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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在抖

    有白筱的阻拦,裴寻远最终什么也没能问成。

    纪渺细嚼慢咽吃得认真,就和桌上话题跟她没关系似的,表情半点变化都没有,裴序然竟也装起了哑巴。

    裴寻远气得推眼镜都没推对地方,把自个儿眼窝给扎了下,目光来回飘了会儿,眉头越拧越深。

    他老人家生起气来威严不减,光唬人也妥妥够了。

    奈何裴序然压根就不瞧他,和纪渺对上视线,纪渺倒是没刻意躲开,可还没等酝酿出什么来呢,偏裴序然非挑在这时候伸了手,好巧不巧挡住了纪渺的脸。

    等他收手坐正,纪渺又埋头吃鱼去了。

    手非伸不可吗?

    这鱼有那么好吃吗?

    裴寻远忿忿用鼻孔出气,扭头瞅见白筱真要不高兴了,又赶忙拾起话茬,殷勤地给她添了勺汤。

    纪渺始终在专心啃她的鱼。

    她不是觉不出裴寻远对她的态度如何,爱拿长辈威风只是表象,是在真实想法上套了个圆滑的壳,不至于表现得太过尖锐。所以即便她真的因此心生不悦,到底没有正面起过矛盾,作为晚辈不好去说什么。

    裴寻远不满这桩婚,对她是有意见的。

    初见面时纪渺就有所察觉,彼时的裴寻远拿严肃冷面做伪装,提问的时候脸色实在算不上多好,越问越透出种聊不下去的敷衍。只是碍于裴序然始终在场,没有当即发作。

    而白筱对她的喜爱则更是猛药一剂,把裴寻远反对的嘴直接蘸上胶水给糊住了。

    他们私底下对此进行的争执和讨论,纪渺并不关心。只要裴序然不发表什么意见,她会保持这种礼貌的棉花状态。

    她也确实不在意裴寻远的想法。

    车从颐和湾驶出,纪渺的手搭在车窗按钮旁,心脏处异常的鼓动感重重牵扯着感官与神经,她本能地放缓了呼吸,习惯性地和已然程序化的躯体反应做对抗。

    纪渺瞧了眼身侧的裴序然,细声问:“你心情不好吗?”

    裴序然没答,短暂盯着她看了会儿,嗓音沉道:“为什么说谎?我记得我没有联系过什么专家团队。”

    纪渺垂眼默默了片刻,转头看向窗外。

    目光在快速后退的景色中无处可栖,又落回了指尖。

    “如果我否认,我们结婚这么久了,感情要好,否认所指向的结果显然不符合这个前提条件,还要想办法去跟妈妈解释原因,短时间里我确实想不出来比较合逻辑的理由。”

    红灯亮起,车停在了线后。

    “神内专家我已经联系过很多了,因为错过了溶栓治疗的黄金时机,所以现在只能靠康复治疗发力。但康复治疗不是个一蹴而就的事情,他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只不过偏瘫恢复需要大把时间,短期内也看不到太明显的效果。”

    纪渺偏过头,语调柔软,“你因为这件事在生气吗?可是我们结婚本来就是在说谎。”

    绿灯亮了。

    裴序然眉眼微挑,支着脑袋看她,“谁跟你说我在生气?我们结婚又是哪门子谎?没领证还是结婚证作假了?”

    “因为我们不是因为相爱结的婚啊,这还不算撒谎的话,唔——”

    纪渺的脸颊肉被捏住了。

    裴序然凑近了些,纪渺用乌黑水亮的眼睛注视着他,卷翘的睫毛簌簌扑了两下,在裴序然的掌心撩出了难耐的痒意。

    “法律没说不相爱还自愿结婚的人要抓起来,你大可以放心。”

    被捏着脸的纪渺没办法好好说话。

    裴序然在看她。

    久居上位的成功者年轻有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自矜感。他没有明显表露出愉悦的时候,眼底总缀着一点冷意和凶性,这种感觉会因为他或慵懒或松弛的姿态而融掉大半,不再显出明显的锐利的刻薄。

    纪渺像是暗示般攥住了他的手腕,裴序然松了劲儿背过手,从她的眼下划至唇角,眼帘轻垂。

    “妈妈单独跟你说了什么?”

    饭后,白筱喊了纪渺去茶室,单独和她说了几句话。

    “不要把爸爸的话放在心上,在还没有序然的时候,我经历过一些压力,但当时包括序然爸爸在内没有人支持我,这些年我始终没能忘了那种感觉。你是个内心强大的孩子,不要在意他说的话,只管当没听见就好了。这是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商量,任何人都无法替你决定。”

    媒体总是喜欢把白筱的幸福刻画得用力过度,但她的生活并非是文章里写的那样,顺风顺水,全无烦恼。

    纪渺温下声,“她让我别听你爸的话。”

    “嗯,”裴序然靠坐回去,“你确实不必听他的话。”

    明明当初都知会过,老人家心里明镜似的,还非要装糊涂问。知道他的婚事没得转圜还寻思给人添堵,上了年纪竟变得相当幼稚,惹自己不痛快不说,也把妻儿全惹得不痛快。

    “我本来也不会听,”纪渺缓缓舒了口气,提醒似的补充道:“我们有商量过的,五年内都不会考虑孩子的事情。我很有契约精神,所有我答应过的条件我都会做到的。”

    裴序然轻慢抬眸,扫了她一眼,“暗戳戳说谁没契约精神呢?”

    纪渺无辜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裴序然不想点破她,“专家的事你撒了谎,现在要我照着圆吗?”

    纪渺摇头拒绝了。

    “不用麻烦你了,国内的权威专家基本都看过了,现在的治疗重点是做康复。如果我真的有求于你,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会提起这件事,我没有说,是因为我有能力处理。”

    康复是个漫长的过程,纪盼山的病情多少还是见好的,前两天疗养院还打来电话汇报了肢体协调方面的进步。但脑梗偏瘫影响了语言认知,见了面根本认不出人,这才是最难恢复的。

    父亲有好转的迹象,纪渺却全然不觉得放松。

    在她稳住公司之后,意外得知纪盼山曾接触过她的几位堂兄弟,早对自己的身后事有所准备,有意在他们里面选人继承股份,接手盛新。

    看,他分明有个亲生女儿。

    纪渺从来不在考虑之列,当初乔朗找上门说跟她有婚约,没等播放录音,纪渺就已经凭直觉断定,他绝对没有撒谎。

    纪盼山在录音里朗声大笑,纪渺静静坐着,面无表情地听。

    简直太荒唐了。

    这的确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能做出来的事情。

    正因为接触过,堂兄弟们才跳得那么欢吗?

    他们都跳得太厉害,不自斗不内耗,一致把刀尖指向她阻挠她,纪渺反而能确定,即便纪盼山真的有这个念头,也绝对还没有敲定他的属意人选。

    如果确定了,这股绳绝对不会拧得如此结实。

    这之后,律师也印证了纪渺的想法。按照不同的资产划分,他前前后后共起草了五份模版,只待确认具体继承人后正式打印,由遗嘱人和见证人签字。雇主却始终举棋不定,遗嘱事宜也因此搁置了下来。

    没有遗嘱的话,按法定继承,遗产归属于身为儿女的纪渺,以及代位继承后的纪窈窈。

    纪盼山的那些兄弟姐妹,包括他考虑过的这些优秀侄子,都分不到半毛钱。

    几位叔伯父频频探望,为避免有任何突发状况,纪渺秘密给父亲转了院,重新安排了护工,切断了纪家人联系到纪盼山的所有可能。

    任他们无能跳脚,纪渺没再吐露半个字。

    有理讲理,要是实在听不懂人话,她的助理周辛也略懂得一些拳脚功夫。

    既然纪渺不需要帮助,裴序然也不强求。

    车内安静了片刻,他忽然问:“你不舒服吗?”

    纪渺心尖跳了下,反射性地否认道:“没有呀。”

    “你的手在抖。”

    余音未落,裴序然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纪渺被扯痛了一瞬,蹙起眉反抗了下,很快又把可有可无的微末力道卸净了。

    视线追向自己被拉高的手,纤细葱白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颤动。

    仿佛被真空罩扣住了心脏,纪渺被强烈的收缩感裹得喘不过气来,在窒息感漫过口鼻之前,顶着裴序然的深邃目光,把手慢慢收紧成拳。

    裴序然声音沉哑,“没有不舒服?要不要照照镜子再否认?”

    他的语气竟透出种不耐的意味,纪渺克制地压了下唇角,轻声道:“把手松掉吧,攥得好痛。午饭吃太饱了,稍微有点晕车想吐,也还好。”

    裴序然盯着她看了两秒,松了手,不知道有没有相信纪渺的说辞。

    “躺着睡会儿吧。”

    两侧窗户缓缓降下一道窄缝,夏日薄风早已烤上热度,卷起来冲淡了车内的冷。

    与肌肤相触时,留下了丝丝缕缕的难言燥意。

    纪渺撑开眼,方寸空隙外,是灼亮的正盛晴光。

    -

    刚得了两日好天气,气温就过山车似的飙了升,果然没个过渡。

    近云层层片开,余晖秾艳,叠了好几重色彩倒入湖面,浮光隐隐闪动,映进眼底像金黄色的细碎星影。

    纪渺捧着手机,指尖轻敲,信息还未编辑完,后肩忽然被拍了下。

    “来晚了来晚了,好饿好饿好饿。”

    服务生开始上菜,柳停鸢接过湿毛巾火速擦了手,“新系列碰上挑刺新经理,这两天没到三四点我都睡不了觉,结果熬夜憋了个大的出来,睡醒起来一看,哈哈,我对自己的眼睛都有点儿于心不忍。”

    柳停鸢就职于知名珠宝公司,负责某条分线的产品设计工作。纪渺初三那年被扔去国外读书,在学校结识了她,两人在凌晨钻研过菜谱,在深冬街头踩过雪,在春节就着春晚的背景音包饺子吃火锅。不知不觉,竟也认识有八年之久了。

    “送给裴总妈妈的礼物怎么样?她什么反应,喜不喜欢?”

    纪渺帮她续了杯水,“她说挺喜欢的,这回真的要谢谢你。”

    “还跟我客气呀,”柳停鸢瞥了眼她飘绿的手机页面,“看什么呢?”

    纪渺熄了屏,把手机放回桌面。

    “远鸿的股价,他们两兄弟最近不是在互斗吗?媒体对这种戏码还挺津津乐道的,搜了点报道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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