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山

    神火现世,而天地为之震动。

    余晚从来没见过云知歧如此动用过神力,滔滔不绝,气势磅礴,火舌肆虐,神力像是不要钱的一般往前疯狂灌输。

    火光映天,而云知歧也失去了一贯的清润温柔,整个人显得冷然疏远。凡人修士,皆须仰望匍匐。

    余晚看着他有些愣住了……神,原来是这样的么?

    禅净宗即便实力再强劲,也只是一个凡间的修仙门派,哪里是云知歧的对手?

    神火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息,以摧枯拉朽的势头摧毁着禅净宗的护山结界,就连大门也出现了裂痕,恐怕不需要几息就能彻底坍塌。

    “道友且慢!且慢!”一个胖乎乎的和尚从台阶上跑下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业净跟在他的身后,步履匆匆。

    云知歧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两人一眼,但还是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火也随着微风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胖胖的和尚终于跑到了跟前,呼哧呼哧地直喘气,脸上的肉都抖了三抖,也不知是如何胖起来的。

    “几位道友可是想进禅净宗啊?”他恢复了一些,笑眯眯地看着余晚和云知歧,脸上堆起了褶子,看起来慈眉善目极了。

    余晚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是想进禅净宗。听闻我师尊怀音真人如今身在贵宗,不知可否求得一见?”

    “确有此事,确有此事。”那人抚掌笑了笑,似乎十分殷勤好客,“道友远道而来,怎可如此怠慢,快请随我入宗。”

    “师叔,可掌门师尊曾说过……”他身后的业净皱着眉头,出声打断道。

    那胖和尚瞪了他一眼,语气颇为激烈:“你懂什么?他昆玄就一定是对的吗?!人家天丹宗从中洲而来,是客人,我们理应好好招待他们。”

    他用手攘开业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路过山门时,他往上瞧了眼,看见一条硕大的裂缝,有些害怕似地加快了步伐,整个人显得有些笨拙滑稽。

    “业净,你就先别回去了,把这山门修好。”他吩咐起小弟子来,倒是显得得心应手。

    业净脸上无甚波澜,他垂下眸子看着地面,低声应了句好。

    “这师叔和业净倒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安子依用肩膀顶了顶明奕,凑到他身边悄悄说道。

    明奕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禅净宗的掌门竟不知所踪,倒是让一个看起来不甚靠谱的师叔前来应对。

    业净的师叔,那位胖和尚,像是真的要和他们做朋友一般,短短几步路却话语密集,从不曾停下,说了快有上百句。

    “不知我等的师尊如今在禅净宗的何处?”余晚被他吵得有些头疼,实在不想和他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胖和尚明显愣了神,不过转瞬又打起了哈哈。

    “怀音师尊自然是在一个安全又舒服的地方。几位小友不要着急嘛,不妨在鄙宗先小住一段时日,过些日子等方便了,再去找怀音不迟。”

    余晚皱起了眉,什么叫做“方便了”,难道现在很不方便?

    “难道现在不方便么?”她直接问道,眼神注视着胖和尚,周身隐隐散发着凌厉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胖和尚显然有些心虚,眼神飘忽了一瞬,觑了一眼身后的云之歧,语气讷讷道:“方便的,自然是方便的。”

    方便个大头鬼。

    “现在就去。”云知歧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却让那胖和尚暗道不好。

    他有些汗流浃背,摸了摸额头不知何处渗出来的虚汗,有些不情愿地应了几声好。

    余晚按捺住心中不好的预感,微微抬起了下巴,语气中辨不清喜怒:“那就请带路吧。”

    禅净宗信奉的是万事因果,修而得满。而这“修”,更分为苦修与乐修,以苦修为上乘。是以禅净宗虽实力强悍,贵为五宗五洲之一,上山下山却全靠两条腿。

    连外人来了都不能破例,是以愿意来禅净宗做客的也算是寥寥无几,不似其他大宗大派门庭若市。

    禅净宗地处南洲西部的盆地之中,此处比起平原山丘,山势更为险峻陡峭,一座座山峰直插云霄,令人望而生畏。

    “几位小友们可要歇息片刻再上山?我们是习惯了的自然不累,可诸位是从中洲而来,恐怕还不习惯……”那胖和尚在一旁说道,显得有几分啰嗦。

    余晚知道如今入了山门已是不易,只想快点见到师尊弄明白一切。更何况她乃元婴之身,师弟师妹们皆已筑基,这点体力活自然还是不在话下。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杯枸杞菊花茶,几颗圆润通红的枸杞漂浮在水面上。余晚不过是手中微微用力,那杯子便一瞬间热气腾腾起来。

    她轻轻地嘬了一口,身体本就几乎不存在的疲惫更是一扫而空。其他师弟师妹见她喝茶,也有样学样地掏了出来。

    胖和尚便看见这一群天丹宗的小友老神在在地对着他集体喝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三百岁,还是他们三百岁。

    余晚对胖和尚微微一笑,完全看不出疲惫的模样:“我们休整好了,可以继续走了。”

    胖和尚的脸上有明显的纠结,整张包子脸出现了不少褶皱。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点头,用一种略含无奈的语气道:“那好吧,诸位请随我上山。”

    天丹宗众人心头划过一丝怪异,胖和尚不再喋喋不休,与之前啰里啰嗦的模样判若两人,只是闷着头走路。

    众人行走了约莫三刻钟,翻越了两个山头,越走越偏僻荒凉,连路过的小和尚都没有几个。若不是看这和尚也没有欺骗余晚和云知歧的胆子,还要以为他在那里埋伏着他们呢。

    “终于到了。”胖和尚微微呼了一口气,脸上有汗珠滴落。

    余晚抬头望去,一扇厚重的石门高高耸立,与山体融为一体。石门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似是将这石门彻底封印起来,又像是被弃置后经年长出的杂草。

    “此处看起来可不像是有人的模样。”余晚望向胖和尚,一双温柔杏眸如今墨色沉沉。

    胖和尚讪笑了一声道:“此处乃是我禅净宗结界,这藤蔓名为印山草,具有封印物什的功能,只长于禅净宗内,各位小友或许不曾听闻。”

    “那还不速速把这封印打开。”余晚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决心。

    胖和尚脸上扯出了一丝苦笑:“我倒是也想。天丹宗的那位怀音仙尊,也就是各位的师尊,两年前叩开了鄙宗的大门,便与掌门匆匆进入了禁地之内,其后便布满了这印山草。”

    他抹了抹眼睛,看起来甚是委屈:“他们整整两年都不曾出来,如今这宗门里又出了那么多事情,我也是没办法了……”

    余晚眉头微微蹙起,沉声问道:“这禁地之中都有什么?”

    胖和尚在她的眼神下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却不敢不将真实的情况和盘托出,毕竟这是禅净宗内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不说也自然会有其他人泄露出去。

    “这禁地内灵力与空气皆十分稀薄,寸草不生,几乎一个生灵也没有……”

    “你的意思是,这是荒绝之地?”余晚的语气不复温和,若是修士在里面整整两年不吃不喝,即便修为深厚也难说平安。

    胖和尚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却让余晚心下一沉。

    “这里面可有食物和水源?”余晚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这事关师尊的安危。

    可她的心随着胖和尚的摇头一沉再沉,没有食物水源,没有灵气,空气稀薄。

    她的手被谁轻轻地握住了,温暖的触感蔓延到四肢,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云知歧轻柔缓和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让她躁动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

    “别怕,命灯还在,师尊一定也还在。”

    胖和尚听闻此言连连点头,语气急促,生怕这几个小祖宗不爽了炸了他们禅净宗的山头。

    “不错,不错,我们掌门的命灯也还亮着呢。”就是亮得很微弱了……

    余晚深呼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对云知歧微笑了一下。

    云知歧见她心情好了一些,这才放开她的手。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他能够感受到体内微微沸腾的心魔,不动声色地压抑住它,往后退了半步,却仍然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

    “你们不曾想过打开这山门么?”余晚眼神锐利地扫过山门和胖和尚。

    “怎么不曾想过,可诸位不知道这印山草的习性,此草能封印住物什,乃是因为这物什心甘情愿被封印着。万物有灵,若是此物不想解开封印,便是再强的外力也无济于事。”

    “甚至用力到了临界点,此草会疯狂蔓延,将所封印之物毁于一旦,化为齑粉。”

    胖和尚说罢,晃了晃脑袋,下定了最后的结论:“不是我等不想打开,是诸位的师尊和掌门不愿意出来呐。”

    他真的是天大的冤枉。

    余晚用木系灵力轻轻触碰了一下印山草,它果真缠得更紧了一些,看来这胖和尚并没有说错。

    “你方才说,禅净宗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是何事不知是否方便告知在下?”

    胖和尚的神情却明显不正常起来,似乎有几分头疼,又有几分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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