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拉开拉环的一瞬间,“呲”地一声,程黎眯起了眼睛。

    她仰头把一罐啤酒倒入嘴中,酒顺着嘴角流入衣领中,程黎全然不顾。

    饶是平时,程黎绝不允许自己这么失控,身为律师,最需要的就是清醒的头脑。这瓶啤酒还是律所上次聚餐剩下的,放在了冰箱里。

    喝完一瓶,程黎喘着粗气,胸口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起伏。仔细一看,她的眼睛泛着泪光,有些发红,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越发明显。

    程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着今日开庭时对方当事人和律师嚣张的样子,不免有些心慌。同事何嘉诚推门进来,抬头看到程黎的样子,有些惊讶。

    “在一起工作这两年,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何嘉诚盯着程黎,“是不是盛宏的案子有了麻烦?”

    程黎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盛昌明咬死了你没证据,所以不认账?”何嘉诚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

    啧,还真是被他猜中了。

    事情还要追溯到一个多月前,程黎接了一个案子,一个业内都不想接的案子。

    盛宏建筑在工地施工时,因施工设施不合格,又强迫工人夜间施工,导致一名工人在施工时从架子上摔了下来,当场死亡。

    工人名叫沈万全,住在郊区的下洼村里,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当兵的时候牺牲了。

    事发之后,沈万全直接被工地的人直接抬到了家里,他老婆当时就晕过去了。幸好后来邻居听见动静去了他家,把浑身是血的沈万全送到了医院。

    沈万全的妻子吴桂芳是个老老实实,恪守本分的农村妇女,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醒过来以后赶紧跑到医院,一去就得知了沈万全死亡的消息,哭的腿都软了。

    人已经没了,医院也无法再留,只能通知家属办理后事。

    施工队知道沈万全的底细,仗势欺人,不承认是在工地出的事,不给算工伤。

    沈家也没有什么厉害亲戚,就吴桂芳还有一个娘家表弟,在娘家表弟的帮助下又把沈万全从医院挪到家中,在家里院子搭了一个简易的灵堂。

    吴桂芳哭的不成人样,家中一片灰败光景,灵堂棚子上的塑料布被风吹的哗哗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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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沥这一阵子队里没事,休了几天假。

    他与沈光荣一年入伍,又被特种部队一同选入,两个意气风发的孩子,脾气又相投,立志要为国争光。

    可惜在执行保密任务时,沈光荣不慎牺牲,留下了年迈的父母。

    许沥忘不了,光荣临走前,那双被鲜血和泥土包裹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求他照顾自己的父母。

    从沈光荣牺牲的那天,许沥就把照顾沈家父母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开着军用吉普来到下洼村时,一拐进沈光荣家所在的胡同,还没到门口,许沥就听到哭声。

    停好车后,许沥才发现沈光荣家中光景,脸色一沉,大步迈进门。

    吴桂芳一看到许沥进来,想起了自己牺牲的儿子,本来稍微平复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从地上爬起来哭着扑向许沥。

    许沥扶住她,“阿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您慢慢说”,低调沉稳的声音让人听了格外心安,吴桂芳也渐渐静了下来,把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告诉了许沥,边哭边抹泪。

    其实吴桂芳也不知道在工地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沈万全是被工地上的人送回来的。就这还是因为上一年工地欠工人钱,她跟着一起去要,才记住了那个管事的人的模样。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吴桂芳不知道该怎么办。娘家表弟想起村里吴大柱家当时出了车祸,司机不认账,最后去法院打官司才获得一笔赔偿金。

    可他们没有人脉,也不懂法律,纵然是心有余,亦力不足。

    许沥听完以后,没说话。伸手掏了掏口袋,掏了很久没找到,才想起来自己戒烟了,已经有一阵子没抽了,又把手放了回去。

    过了好一阵子,许沥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说道:“阿姨,光荣他牺牲的那一天,照顾您和叔叔就是我的职责”。许沥声音有些沙哑,“您放心,这事交给我”。

    许沥站在沈万全的灵堂前,高挺的身姿把这个临时搭的棚子衬托的更加逼仄。他屈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起身,望着前面的遗像。遗照上的沈万全满面慈祥,一脸笑容。

    男人的拳头渐渐捏紧,青筋暴起。

    临走前,许沥硬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塞给吴桂芳了,放在车里的补品也都拎了下来给吴桂芳。

    当时天气虽已入秋,但遗体一直放在外面恐怕也会腐烂,现在还不能火化,这是证据。许沥给殡仪馆打了电话,让人来把沈万全的遗体运走保存在殡仪馆。

    嘱咐了一下吴桂芳把医院开的死亡证明留好,还有这几年沈万全在工地打工给的欠条之类的一些凭证也留好,许沥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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