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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上钩

    防弹玻璃隔在锯齿状的夹层里,边缘线条切割得笔直,与整个射击馆的黑白灰冷淡色调形成交点。

    靶场白光幽森,黄黑警示线横在身后,屏幕随着时间刷出了新的一轮成绩。

    毫无悬念的十满十。

    裴序然换下手枪,近乎震裂虎口的后坐力依旧余威未散。他虚空握了握双拳,牵动手臂肌肉收了又松,凸起的青筋绷紧蓄势。

    利落碎发遮住了右侧眉尾,护目镜后,是一双漆黑锐利的眼。

    鲁格SR22口径5.6毫米,采用觇孔式瞄准,属于射击馆常规步枪类型。

    真枪压弹,直击靶心。

    场馆空旷,枪声过后,甚至能听得见余音。

    秦峥手里晃着只防噪耳罩,不无懒散地半靠在隔层金属板上,“林从礼是缺点脑子,要跟他哥打擂台,起码再借上几个心眼儿。原本看着是毫无悬念的事儿,但这夯货太能蹿,看看乐子也挺有意思的。”

    裴序然眼都没转,边瞄准边开了嗓:“这种乐子确实少见。”

    扳机扣动,子弹呼啸而出,从靶面高度重合的弹孔中穿过。

    裴序然把枪身往回压,旁边立刻有工作人员将枪接过收起,他垂着眼摘下护目镜,接过了秦峥递过来的水。

    “自从把你这条大鱼钓上钩,她来的次数可就呈直线下降了。”

    裴序然拨开警示带,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手中空了大半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咔叽响了声。

    “你倒知道得比我还清楚。”

    秦峥简直大呼冤枉,“我哪敢盯着她呀,后台数据都清晰摆着呢。”

    怎么说也给两位牵了线,他这运动馆正儿八经属于情起之地,成全了多好一段姻缘呐!

    秦峥自诩功不可没,当初就连热闹都看了个现成的。

    “稀奇呀,这地方还有人敢来跟你搭讪,还是个熟面孔。”

    裴序然挑了下眉,被无端搅扰的烦厌还堆在眼底,隔着层镜片都透冷寒凉。

    “你认识?”

    “嗯,怎么不认识?”

    秦峥把手从栏杆撤回来,转了个身,没瞧出裴序然有要阻止的意思。

    他就凭着心意说了,“这姑娘有意思得紧,前年她跟着智拓研发总出席发布会,会中茶歇环节有个惯犯偷拍裙底,被她当场把胳膊拧脱臼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动静可真不算小,也算是在参会来宾里小小出了个名。”

    “没毕业就在智拓工作了一年,职位还是研发总监助理,又是纪盼山的小女儿。智拓力保她,那么多媒体在场消息都没飞出去。纪盼山病倒,恐怕她现在烦心事可多着呢,八成是来求助你的。”

    秦峥原本只想抓住难得的机会八卦一下朋友,琢磨着琢磨着又觉得实在有趣,摇着头自个儿品了片刻。

    “模样长得温温柔柔的,人倒挺有性格,求人还知道一步到位求个最有用的,真是有点意思。你真该收了人家名片,我最近还挺愿意做点好事的。”

    裴序然极轻地嗤了声,“你以为她手里那张是名片?视力不好就早点配副眼镜戴着。你要想帮她,可以现在就下去找找,保不齐人还没走。”

    秦峥也就嘴上说说,倒还真不敢付诸行动。

    没别的原因,裴序然这人表面沉稳内敛、情绪浅薄,不至于跟暴戾恣睢沾边,实则脾性恶劣,耐性更是短,全靠良好教养给包装得温情脉脉。

    他的形象也塑造得非常成功,媒体竟偶尔会用“温润”这种字眼形容他,秦峥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形容词跟裴序然有什么关系。

    他敢打包票,那群信了媒体说辞就掉以轻心的人夜里绝对要做噩梦,连着好几宿惊醒,然后痛骂媒体发癔症神智不清。

    在商场吃得开的,能真数出来几个手腕不狠绝的?

    真信了他好脾气才是神智不清。

    朋友间玩笑归玩笑话,裴序然都否决了的事儿,秦峥自然也犯不上趟这个浑水。

    纪渺有胆量去拦裴序然,多少也是神智没在线,头脑发热了点。

    求人哪里是这么轻易就能成的?她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太轻率了,总要吃一吃苦头,挫一挫性子。

    秦峥当时就在智拓的发布会现场,也亲眼目睹了那出闹剧。纪渺拧完对方胳膊后反应很淡,她根本不在乎对方姓甚名谁,不在乎对方是否拥有像捏死蚂蚁那样捏死她的权力。

    纪渺的底线是高的,她其实根本就求不了人,也绝对接受不了生意场上丧失自尊的求法。

    骨头是硬的,那就做不出多软的姿态来。

    可她偏偏长了三分姿色,话说得难听点,她落魄求人,无异于闯入围猎场中心的可口猎物。怎么求,要不要求,很可能都由不得她自己来选。

    但事实证明,纯粹是秦峥自己想得太多。

    深灰色的金属分出明暗两面,灯光过渡的界线模模糊糊,并不清晰。

    裴序然揉开右手筋骨,意态轻慢地搭回了扶手。

    分明的指节自然垂下来,掌背微红的皮肤下透着淡青的脉络,蜿蜒扎进了劲瘦的手腕。

    “The Macallan的珍稀系列,77年的,”秦峥把酒盒送上桌面,在顶部敲了两下,“酒可是氛围感的最佳催化剂,带回去尝尝?”

    穿细高跟的秘书端着茶水进来,走到茶几旁被新铺的地毯绊了下,半边身子别着沙发就摔了下去,无意蹭到了裴序然折到手肘处的袖口。

    “不好意思裴先生,对不起,实在抱歉!”

    秘书赶忙爬起来道歉,茶水只泼湿了地毯和沙发,她自己护着托盘摔得够呛。秦峥替裴序然说了句没事,让她拿上东西先出去歇着了。

    裴序然淡淡掀了掀眼皮,脚下地毯花纹繁复,颜色突兀得像是摆错了地方。

    “你装饰的品味让人很难恭维。”

    秦峥低头看了眼,自认美商不错,“这挺好看的啊。”

    “刚铺上可能她们还不习惯,没泼到你就行。”

    裴序然暂时不想跟他讨论员工专业性的问题,只抬了抬手臂,把雪白衬衫上一抹红展示给秦峥观赏。

    “哎呦,”秦峥险些没憋住笑,“你换个衣服再回吧,免得纪渺看了误会。”

    裴序然收回手,“你太不了解她了。”

    秦峥要是了解那还得了?

    “真不换啊?你们要是吵起来记得联系我,我这儿还有监控能帮你证明清白。”

    秦峥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多少有点欠扁。

    他知道是纪渺主动求裴序然结的婚,这姑娘艺高胆大,做点出乎意料的举动真不算稀奇。既然结婚是她求来的,不是因为相爱,也不是裴序然求的她,那就算心气不顺要吵架,估摸着她也得掂量掂量。

    裴序然重新挽了下袖口,不动声色地把痕迹折了进去。

    -

    过道静悄悄的,悬落的光在透亮的地板上拽出一道阴影,纪渺停下脚步,衣帽间的门是敞开的。

    她探身进来,瞧见里面的身影后,象征性地轻叩了两下门框。

    “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说吧。”

    裴序然连头都没抬,纪渺慢慢走过去,手扶上了中岛柜。

    “我记得我们之前有很多已经达成一致的口头约定,比如关于生育,”她语调温和:“再比如,有任何的感情变动都应当对彼此坦诚。”

    理好纽扣的裴序然终是放下手,将视线分了出去,“这些约定我有每一条都答应吗?”

    纪渺怔了下,仿佛被突如其来的责问给扇了一巴掌。

    她难得沉默了两秒,垂下的眼里并没有难堪或是难过的情绪。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你要维持在外的好形象,我一个人把戏唱得再好,也没办法演出来一双神仙眷侣。”

    “纪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裴序然嗓音里添了点儿冷意,低低的,“你要这么天真地跟我讨论有关爱的命题吗?感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值得我去做这种头脑发昏的事,去背上一个婚内出轨的道德污点。我以为你至少清楚这一点,没事少胡乱脑补。”

    纪渺毫不躲闪地直视他,手移到后腰,掌心压在了裴序然的腕骨上,稍稍施了几分力道。

    她不依不饶地问:“感情上不会,身体上呢?总有人喜欢寻求各式各样的刺激,感官享乐是会上瘾的。”

    尾音缓缓落了下去,又急促地挤出了颤抖的余韵,纪渺双脚离地,被掐着腰抱上了柜面。

    裴序然只盯着她看了两眼,紧接着又撤开了脚步。

    “生理需求无可厚非,但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有思考力,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到了春天不会像动物那样由本能驱使去交/配和繁衍。”

    纪渺坐在原处没动,“你是想说那些因为无法控制欲望而出轨劈腿的人都是牲畜吗?”

    裴序然很轻地笑了下,“你不觉得自己想要的有点太多了吗?”

    “你也有什么契约婚姻不许爱上你的约束与规定吗?那你早该告诉我才对。”

    抽屉被送回了原位,裴序然拨着指间的婚戒,目光沉沉地扫过来,没说话。

    玻璃柜面有点冷,纪渺起了层鸡皮疙瘩,意识跟着头顶光影虚浮起来,被抓不到实处的坠落感悬在空中,手指不自觉较上了劲儿,玻璃在掌下起了薄薄的水雾。

    她还记得反驳:“我不太认同你刚才的观点,感情才不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你不认同?”裴序然口吻有点厉,莫名给人一种逼问的错觉,“还是说只是嘴上不认同?你觉得爱珍惜重要值得,怎么还会跑到见都没见过的男人面前跟他谈结婚?”

    纪渺就是不认同,说什么也不认同。

    “你衣服上有唇印,你如果真的唾弃出轨这种行为,是不是也要言行一致才好?”

    “嗯。”

    裴序然抱她下来,似是而非地哄了句:“你要生气,就把衣服翻出来剪了扔了。”

    纪渺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那件衣服要如何处置。

    窗外叶落,室内无风,烛光在坠水般新鲜淡丽的玫瑰香气中稳稳燃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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