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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利乘便

    他们的公司彼此之间近到“周边美食榜top1”都相同的程度,周欲说数不清第多少次在午饭时间轻车熟路地来到银新广场地下一层的成都你六姐,不过这次冒菜店边上的瑞幸咖啡终于揭幕了,灯牌亮起来,门面中工作的只有一个年轻员工。借着走路的间隙,他想,如今年轻人的前程大概都是如此,当然不排除那人是临时工……不过比起这个,思考起来更没什么负担的是,前一个月都在装修,现在那家瑞幸终于开张了,沈成雨这下有福了。

    果不其然,沈成雨提溜着棕色纸袋放在他边上,内装毫无创意的加浓美式一杯。

    他因而开口道:“吃饭的时候喝咖啡,你这什么毛病。”

    沈成雨不予理睬,自顾自去挑菜品结账,然后开始调蘸料。

    曾有人义愤填膺地告诉周欲说,所有爱吃辣的人骨子中必有一点受虐情结,因为这些人受到痛觉的刺激而感受到爽。当然,这已经是他的童年时代,那时他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态度还未完全显现,孩子们或有愿意和他交流的。他那时候也许说对方真不可理喻,但这都并不重要,因为他清晰地知道对方本就不是个重要的人。

    那之后,他心中这个“理性人”的人格最终被自然而然地杀死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所意图时刻展现的理性只是人的大脑的冰山一角,潜意识中的冲动能支配的力量远大于此。但在他成长起来的这些年,他并没有接受过关于任何为人处世方面的训练,使他在人际交往方面极其笨拙,而渐渐地走上了性情孤僻的极端。【1】

    不过很快他遇见了沈成雨。此人虽和他的办事逻辑基本类似,但在交际圈子中灵活得多。因此周欲说认为这是个值得深交的人,如果能言传身教如何润滑自身与外界的链接就再好不过了。某次外出吃饭,他惊愕于沈成雨的辣椒素摄入水平如此高超,情不自禁地向他分享了这个“受虐理论”。

    沈成雨:“我觉得很有道理。起码对于我来说,痛觉等同于活着,活着就行。”

    你这发言很是超脱啊!就是有点老气横秋的。周欲说比沈成雨大了七个月,但时常为对方来源不明的语录折服。此时此刻那人端着油碟在他边上落座,几点小米辣镶嵌在棕褐色的粘稠海洋之中,他于是很随意地多看了两眼,一句话也没有说。

    “前两天招了个刚毕业的男生,零二年的,还是临洋户口,这种身份特征感觉竟然是第一次遇见。”沈成雨咽下一块鸭血,“是不是代表着我们这代人终于成长起来了?”

    “——只是你进企业进得太早了,三王子。”

    年仅二十四岁担任人事部经理,若非身为董事长亲属,这经历放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同龄青年身上都像天方夜谭。沈成雨对此并不否认什么,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一个没有激情没有活力的人,坐坐这个职级适中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真正天赋异禀的人若要来接替他就有些屈才了,父亲的安排真是明智。公司事务并不需要他,而他也不需要准备迎接挑战或者契机,如今他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稳定状态。

    当然挑选人才的能力很重要。年轻人具有审视年轻人的最优资格,这也是沈成雨在这个节目里学到的。人难道只有到了三四十岁才能就业顺利,谁规定的?其实他一直渴望为公司注入即时的年轻力量,但上任两年他见证了无数的应届毕业生,三千个人里只有六个被正式录用【2】,包括他刚刚提及的零二年的男孩。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能够真正适合沈氏药业这个死气沉沉的氛围的年轻人并不多,那么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去招来一个呢?

    他没搭理周欲说的调笑,尽管那并非出于恶意,“小伙子很积极向上也很有主见,我们完全缺少这样的人。”

    “你之前说太有想法并不适合沈氏药业。”

    这话的起因是周欲说大学毕业时也曾尝试过向沈氏药业投简历,被沈成雨一手阻拦。你脑子里点子太多了啊,到了里面容易混不下去,这是个很害怕尝鲜的公司。它将所有能力超群的人都集聚在管理层,并希望基层的人全部是不会思考的零件,以防出现什么变故。你这么年轻只能待在基层,所以容易憋屈死。

    “刚上社会对一切都很好奇是正常的,因此需要有人引导。我们把他派到战略市场部去了。”

    周欲说心里直呼天哪,听你这么说你很懂哦,社会大佬求带飞。

    沈成雨接着夹起一片牛肚,“说起这个,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也是零二年刚毕业,算半个临洋人吧。我毫不夸张地说其实她的心理状态完全适合在这儿干到退休,不过这姑娘估计有点偏执……她是你的谁?”

    “邻居,对门儿的。”周欲说看这是个好的机会,飞速道,“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她说想找个时间会会你的面,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儿上积攒积攒人脉,你意下如何?”

    “你安排到年后吧。但我很想问一句,她为什么要会我的面呢?”

    “我不清楚原因,不过到时候你再问不就知道了吗?”

    沧润新城二期北门附近五百米新通了一条地铁线路,是在去年年底修建完的,周欲说因此从那时起开始每天坐地铁上班。纵使他的比亚迪是电动的,一天在公司的停车费也够割肉的了。

    “你就像一个环卫使者一样。”周学理透过电视机旁摆放的全身镜注视他。周欲说今天穿着深绿色的卫衣,左胸前有牛油果印花,倒是为他添了几分喜气。

    电视屏幕上赫然九个黑底黄字:小黑子卤出鸡脚了吧。周欲说捂住额头,暂时忽略了周学理拿电视刷低质小视频的这个诡异毛病,此刻他想的是这主子天天在自己家不学习,你这样怎么跟你哥交代?

    晚饭过后他洗澡洗了快半个小时,思考出了不太光彩的决定一项:白天把周学理送到隔壁郑老师家和她小儿子一起学习,晚上再接回来吃饭。最初他对自己的安排极其满意,但周欲说走出雾气朦胧的洗手间后才咂摸出一丝异样的艰难:即使郑老师那里常有违规补课的学生进出,他这么一个游离于本层业主交际圈之外的边缘人,与郑老师之间的关系显然为说服她上了难度。

    与自己相反,陈听水是一个对新环境有极强适应能力的人,她在搬来的短短两周内就已经和所有人混熟了,甚至能与赵焱化干戈为玉帛。论为人处世,自己和沈成雨在她面前都是弟弟,周欲说因而生出这样一个卑鄙的念头:为什么不去请她帮忙跟郑老师交涉交涉呢?

    不中!她前脚向自己请求会面沈成雨,他后脚就腆着脸去求她经手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别家家事,道理上说不通。他的承诺还没兑现,因此自己是欠人情的那一方,再多奢求就有些越界了。再者,侄子马上就要回家去了,现在在这儿瞎做主,到头来唯一可能有所损失的就是自己。周欲说很唾弃自己这副精神内耗的样子,思绪却是不可避免的一团乱麻。既然如此,他只好先把三人的饭局给提上日程,而抛弃这个令他得意洋洋了十分钟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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