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

    曾经任无畏的剑,不出鞘还好,只要一出剑,剑光划过天际,不破魔雾誓不还。

    取名为破云的剑,破开的却从不是白云,都是炸开血雾。

    一把曾敞亮雪白的剑,硬是饮血至剑身通红。

    世人皆说,那是只为杀天魔而生的剑。

    但在很久以前,他的剑还不是为了杀魔而练,只是为了在美丽的姑娘面前,潇洒的一场剑舞之后,接住斩落的梨花枝,将其插入她的鬓发。

    而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把剑将会对准他心爱的姑娘。

    但现如今,任升崇的剑显然远不成气候。

    虽然由于出剑突然,众人都始料不及,但那道剑光虚有其表,很快就消散了光芒,被高台上的人影随便一挥袖就拦停住了。

    但这不过尔尔的一剑,引发的效果却是石破天惊的。

    在如此严肃正经的场合,在诸多成名已久的前辈面前,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子做出如此破天荒的行为,势必会引来议论纷纷。

    最常见的反应自然是像沙旗鞍这样勃然大怒的:“何等小辈,胆敢在我补天宗放肆!还没入门就不敬师长,入门了可还得了?有胆子就站出来,让俺老沙来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而与之相对的,自然也会有宽宏大量之人,正如在莲朵峰的满池青莲旁受药香所熏染出的老好人杜铭坞就必然会出来劝阻:“老沙,你这暴脾气可真是十年如一日!可别吓到了我们可爱的小弟子们!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时冲动了而已,何必小题大做呢?年轻人嘛,难免会有几分血气方刚,正常,正常,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这种事儿最少不了花仙子了:“诶!司宗玮你怎么这么无聊!这可是建宗以来的头一回!一个自以为自己剑法精湛无比的小娃娃,天不怕地不怕,以为自己手中的剑就能解决一切。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教训一下杀一杀他的锐气,这之后都不知道会给宗门引来些什么麻烦!你作为掌门不好出手,我来!正好我刚从古书上临摹出了个引雷符,就让我来试试看它的威力怎么样……”

    当然,自然是没有人会将花卉帛的话当真的。见无人理会,她就像被浇了冷水的火堆一样蔫掉了,撇了撇嘴后就自己躲在一旁嘟嘟囔囔了。

    也有沉默不语,根本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那就是正拿着算盘将算珠拨的哐啷响的袁式嘉。在他看来,天大地大都大不过有钱最大。如果真的有人能杀死补天宗的峰主,那他的研究经费可就没人能给了,那他可就真的会以身挡剑也不在话下。但能做到这样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根本没有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子,那他可没心思去管,他还得赶紧算一算手下的钱还够不够研究完这个法器呢。

    最后吧,会有这么一类人,他自己没有什么态度,他的态度取决于他上层人的态度。笛卧诗侧身,用余光观察司宗玮的表情,见他一脸不悦眉头紧皱,便小声询问道:“掌门您看,这等不知礼数的小子,怎么配进入我宗?要不,就取消他本次的采石试结果,将他赶下山去……”

    但见这番马屁似乎并没有拍正确,司宗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于是笛卧诗立马话锋一转:“但掌门宅心仁厚,想必肯定是会放这小子一马的。不过这样也好,以我们宗的教育,定能将这么个好苗子再给养正来了!”

    见司宗玮眉头舒展,他也仿佛放松了下来,长抒了一口气。

    重量级的人物总是要压轴出场,在场每一位都在等待着,像发生了这样的突发事件,身为一宗之主会作出怎么样的反应,所以司宗玮不谨慎地想清楚了是不会再轻易发言的:“这是任家的剑法,看来出剑者是任家的子弟。想当年,我认识的第一个任家人,就是任剑尊。如今故人久去,任家子弟新长成,想来他泉下有知必然欣慰。就让我来看看,这继承了他几分血气的新生代有几分像他?”

    话落,他便卸去了抵挡住来剑的灵气。

    认主的剑,此生只有一个归宿,那便是主人手中的剑鞘。

    于是这剑径直地穿过人群,人群如被分海般一分两半,尽头只见两道身影,其中瘦弱的那道正拉着不情愿的那道,嘴上噼里啪啦地输出:“任升崇!你真是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赶紧撤,赶紧撤!別被大能们盯上了,到时候咱两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还是保命要紧!也不是非要来什么补天宗,飞升门和普众寺也算不错,咱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

    任升崇简直都要被宁平成的粗神经给气笑了:“闭嘴!没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吗……”

    宁平成一转身,只见全大厅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只好打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多人啊……冷静冷静,待我念个清心咒先……”

    司宗玮好像没听到一般,当做若无其事的,但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但是他就是保持着气定神闲的样子,又是一挥袖,便不顾宁平成硬拉着的袖子,硬是把任升崇给送上了高台。

    任升崇一个转身落地,见到眼前熟悉的几张面孔,顿感亲切。

    但为什么,无论有多少张熟悉的脸,他总会第一眼看到她?

    莫挽玉其实并不以美貌出名,虽然数起修仙界的美人也从来漏不了她。

    因为看到她的第一眼,比起看到她的美,会先感受到她的冷。

    而一旦感受到了她的冷,即便意识到了她的美,也只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远山眉下的那一双眼,看似有水波流转,但是只有他知道,那只是浮冰的反光。

    也是,一个无情的魔物,怎么可能有一双有情眼?

    只有之前的他不明白,还以为能够融化那浮冰,却被浮冰划得伤痕累累。

    任升崇自以为他只是悄悄地打量着莫挽玉,但在众人看来就是这小子一落地就死盯着莫挽玉不放。

    就在这时,快绷不住要发作了的司宗玮,突然想起了有关任家的一个传闻,顿时脾气全无,连看向任升崇的眼光都充满了慈爱:“任家郎,我知道了,你别误会!听我说,不管任夫人在家中对你说了些什么有关莫挽玉的恶闻,但那都不是真的!那是因为任夫人直至今日都一直十分反对他们二人。但他们确实是一对无双璧人,挽玉姐替无畏哥收敛骸骨之日,众人都见其一时悲极,乌发一瞬成雪,连神器天算卜洒落都无心去寻。一代神器遗落,都不及他几块碎骨,此等情深,真是举世难见啊!”

    听到司宗玮的这一番话,众人突然觉得这确实是一个误会。

    任家当代家主任夫人任无惧,是任无畏的妹妹,从一开始就反对任无畏和莫挽玉结为道侣,一直反对至今。听闻她现今还会对任家子弟宣称,是莫挽玉用了些阴谋诡计诱惑了她哥哥,什么伉俪情深都是扮演出来的。而莫挽玉一直以来都念在其是任无畏亲妹妹的份上,从不对此做任何的辩解。

    不是,你们才是误会的人吧!你们都被这个女人骗了呀!

    无惧才是看透了一切的人!但哥哥我当时却没有相信她!

    是这个女人亲手杀了我,还替我收尸,那可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啊!

    神器天算卜没了就没了,因为她也正好以此为借口再也不占卜了,毕竟这天算第一人的名号已然做实,也没必要再继续损耗寿命占卜……

    只是这白发……

    或许只是她一时兴起想换个新发型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因为她白发的时候有一种不一样的美……

    等等!任无畏!你清醒点!你在想什么呢!

    任升崇厌恶死了自己这无论在哪一副身躯里,只要遇到和莫挽玉有关的事情,他的思绪就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控制不住。

    他必须赶紧从她的影响中摆脱出来。

    他搭在剑格上的大拇指用力把剑轻推出剑鞘,将大拇指凑上刀锋处一划,察觉到一丝锐痛后,便立马用灵气治愈大拇指,而后收剑入鞘。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不过瞬息之间,快到无人察觉,这是他一贯以来自我冷静的方法。

    他冷静下来之后,抬眼却看到莫挽玉第一次望向了他。

    刚刚一场闹剧,明明她是被挟持其中的当事人,但她始终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诸般烦恼,好似都是旁人在庸人自扰。

    而她突然望过来,这不带任何情绪的一眼,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但很快,任升崇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因为莫挽玉很快便移开了视线,随后她看向司宗玮,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司掌门,我见此子天赋异禀,不下无畏,就把他收到叠嶂峰学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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