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宴会已经开始这么久了,这昭和公主怎么还没来啊?”

    “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在下提前恭贺大人了!”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能不能被林长老相中可不好说,倒是云飞,我看他定能被选上。”

    “思思,此后一别,不知再见是何时,愿你日后事事顺遂。”

    “……”

    宴席上众人都在和邻座交谈着,有的互诉离别愁思,有的欢喜祝贺。

    “昭和公主……昭和公主不见了!”一名小太监满脸慌张,匆匆从殿外跑来。

    此话如平地惊雷,先是让众人沉默了一瞬,随后又使得大明宫正殿如炸开了花一般——议论声大得似乎能将屋顶掀开。

    “公主只留下了一封信。”小太监颤颤巍巍地跪到大殿中央,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将信高举。

    只见信封上写着“父皇亲启”四个大字,皇帝坐在上首,即使隔了些距离,但还是能看清信封上的笔迹,确认是昭和公主亲笔所写。

    站在皇帝身边的赵公公很有眼力见,不等皇帝吩咐就去将信拿了上来。他将信封打开,躬着腰将信纸呈给皇帝。

    皇帝将信展开,这张纸上却只有寥寥数语——

    “昭和自幼喜弓,听闻皇姐将至昆仑剑宗修习,昭和心动亦向往之,却不愿父皇操劳。昭和唯有出此下策,望父皇成全,勿降罪栖凤宫众人。”

    只过了几息,皇帝便随手将信递给了赵公公,又给自己灌了杯酒。

    赵公公接过信,没敢看上面写了什么,只又将信折好,放回了信封。

    众人见皇帝不说话,便观察他的神情,小声讨论起来了,就连仙宗来的长老们也不例外——昭和公主的名气颇大,到燕京这些日子,无论是街头的百姓,还是宫中的婢女都对她赞不绝口。

    但今日这位公主却做出这般叛逆的事儿,长老们对她的好奇也再上一层楼。

    “莫非是昭和公主被贼人掳走了?陛下怎的一言不发?”

    “我看是昭和公主贪玩,自己跑出宫去玩了——这种事先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昭和公主当真是不懂事儿,怎的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

    “公主莫非是因为和亲一事才离宫的?”

    “……”

    大臣和宗亲们议论纷纷,却无人向皇帝询问昭和公主的去向——皇帝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他们只凭借自己所知到的消息进行猜测。

    并非所有人都不知道昭和公主离宫的缘由和她的去向,只不过知情人在装傻充愣、浑水摸鱼罢了。

    “父皇,皇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长欢公主顾思关切地问。

    人们的声音变小,都竖起耳朵等着皇帝的回答。

    皇帝抬头看向顾思,将酒杯放下。他神情并不严肃,语气平和,“思思,昭和无事。”

    此话虽是对着顾思说的,但也是向在场众人宣告昭和公主的情况。

    “那皇妹去哪里了,她不和我一起去昆仑了吗?之前我们都说好了的!”顾思疑惑,显然不能理解昭和公主的突然出走,“皇妹是不喜欢昆仑吗?”

    部分人将目光转向从昆仑来的林长老,目光在林长老、顾思和皇帝三人之间徘徊。

    宗亲、大臣们的讨论仍未停止,只是讨论的话题眨眼间便换了,话题中心人物也变成了顾思。

    “长欢公主也是当真不顾及林长老的脸面,当着他的面……”

    “长欢公主也是关心自己的亲姊妹,林长老想来也不会计较。”

    “看看林长老那脸色,今日还能顺利选徒吗?我还指望着莫云去剑宗修仙呢。”

    “……”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昭和还小,她想着在俗世历练几年,再踏上修仙之徒,只希望到时剑宗能收下昭和。”

    他的这语气像极了一个支持孩子任何决定的父亲。

    顾思此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即使心中还有许些疑问,但明智的没有再开口。

    一时之间,殿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只有一小撮人宛如参加往常的宫宴般专心吃着桌上的菜肴和点心,大部分人则小声的讨论这桩事儿。

    剑宗的林长老及时接话,“昭和公主天资聪颖,到时她定能进入剑宗修炼。”

    众人也恍若初醒,将昭和公主出走一事抛之脑后,继续宴会。

    *

    燕京300里外

    一辆马车在林间小道上奔驰,车辙在泥土地上留下痕迹。

    路边的树郁郁葱葱,林间偶尔还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出。

    忽然从远方吹来一阵风,将车厢的窗帘掀起,其中坐着的是有着一头金发的女子——正是离京出走的昭和公主顾栖荣。

    顾栖荣坐在窗边,抱着一个长形的木盒,顺着这股风,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或是回望故乡,或是眺望远方。

    从前每一次离京,她都知道自己一定会回到燕京,唯有这一次,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

    庆历七年夏皇宫内

    “阿司怎么还不回来啊?”八岁的顾栖荣坐在窗边摆弄着鲁班锁,时不时看向窗外,期盼阿司从栖凤宫外进来。

    此时正是盛夏,顾栖荣身体娇弱,晒一会儿的太阳就会起疹子,所以大多数时候阿司都让她在屋子里待着,日落时分才会允许她出去玩耍。

    但小孩子都是坐不住,她也一样,于是总会趁着阿司不在,溜出去玩。

    这两年顾栖荣长大了些,更坐得住了,便日复一日地坐在寝殿里看书、摆弄鲁班锁或其他小玩意,极少再溜出去玩了。

    *

    “画竹,这是谁的寝殿啊?”寝宫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画竹想了想,没想起来这是哪位贵人的寝宫,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回公主,奴婢不知。”

    “白简,你知道吗?”公主又问另一个人。

    陆白简的回答和画竹一样,她们都不知道面前这所宫殿是否有主人。

    公主敲门并大声问道:“有人吗?”

    她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无人应答。

    “思思,既然没人,那我们走吧?”陆白简提议。

    公主,也就是顾思眼珠子转了转,冒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转头拒绝了陆白简,“我们进去探险吧!我之前听说宫中废弃的宫殿会有鬼怪——这儿会不会有啊?”

    宫殿外杂草丛生,只有大门附近没有什么杂草,相比皇宫其他地方,此处的确有些荒凉,像是一所已经废弃的宫殿。

    “思思,这不太好吧,这儿不像是无人居住的宫殿。”陆白简观察得很细致,“这栖凤宫外头虽是杂草丛生,可若是当真无人居住,不该是这样的。万一只是这宫殿的主人出去了,我们贸然闯入,不太好吧。”

    此言确是如此,无人居住的宫殿一般都有宫人打理,此处宫殿这般荒凉,倒像是失宠的妃子所居住的。

    顾思很好说服,转头又同意了,不过她也没完全死心,“那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我问问父皇吧,如果这里真的没有人住我们下次就来探险,好不好?”

    陆白简想了想,最终答应了她的提议。

    “栖凤宫,我记住了……我们走吧!”顾思抬头看了看宫门正上方的牌匾。

    随后顾思三人转身离开了。

    *

    顾栖荣对“思思”很是好奇,哪怕再怎么长大,她也还是一个8岁的孩子。

    于是在听着外面没了声音后,悄悄跑到门口,想要看看顾思的模样,却又怕自己被她们瞧见,便又等了一会儿才将宫门开了一点缝儿,但这时只能看见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了。

    *

    傍晚时分,日落西山。

    顾栖荣和阿司坐在院子里吃晚饭。

    由于栖凤宫如今只有两人住着,没有洒扫宫人,好些偏殿都荒废了,只留了两间睡觉和待客的屋子,一间小厨房和库房在使用,其他的屋子都锁了起来,钥匙都被阿司管着。

    所以不太冷和不下雨的日子她们都在院子里吃饭,下雨时便去那件稍小些的待客的偏殿用膳。

    “阿司,宫里是……新册封了一位公主吗?是叫思思吗?”顾栖荣思考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决定问阿司。

    阿司的动作微微停顿,“嗯,近些日子长欢公主顾思被寻回宫来,她走失时你才1岁,你自是不知道长欢公主的——栖荣这是碰见她了?”

    “嗯,顾思今天差点进来了,我没让她看见我。”顾栖荣闻言松了一口气,朝阿司乖巧的笑了一下。

    阿司皱眉,“她是你皇姐,不要直呼其名。”

    顾栖荣向来听阿司的话,“知道了,阿司。不过阿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回宫了?”

    “若无意外,你与长欢公主第一次见面应当是在元日宴,提早与你说了你也记不住,到时还要再和你说一次,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多费嘴舌?”阿司想了想,放下碗筷,耐心给她解释。

    顾思很受宠,回宫后不久就被送到国子监上学了,白日里鲜少在宫中——不是在国子监上学,就是在宫外玩。今日跑到栖凤宫附近也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而顾栖荣是个小透明,平时很少出栖凤宫,也没旨意让她去国子监上学,所以她们二人是几乎不可能有交集的。

    大夏女子十六及笄,皇室公主通常会在及笄之后离宫建府。

    顾思如今已经十岁,再过六年就会出宫,此后顾思与顾栖荣就更不可能有交集了。

    “好吧……她是不是每日都能和父皇用膳?”顾栖荣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年纪尚小的她,自然对父亲有濡慕之情。不过这濡慕之情她平日里也想不起来,唯有碰到与皇帝相关的事时才会显现一二。

    阿司并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转言他事,“快点吃吧,趁着天还亮着,等会儿再练会儿弓。”

    顾栖荣母亲不是大夏人,她的母族也远在草原之上,搭弓射箭像是那儿的人与生俱来的本领,阿司也不例外。

    但顾栖荣长在大夏,为了让她有朝一日回到草原时不被笑话,阿司日日盯着她练弓。

    顾栖荣听话,她知道阿司是不想告诉她,故意岔开话题。既然阿司不想说,她便不会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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