次见半妖之体像你那么不遮掩的,你身上那玉环只能防妖魔,许是运气好,没有被那些修仙之人发现,不然你早就是谁家的通房丫鬟或者法器了。”

    “先给我你的血,你就不怕我直接跑了?”元宵扣扣脑壳。

    顾南淮没有说话,只是看过来的眼神略微带了些嘲讽。清楚两人如今巨大实力的元宵感到自己被深深地鄙视了——啊啊啊可恶的顾南淮,几年不见还是这么讨人厌。

    见对方明白自己意思后,顾南淮拔剑轻轻划破指尖。

    手一伸,递到元宵面前,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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