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羊毛毯下的小木床吱呀响了一个晚上,余渺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只依稀记得失去意识前,那头野驴还抱着她的腿撑在她上方。

    挞纱送来的酒水还不错,她没吃什么苦头,感觉还挺好,但就是头牛也不能这么造啊!

    她深吸一口气,撑着快要散架的腰,缓缓落地。

    床边的矮几上放了披风,她随手裹上,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踩着与部落姑娘同样的草鞋,慢慢往外走。

    天刚亮不久,但所有人都醒了,行李也全收拾妥当,空空荡荡只剩一队驮着货物的马队和她睡得这一顶帐篷。

    所有人又朝她看来,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她稍稍避开眼,又裹了裹严严实实的披风。

    那头野驴也转过头了,大步朝她走来,停在她跟前,而后单臂箍住她的腰,将她抱起,往帐篷里去。

    不是!又来?

    她一惊,急忙腾出双手去推,身上的羊皮披风随之滑落,露出带着点点指痕的的圆润肩头。

    男人红了眼,垂首在他肩头、脖颈上疯狂亲吻。

    她慌忙又推,试图和人商量:“你、你先放我下来!”

    可男人抬起她的下颌,垂眸看着她,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可她却从这双不容人拒绝的眼眸里读懂了四个大字:你是我的。

    呸!余渺想吐他一脸,但又不敢,只能笑着跟他商量:“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呀?”

    男人盯着她的双眸,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语气,缓缓将她放在地上。

    落地没有站稳,她往后退了几步,男人一个箭步又搂住她的腰。

    她咽了口唾液,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通报声。她没听懂,但是男人将她扶稳后,走了出去,她随后跟出去。

    “王后,要启程了。”挞纱就在门外。

    余渺点了点头,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没说什么。

    昨日折腾了一宿,早上若不是外面的日光太过刺眼,她定不会醒这样早,到现在她双腿还有些酸软乏力。

    男人抬步往前走了,她也跟上。

    她要骑的仍旧是那匹黑马,但是这一回在野男人身旁,走在了队伍的正前方。

    他们前面还有一头高大的白骆驼,骆驼脖子挂着又大又重的铃铛,昨日的驼铃声应当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余渺从未见过白色的骆驼,也好奇为什么这些人不骑骆驼要骑马,但语言不通,也人生地不熟,她不知该与谁说。

    她有些遗憾,从前她可是整个毓旒王都里数一数二消息灵通的人。

    白骆驼开始前行了,马队也慢慢往前移。

    早上,太阳还不算太烈,又不需步行,倒还没有哪里不适,只是有些犯困。

    可慢慢地,日头越来越猛,又开始像昨日一般,炙烤着头皮,像要将所有生灵都炼化。

    余渺有些顶不住了,她已喝了好几口水,可还是越来越热,越来越困,额头甚至开始冒冷汗。

    没过多久,她双眼一翻,往旁边倒去。

    在落到沙里前,男人一把接住了她,将她抱到了自己的马上,拿起水袋,用嘴拔开塞子,往她口中灌了一些。

    她实在太渴太热,昏睡着仍不忘往下咽水,几乎是将那半袋水喝完了。

    喝完后,她也没有醒来,而是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往男人臂弯里一靠,睡着了。

    男人垂头看了她一眼,默默用头巾将她的脸遮盖住。

    这样白里透红的皮肤,他可不舍得让它晒伤了。

    马队继续向前,直至晚间的一丝凉风袭来,她颤了颤,随即睁开眼。

    从帐篷的窗看去,落日的余晖下,黄沙中稀稀拉拉的绿色植物显得分外可爱。

    “王后。”挞纱在敲门。

    “进。”她坐起身。

    挞纱端着食物进门,放在矮桌上:“王后,用膳了。”

    余渺下床,盘腿坐在桌边,舀了一勺汤,喂进口中。

    有些咸,味道也很复杂,尝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吃着还行。

    她略用了几口,问:“这是到了吗?”

    “还没,不过,快了。”挞纱跪坐在一旁,多嘴一句,“原本是要赶路的,王上说要休息一晚再走。”

    余渺没听懂弦外之音,继续吃着碗里的食物:“我记得我今天好像晕倒了。”

    “是,王上抱着您,前行。”

    余渺勺子一顿,眨了眨眼,又往口中送饭,喃喃一声:“原来是这样……”

    挞纱没说话,待她吃完,默默收拾完碗勺退下,随后又有两名侍女抬着热水进门。

    “这条件,还能天天洗澡?看着那样糙,没想到还挺讲究。”

    她嘀咕一句,但没拒绝,洗完澡美美往床上一倒,看着窗外五彩斑斓的天空,眯着眼欣赏。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风景还不错……

    正欣赏着,轻微嘭一声,帐门被抬起,男人的目光直戳戳看来。

    余渺心一下提起,连身子都直了,手抓着被子小心翼翼看着来人。

    男人朝她一步步走近,单膝跪在床上,俯身而来。

    她急忙拦:“你你你你!”

    男人止住,目光仍旧停留在她脸上,不知是否听明白了。

    “你,你把昨晚的酒……”她用力比划比划,“给我、给我再喝点儿……”

    男人仍旧未动,余渺急得手乱比划,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片刻,男人直起身,朝外道:“挞纱,带迷情花酒来。”

    余渺只听懂“挞纱”两字,没听懂后面说了什么,但没一会儿,见挞纱端着酒进来,她松了口气。

    她接过酒杯,毫不犹豫一饮而尽,快速缩回被子里。

    男人没说什么,摆摆手,吩咐挞纱退下后,吹灭了油灯。

    第二日,余渺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往马队走,路过精神抖擞的男人时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男人是不是瞧见她的眼神,微微垂眸,朝她伸出了手。

    她微怔,仰头看着男人。

    太阳已缓缓升起,照在黄沙上,反射出无数刺目光线,她看不清他的脸色。

    男人见她迟迟不动,弯下身,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身前。

    她浑身僵硬,梗着脖子,不敢乱动。

    “出发。”

    男人命令一声,白骆驼又缓缓向前移动,马队也慢慢跟上。

    悠扬的驼铃声又回荡起来,配合着马儿缓慢的步子,余渺心中渐渐放松下来,脑袋悄悄朝男人靠近,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男人微顿,没说什么,也未垂眸看她,继续往前赶路。

    又是停留的一夜,她仍不知自己是几时睡过去的,早上再起来时她已适应良好,主动站在男人的马前,等着坐在男人身前靠着睡觉。

    她和他还没那样熟,甚至在床上时都不会直视对方的眼眸,当然那头野驴会盯着她看。

    但不熟归不熟,她还是要靠着他睡觉的,不是白日里睡这么一会儿,她真觉得自己会死。

    也不知往前走了多少日,一开始她还能记得日子,后来日日昼夜颠倒,她实在记不住了,只发觉队伍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多,有男有女,道路两旁的植物也越来越多。

    “是不是快到了?”傍晚,她坐在沙丘上,捧着碗吃食,看着远处已没入一半的太阳。

    “是。”挞纱跪坐在她身旁,“还有两三日便到了,王上本想赶夜路走的,但祭司说,今夜有风暴,要找地方驻扎。”

    “风暴?”她看着远处绚烂的天空,实在想象不出一会儿会有什么风暴。

    但应当不会有假,那野男人都没什么心思再来招惹她了,正站在人群中一个劲儿叽里呱啦说些什么。

    很快,人群移动起来,各自忙碌。

    男人转身朝她走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毯子,避开眼。

    “走。”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

    她跟着,停在了跪坐在黄沙里的白骆驼旁。

    “你就在这儿,不要乱走。”男人按着她坐下。

    余渺没听懂,但能明白野男人是为她好。

    她听挞纱说,梅岩几乎四面都是沙漠,想要与外界交流都要穿过沙漠,而他们穿过这么多次沙漠还能完好无损的原因便在这头白骆驼身上。

    这是他们部落的吉祥物,能为他们指明方向。

    男人又走远了,她看了看他的背影,扭过身轻轻摸了摸白骆驼身上的毛。

    骆驼回眸,慵懒看她一眼,又收回头,慢慢悠悠咀嚼着口中的草料。

    她放心一些,往后仰了仰,脑袋靠在骆驼身上。

    天渐渐黑了,人群也慢慢安定下来,紧紧围绕在一起,只是天空繁星点点,不似要有风暴的模样。

    男人盘腿坐在她身旁,也仰头看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一阵困意袭来,余渺打了个哈欠,靠着骆驼睡着了。

    这么多人,要死也不止她一个,她管天管地,也管不了老天爷要刮风下雨,还不如睡觉。

    “醒醒!醒醒!”

    有人在喊她,可她脑子昏昏沉沉,像是灌了泥沙一般。

    她用力睁眼,周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啊!”她要张口说话,可嘴一张便是满嘴的黄沙。

    风不停怒吼,回旋刮着所有的一切,垂落在脑后的辫子、身上的毯子,应和着风,似乎要将她献祭给风神。

    对死亡的恐惧猛得袭来,她脑中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哪儿,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感觉心跳得已快蹦出来,下一刻她便要死了。

    一只强健有力的胳膊突然出现,将她搂过去。

    宽大的胸膛,铿锵有力的心跳,温暖的怀抱……以及那一股熟悉的气味。

    日光曝晒过的气味,是那个野男人。

    她闭了闭眼,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腰身,脸埋在男人怀里。

    四面旋来的风都被那宽阔的身躯挡住,只能听见隐隐呼啸声,她终于松了口气,现下应该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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